当时间转眼来到农历新年时,刘志刚带着高泉山抗日游击队的队员们回到了高泉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刘家潭和雷村,当然,这是指针对刘志忠他们这些队员而言,刘志刚上次送美香赴长沙时受伤后可是回刘家潭休整了一段时间。
刘志刚在岳州城帮李希明解决了一大麻烦,让李希明成功获得了毛人凤的信赖与接纳,正式成为毛人凤未来班底的一员,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当然,这是建立在李希明不再露出什么把柄被毛人凤抓住的前提下,不过,既然有军统局内部秋怀中的支持与暗中帮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刘志刚也在岳州城盘桓了几天,最终见到了宋彬那位朋友,带来了方守言的消息。原来,这个方守言自从上次武汉沦陷之后,已经取道长沙,去了江西萍乡。在那边安顿下来了,因为长沙还有他的生意,他会不定时来长沙,那就要看刘志刚的缘分咯。
宋彬安慰了刘志刚一顿,并向刘志刚承诺,找方守言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让刘志刚放心去杀鬼子就可以了。
毛人凤在湘北等着李希明处理完卞博的事情后,便带着“蝰蛇突击队”队员去长沙,李希明在送别毛人凤等人的时候,与秋怀中进行过眼神的交流后,便不再多言,却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秋怀中,祝福自己的同志。
刘尊第上次听说刘志刚他们要回高泉山,老早就通知乡亲们做足了准备。
这不,刘志刚他们一回来,各家各户就径直将自己的儿子或是丈夫接回了家,刘志刚也没做多少安排,只是和大家约定好正月初六就正式集中,再次开赴大云山,继续抗敌斗争。
慈恩、慈能师兄弟几个往年还可以在庙里过年,现在慧明师傅已经圆寂,他们也“无家可归”,刘志刚便热情邀请师兄弟几个随其一起过年,加上徐为民、胥兴庄,还有最近加入队伍的卞博三人,刘尊第的一个偏房是坐得满满当当。
上次,小鬼子的飞机把刘尊第的宅子正厅给炸没了,刘尊第也没有重修正厅,只是把几间偏房好好拾掇了一下,就这样凑合着过一下。毕竟上次,乡亲们受损都很严重,虽然有潘调元安排手下的弟兄们帮着修葺,但整个刘家潭还是显现出一种破败的景象,雷村也不例外。
幸好,晚稻丰收,除低价卖给潘调元一些粮食外,乡亲们手中的余粮还不少,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刘志刚他们回来之前,刘尊第还是悄悄地做了一些安排,之前就已经准备了一些粮油米面,猪肉鸡鸭鱼肉啥的,趁着年节,又安排人去外村买了一些作为储备,毕竟队伍年后就要再赴大云山,所以,这些都是必须的。
刘尊第作为一族之长,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但他一直记得刘志刚说过,小鬼子拿下新墙河以北的阵地后,一定会积蓄力量,最迟夏末秋初一定会再次发起攻势,所以,这新的一年一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年景。
刘尊第决定勒紧裤腰带,号召乡亲们从年后开始紧衣缩食,将省下来的粮食作为刘志刚他们的储备,以应战时需要。刘尊第原本准备邀请几位族老过来陪一下酒,但后来一见人坐的这么满当,又不能另开席面,所以只好将就。
刘尊第还有一个打算,就是趁着刘志刚他们回来,想拉上刘志刚与潘调元一起喝一个结拜酒,上次潘调元认刘志刚做兄弟,也只是当着刘尊第的面说了一下而已,刘尊第就想把这事铁定落实下来,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不巧的是,潘调元和陆有鸣去22师师部参加春节联欢活动去了,其实也就是吃吃喝喝,师部那边也请了松滋口当地有名的花鼓戏班唱大戏,周昌武老早就将二人邀过去了。
偏房里一桌子人,都是大老爷们,吴淑芬和女儿刘志娴流水价地把菜上齐了,便去灶房自个吃饭,酒水添杯的事情就交给刘志刚他们自己负责了。
刘尊第端起酒杯,在座的众人都端起了酒杯,连慈恩、慈能师兄弟几个也不例外,反正杀戒都破了,还在乎其他的吗?
