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林山位于湖北咸宁市。又名九宫山,虽不及中华五大岳声名天下,但却是一方名山。不仅当地乡民望而生悦,且闻其名者皆不免有一观而快之举。
此山山清水秀,恬静瑰丽,千棵乔木,万羽信鸽,以苍峦奇峰为骨架,以清溪碧潭为脉络。构成一幅姹紫嫣红,生机盎然的景象。夏日,前去避暑纳凉者,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放眼望去,片片红叶,串串硕果,点点簇簇镶嵌峰岭之中。冬日苍松翠柏雪中刚劲挺拔,幽韵清冷,银装素喪,玉树冰花,茫茫林海,更显出紫林山凛然飘逸的冷峻神态,尤为豪放洒脱。
但更令人瞩目的是,紫林山奇宝——紫竹。
紫竹乃世间罕有之物,夜放紫芒,在紫林山中在所多有。
通往紫林山必经金池镇,金池镇乃贫瘠之镇,周遭人烟稀少,破瓦断墙非常之多。绿林贼寇遍及各处。稍有不慎便不免财色两夺,挨刀之厄。实非过路人所选之地,但除此一道,实无二线。
这日申时过后,凌、水二人便三歩两步走到镇内,见天色已晚,便寻了个偏僻之所,找了家便宜点的客栈休息。
一进客栈,只见几名头绑黑布,腰间悬挂大刀的大汉登时站起身来,看见凌易飞持剑走来,当下众人有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抱头直向外窜。连银子都没给。
掌柜的是个老头,年近六旬。他听到一阵杯筷杂响之声后,便从内堂走出,见眼前情景,当下直气得跺脚,指着逃出去的客人骂道:“你们这些强盗,吃饭不给钱,你们遭天打雷劈,死无全尸……狗娘养的。”
“小二,来几个青菜,一斤熟牛肉,一个蛋汤,一个肥鸡……”凌易飞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当下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做下,点了这几个菜。
半晌过后,掌柜迈出重步出来上菜。
“客官,菜来了。”
凌易飞忙道:“掌柜,他们看到我,为何如此惧怕?”
掌柜端着菜说道:“这我就不知了,敢问客官是哪路英雄?”
“在下蝶雨剑凌易飞。”
“什么!”
“啪啦……”
老掌柜手中酒、菜已落地,两眼瞪得像猴子,看着凌易飞。水萍心中一悸,暗道:“又没得吃了。”店掌柜两腿抖动地说道:“凌英雄,凌好汉,别……别……别杀我。”
凌易飞道:“你莫怕,我不会滥杀无辜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掌柜道:“前些日子有个武林中人前来敝店,杀了十几个与方才一般模样的人。那人样子与你现在一般。作恶后,便扬言道:‘这家客栈日后不会有江湖上有来头的人光临了!我要杀了武林各大高手,可记好我名字了,——凌易飞!’”
“老夫适才会意事因,原来那人是冒你外表行凶,此人究竟有何目的?”
凌易飞一征,怒道:“究竟是谁在冒用我的名号在武林中为非作歹,我若查出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岂有此理!”
水苹神色疑然,说道:“凌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两天前在昌华县境内,一名红衣男子杀了丐帮污衣派十几名九袋弟子。昨天在苏兰镇又有几名汚衣丐死在山道上,身上有数道爪伤!莫非那武功便是十五年前……”
凌易飞抢口说道:“极有可能,莫非他的五个徒弟之中,有一个幸免一难?留下祸根,为祸武林?”
