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熹微,月光却明。城内四野寂寥而又静谥。
此刻两各宋兵仍是瘫软于地,久久不敢触及间中那名方才离奇死去的宋兵尸首。李纲神色凛然,须眉俱张,刚要发话,却听到脑后风声疾来。他猛的回头望去,却见身后西、南两方,上官剑、方千鹤、玄尘、冯震三等一干中原武林人士列起长龙,迤逦行来。其中冯震三头戴官帽,在明朗的月光之下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欣然道:“没想到冯宣抚也来助本帅一臂之力?真是可喜可贺。”但见其中又有许多名之前力助自已杀金兵的这些武林豪客也纷纷赶来,不禁大为诧异。只见五大派掌门信步走来,气势甚是非凡,一见便知武功实非等闲。城郊之外地表泥土颇为松软,五派掌门,践踩之后的地面,却只印将出一个个薄纸般的足印。足见五人轻功更是非凡!
群豪转眼己到宋帅李纲人前马下。而卓云山与凌易飞、上官红、沈碧英以及其余各帮派门众便在后头,此刻也已相距不远。
“卑职叩见大人。”冯震三向李纲半跪着拜道。
李纲下马还礼道:“冯宣抚不必多礼,今日能拔涉千里,力助援军,真是难得,本帅替天下大宋子民谢过冯宣抚。”说话间,人己下了马。
“大人,您言重了,卑职只是略尽绵力而以。不足为提。”
“震三,你言之过谦了。这几位是……?”说完,一脸疑色看了剑、古、方、玄等一干人数眼。
冯震三道:“这几位都是卑职的江湖朋友,此行,特地带众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绞杀金兵。”
上官剑道:“正是,久闻大人深重体恤百姓,对朝廷忠心耿耿,委实可敬。在下乃江湖中任紫笛门掌门的上官剑,对金贼亦是深痛恶绝,今日有机能与大人一齐痛杀金兵,真是三生有幸!”
李纲对上官剑作揖,道:“多谢义士仗义相助,李某感激不尽。”说完又一一向玄尘、方千鹤等人抱拳见礼,道:“今日能幸得这么多江湖英雄鼎力相助,李某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只是上次救援太原之围的大将种师中种大人于五月初九在榆次县突遇金兵主力,仓促应战,从早晨卯时战至巳时,已杀到熊岭,但终究为国捐躯,饮恨疆场;而我朝另一名得意武将姚古当时亲率三万精兵,已行至寿阳的石坑,准备与种大人会师于太原城下,却不料在途中惨遭金将银可朮据险阻击……这次实在不想劳烦大家,连累大家。”他言及此处,语调已然黯淡起来。似乎对此次解救太原之围感到力不从心。
冯震三道:“大人不必,听卑职手下蜡书告急:此次北援,皇上还派了屯驻于辽州的刘韐、王渊,隆德府的解潜、折彦质,汾州的张灏、折可求,南、北关的范琼等大将支援,兵力共达二十二万之众,有他们相辅佐,料想此次抗金不足为惧。却不知大人您此次为何只带了区区两千余人?”
此话在场群豪听在耳中,登时面面相觑,无不愤然。
只见李纲怆然道:“此次,李某本来向皇上申请拨付银、绢、钱等军需各一百万,但仅仅得到二十万。在京城征调马匹也被皇上制止……”说罢,仰天长叹一声,向南而跪,双臂举起,哀嚎了一句:皇上!
玄尘摆了摆头,合十道:“阿弥陀佛,君疑臣惧,准备不足,仓促挥师北上,后患无穷。”
玄因道:“如此说来,宋军尚未出师,败亡的命运己然在所难免。看来此次北援若是兵败,乃是天意了……”语毕,垂首默念着彿谒。
方千鹤恕道:“岂有此理!皇上真是湖涂!”
丐帮帮主古寒道:“眼下只有带着各派门众血战到底了。”
上官剑乍觉古寒话中蕴有不祥之意,缓缓道:“看来这次若是金兵不败,救援失力,数十万的太原军民便无辜惨死了!”说到后头几个字时,语调竟然发颤起来。似乎他已猜到了甚么。他转过头看了看其女上官红与水晶、四大护法等一干紫笛门众一眼。只见他们皆默然低头。蓦地向女儿走去,上官红见爹爹一脸愁苦走来,颇为担扰,上前说道:“爹,您在想甚么?是不是在担心大师兄与二师兄他们?”
她言中之人却不是那紫笛门紫笛二使阮义与柳辉还有谁?
上官剑:“你二师兄归回本门了么?爹交待的差事怎什办不妥?叫他师兄弟二人前赴汇林山庄接应凌少侠,怎么教凌少伕与水姑娘二人孤身上山?还险些教他两死在紫竹阵中!”
上官红道:“二师兄回来了,身边跟着一名貌美的姊姊,听二师兄唤她‘杨语莺’这名字。也不知那杨姊姊是什么来头。至于大师兄他……”一话未完却给上官剑喝道:“哼!别提那个不肖之徒,你二师兄与他一起,准学不到好处,依我看柳辉这次带回来的那个杨语莺,多半是从妓院领回来的了,看老夫此次南归不将那叫语莺的臭女人整顿得变成大嘴乌鸦!”
“上官掌门,此言差矣,杨姑娘是名好姑娘。小侄曾与义兄卓云山于鄂州平瓦镇共度数日之久,所落脚之居正是杨语莺她爹的客栈之内,当时柳大哥也碰巧一齐在客栈之内……”凌易飞带着身后众武林豪杰快步走上前来说道。接下来便一边手指比划一边将一个月前在客栈中柳、杨二人一见倾心、与杨语莺他爹之死等事由简略说了。上官剑听后,面有愧色说道:“原来如此,那老夫真是错怪爱徒柳辉了。”凌易飞道:“这尽是天意,若此次带众为大宋力战能保住性命,小侄愿向柳大哥讨杯喜酒喝喝,不知上官伯伯意下如何?”
“老夫决无疑议,只时眼下国难当头,身为大宋子民,当以国事为重。儿女私情暂且抛开不提。”上官剑淡淡说道。
卓云山道:“上官掌门所言极是,但愿这次联合我等武林中人之力能将金兵一举歼灭。”群豪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其时正是靖康元年七月底,自从二月初金兵南下侵宋进攻宋京开封府兵败北撤时,宋钦宗便与金朝签过割地求和的和约,随之数次谴将北上解救国之屏幛太原府之围,然而之前数次北援皆兵败将亡。此次入援太原,规模更大,其部署呈扇形状展开,试图集中优势兵力围歼金军,一战而解太原之围。不想李纲所率宋军,好不易才一路攻到大名城,却遇到眼前这般棘手之事。
他们实不知派去打探军情的那名宋兵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倒地不起了。是突发病痛所致?还是所受惊吓而倒?或是撞见什么诡异物事突发变故?
众人皆不明所以。
竟连另外派去的两名宋兵也骇得瞠目结舍,躺在地上向尸首远远移开。
便在此时,李纲缓缓立起身子,回望宋、金两军交界之处那三名宋兵。又猛的转首看向刚到的凌易飞与卓云山等人。眉宇微蹙,当下忆及那日在汇林山庄比武打擂的情累来。遂悦色打量着卓、凌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