这次,刘尊第作为刘志刚的舅舅,一家之主,所以主位当然是他坐,卞博坐了主陪,因为其他人都和刘尊第熟识,所以座位也就没有过多计较。
刘志刚挨着舅舅坐下,徐为民和胥兴庄分坐卞博的两边,慈恩他们几个便随意多了。
刘尊第先是发表了一番新年的愿景,便将手中小酒杯中的谷酒一干而净,其他人见状,也是酒倒杯干。
谷酒是村里自酿的,度数不低,但胜在酒纯,醇厚绵长,喝了不会上头,所以,潘调元都喜欢上了村里这种自酿的谷酒。这次春节,他就一次性购了几十斤。
第一杯酒下肚,大家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刘尊第招呼大家吃菜,大家都不客气。卞博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刘尊第领酒之后,便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卞博站了起来,双手端着酒杯,对着刘尊第说道:“首先感谢刘族长厚爱,今天有幸参加这样的酒席,是卞某人荣幸,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先干一杯!”
卞博说完,便不待他人说话,自顾自喝完了杯中的酒,又从徐为民手中接过酒壶,倒上一杯。
“这第二杯酒,我要感谢李兄弟,是他让我死里逃生,从阎王爷的手中把我抢了回来,所以这一杯酒我敬他!”
卞博离开座位,举杯遥对新墙河方向,再次喝干了杯中的酒,大家都心知肚明,卞博敬的是谁,连刘尊第也听刘志刚说起了这次岳州城的经过,所以大家都没有做声,看着卞博又倒上了一杯。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小刘兄弟,他是个真豪杰,我服他。不说他之前在岳州城里搭救于我的事情,光说这次他巧妙破除毛人凤的奸计,我就心服口服,加上手底下又有大伙这么杰出的人才,我觉得我加入你们当真是一大幸事……”
卞博举着酒杯,来到刘志刚面前,双眼真诚的注视着刘志刚。
刘志刚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卞大哥严重了,你是一个真汉子,只是因为之前明珠投暗,被蒙尘而已;如今,卞大哥认准了和我们一道抗日杀敌,其实是我们的荣幸,因为卞大哥是能人,有了卞大哥的协助,我们的抗日大计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哪里哪里”,卞博连忙说道:“刘兄弟,你言重了,你们才是真正的汉子,你们有觉悟,有志气,更有胆识和谋略,卞某是真心实意的钦佩;以后,你让卞某干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杀鬼子!”
卞博说到这里,眼中由有了晶莹的泪珠,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已天人两隔,连着他们的家人都蒙冤赴死,他实在是无比的心酸、心痛,却无法说出口,只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志刚也是陪着一饮而尽,只觉得心中一股热火奔腾而上,喉咙口都烧烧的,他赶紧过去按着卞博的肩膀让其坐下,自己也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将就着吃了两口菜。
“政委”徐为民站起来,也端起酒杯,“我觉得这杯酒先应该敬一下舅舅,没有他老人家在这里替我们忙前忙后,哪有我们队伍的现在。滴水思源,所以,我建议在座的各位都举起酒杯来敬一下舅舅。”
徐为民这倡议一发,大家都慌不迭地举起了酒杯,是啊,没有刘尊第的打点,没有他的辛勤努力,就不会有游击队的成立,更没有可能取得一系列的成绩。
“好,我就陪大家喝了这杯,但愿新的一年你们能取得更大的成绩,创造更大的辉煌!”刘尊第也不含糊,话也说得漂亮,到底不愧是早年闯过江湖的。毕竟除了刘志刚和慈恩师兄弟之外,大家都是外地人,所以刘尊第就没有说方言。
徐为民之后,胥兴庄也领了一轮酒,说了一番感慨的话之后;慈恩代表师兄弟几个也是举起酒杯敬酒,先是感谢刘尊第在师父圆寂之后,让其安返极乐,又主动收留师兄弟几个,一起加入抗日的队伍。
慈恩也是说着说着便流下了泪水,虽说之前是出家人,但如今融入抗日的洪流之后,尘世中的点点滴滴已经让他感情很丰富,尤其今天又是这么一个团聚的日子,让他能够宣泄一下自己的情感。
之后,刘志刚领了这最后一轮酒,先是感谢舅舅的教诲,感谢他的无私帮助,感谢在座的各位悉心帮助;展望来年的斗争将会是一个更为残酷的征程,号召大家认真团结,集思广益,想出更多的好方法来打击小鬼子的嚣张气焰。
当然,刘志刚也将自己新的一年新的想法简单透露了一下,在座的各位都认真倾听他的发言,一个个热血沸腾,毕竟这新的一年已经开始,预示着新的战斗也即将打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尊第又领着大家一起去门外,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刘尊第在门外准备了一桌贡品,又对着上天祷告了一番,完成祈天的仪式。
祈天之后,才再次回到偏房,稍稍吃了点饭,协助吴淑芬母女撤去席面,刘尊第亲自去自己房中拿出一直舍不得喝的好茶,泡上一壶,大家边喝茶边开始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