水萍道:“若是当真,我们尽快拜见上官掌门。”
凌易飞道:“此地不宜久留!”当下携起水萍的手忙向店外窜去。
水萍心如蜜润,甜美无限,羞着脸与凌易飞向西疾步而去。一路上不见任何风吹草动,便寻了个客栈住下。
其时天色已黑,二人用过晚餐之后,各自回房宿睡。
当天夜里,二人的烛光随着深夜来临,已双双熄灭,水苹躺于床中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暗想:“凌大哥固然不错,若是再跟着他,定然耽误他的行程,托累了他。而姐姐她们害了他爹,自己已是自愧不如,岂能再含愧相随?若是一走了之,心中的这份思念,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去。再者,此刻哪能舍他而去?万万办不到!不知他此时可在思念苹儿……?”她此时眼皮已沉,实是疲倦不堪,想着想着已缓缓睡去。
凌易飞此刻蹲在水苹房门。他在箱房内度过难熬的三刻,便再也无法忍受。是以,出来守在水苹的箱房外。
时刻如梭,一伦伦过去,四个时辰过后,已是次日清晨。
凌、水二人已出了长街。凌易飞将身上的一块玉佩拿出当了十两银子,买了两匹生病的瘦马,一人一骑,这才加大了行程。
初时,水苹出于内疚,心下多有不安,她做出了个傻的决定,想独自藏起。但几经分身,却都被机灵的凌易飞逮着。她无法面对情郎,居然以迷路之由来应付。岂知凌易飞非但未怪罪她,反而更增关心、照顾她。
水苹颇是颇为感动,出于爱慕,使她无以抗拒这种力量。终究与凌寸步不离。于此,本来已走出百余里程,现下却因这等原因反而倒退回去。使凌伤透了脑筋,但他全无责怪她之意,比之先前,沿途更为照顾的周到、得体。
这日,二人已到市镇繁荣之处,只见街上买卖之人颇为繁多。大街小巷挤满商客、板夫走卒。两旁店铺有卖古玩的、有卖油米的、有卖布匹的、有卖鸡鸭鱼肉的、亦有卖干果与花卉,但最是瞩目的却是金银手饰铺。那手饰各式各样,琅、寰、翡翠、镤、瑜、琰,钗,簪、镯、链、珏,在所多有。款款入眼,不禁令人馋涎欲滴。
凌易飞精心挑了个玉镯,但觉甚美,便二价不还,买来给水苹戴上。
水苹得饰之后,芳心大悦,娇喜不已,她的笑就如雨后荷花添艳;雷后霓虹增光,秀丽无比。路人见者皆欢,多有竖指赞美之宜。
二人徐歩挽手游荡于街中,突然传来“当当当……”数声响来,原来是街头一群人在围着看热闹,想必那锣声定是从那处传来。
当然,凌、水二人有热闹还是要看的。当下二人飞步而去。
二人列到人圄外,透过人逢看到一各虬髯大汉,手持铜锣,向众人解说来意。
大汉身旁还有条小猴子,身穿绵袄,蹲在地上,很乖地看着围观之人。但神色间略带乞怜,似乎己被主人折磨得不想活了。
凌易飞心想:“这大热天居然给这猴子穿袄?岂不成了烤猴了么?”
汉道:“今日,马牛带着三岁的儿子‘黑黒’来到贵地,为了谋生,故演一场猴戏诸位父老乡亲看看,看了后望诸位能打赏点银两。”此话一出,众人捧腹暴笑。
他们为何而笑?
因为大汉视猴子为儿子。
大汉马牛对猴子喝道:“儿子,给乡亲们鼓掌!”
那猴闻言后登时击掌,啪啪作响。倒也听话。
马牛点头表示满意,说道:“趴下……站起来。再趴下……再站起来。”他这一句话之中,猴子竟做了几个一趴一站的动作。
大汉又道:“做二十遍。”
那猴依言而做,只见它无奈地一起一卧,着实辛苦。但那猴子毫无埋怨之色,好像早已习惯这一场“劳务”
未待猴子停下动作,大汉又对他“儿子”说道:“开始打滚,快点……好,好好好……翻跟头,好!儿子乖!”
诸人大笑,纷纷叫好。水苹更是讪笑不已,凌易飞未笑,心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那马牛又指挥他儿子黒黑咤道:“给大家表演猴捉老鼠!”他语气毫无情谊,从他话中隐隐可知:似乎不把这猴子累死,实是不甘心。
那所谓的猴捉老鼠的把戏,正是绕着人圈向圈内正中扑纵。前爪扑到地时,便抓起一把土,紧紧扼了一番,然后抛落。这出戏着实滑稽有趣。那大汉等那猴子演完方才把戏之后,又如和尚念经一般,念出一大串玩意来,只见那“勤劳”的猴子作出一大串动作,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身法敏捷而又纯熟。
多么一个教导有方的“爹”啊,多么一个乖巧的“儿”啊。观众直给这荒唐的猴戏逗得哈哈大笑。凌、水二人亦不列外。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名老者。那老者手中抓着一把瓜子,蹲在猴旁。
此时一猴一人均在马牛身后。马牛正面露得色向观众讲说唱这多年来“父子”两的艰辛酸苦。口中一边说唱,右手一边响着打板。
其时,那身后老者早已伸手向猴子递瓜子。那猴一见有瓜子吃,忙抽空停下跳跃,接过瓜子津津乐道地吃了起来。那一刻,观者尤在笑。酣笑声盖过了猴子吃瓜子的声音。接着,那老者将猴子牵出人圈外,朝密林走去,瞬间已无影无踪。尚未待众人呐喊起来,那猴竟似有轻功般飞步疾来,走到人圈内。若是再过半晌,只怕观众都已散去。此时那老者已不见人影。不过,这次后来的猴子却没了尾巴。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马牛竟然没回头看身后一眼。着实诡异!
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突然,马牛“哎呦”一声惨叫!当下伸手摸向后脑勺,竟然无故大起一包。是谁在打他?
马牛回头一看,见猴子右腿提至后颈,左腿站在地面,单腿来回跳跃。心想:“师父功力深厚,为何出手如此之重?真叫徒儿受罪。”遂说道:“儿子,你累了吧,可以休息一会了。”
随后向诸观众抱拳道:“诸位,今日的戏演得怎样?”
众人纷纷道:“好。”“不错!”“精彩极了。”
马牛大喜,但不时向人圈外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一个人。当下环视观众,说道:“那就请各位……”话末说完,围观之人已半数散走而去。马手脸色登时不悦。猴子从地下包袱旁拿起铜锣,双手托起环走人群,余下数十人观众从腰间掏出点爱心之银丢到那猴手中的铜锣之上。那猴走到凌易飞身前,多停留了片刻,注视着他。凌易飞给了三两银子,他见眼前那猴此时眼眸竟是大了些许,脸上猴毛似是以凝胶粘贴而上,心想:“奇怪……”他手刚一触铜锣,便自锣心传来一股真气,丢下去的银子隐隐浮于空中,当下运起内力按下银子,便不再飘浮。猴子双眼微蹙,点了点头,走到下一位。水苹看在银里孤疑看向那猴。凌易飞心道:“前辈非旦改装卓绝,武功亦是非凡,不知是何门何派?”
马牛边抱拳向众人谢道:“多谢各位,多谢……”又望向离去之人,心道:“世人贪图名利,情有可原,但看完猴戏之后,胸襟怎不能慷慨点,施舍点银两?”
人,这世间万千种人,万千颗心;善恶良溅,荣辱功过,少有比蓝天更澈的心,少有比秤更公平的心,更少有为他人着想的深识。
这时,只见那猴子将锣中之银装入自己口袋之中,将锣一掼,拍腿便向街后密林跑去。
马牛脖子气粗,破口大骂:“畜生……杂种……给我站住。”说着追猴而去。
那一刻,水苹格格直笑,连腰枝都已折下。凌易飞不以为意拉起水苹的手忙跟踪马牛。
那马牛与猴子步法怪异,如行云飘逸,轻功之高,无法估量。
半刻过后,那猴疾于密林之中,在一颗大树下顿步。它四处张望,见丛林无一人影,居然脱下绵袄,换上人穿的衣服,又撕去头上、手臂、双腿上的皮毛,竟露出一个人样来。他是一名六旬之大的江湖剑客,须长三寸,面貌神俊,精神抖数。此时正朝山道深处探看。
那马牛不久便奔到这名假扮猴子的老汉身前,跪下拜道:“师父,徒儿叫您老人家受苦了!”
那老汉忙扶徒弟起来,说道:“不要紧,好徒儿,请起。”
这时,身藏不远处的草丛中凌、水二人相顾愕然。凌易飞低声道:“此二人究竞何人?为何……”水苹道:“方才见二人轻功造诣,像是中原武林高手,为何到江南来演假猴戏?”
凌易飞摆摆头又向马牛师徒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