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顶上,直升机的螺旋翼呼啸着。东方慕白,微光照在钱卫和朱一飞的脸上,钱卫一步跨上直升机,他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十五。
朱一飞以警戒状态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们从监视器上看到,那个女孩,那个怪物,她用手一指就能将钢筋混凝土的楼板破开,无视重力,无视攻击——怪物,连神都畏惧的怪物。
“走吧,小朱,在外面我们还有‘十天君’,我们还有胜算。”钱卫丢下手上的巧克力,伸出手去拉还站在地上的朱一飞。
朱一飞回过头:“我先去挡住她,不然你们连安全高度都到达不了。”这话出口,脚下楼板一动,“快走!”直升机立刻拉升高度而朱一飞已不见了踪影,在他和直升机所处的位置上,楼板破开了一个洞。
钱卫半个身体还探在直升机的外面,他看着朱一飞坠入了洞中:“小朱,神国再见。”飞机毅然地朝着朝阳飞去。
另一边,那把随时会走火随时会卡膛的手枪飞到了章海的面前,嘭的一声朝章海发射出了一颗子弹。随着枪响,章海的身体像弓弦一样绷了起来,由于用力过度,他又开始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没有击中他,章海这才意识到,什么东西把子弹挡住了。他在不停的转动中寻找着是什么挡住了那颗死神的子弹——一滴血滴在他的脸上。他努力抬头,看见一个小小的细白的手掌,子弹钻透了掌心,却被手背上的皮肤阻拦着,隔着那层半透明的皮肤章海看到那颗子弹还在不停的旋转,那层皮肤如同柔韧的橡胶一样被一寸一寸的拉长而那只小小的手掌半分也没有挪动开。
血就是从手掌上流下来的。
章海依旧在旋转,他叫着李舒宜的名字,这一刻他混乱了,眼前究竟是不是李舒宜?若说他是,那之前冷酷无情的态度怎么说,若说她不是,那她为什么伸手挡住了这一课子弹。
李舒宜终于挥动起了手掌,咻的一声,子弹从那个血洞中飞出,射向了走廊的尽头。
“舒宜……”章海呻吟着,仿佛受伤的是自己。
张现代也飞了起来,“没时间浪费了,快点吧蠢货。”李舒宜骂道,她依旧在前面开路,只是这一回在墙上开的洞更大了,因为队伍里多了一个张现代。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现代也开始旋转起来,章海拼命拉住他,结果两个人一起转了起来。李舒宜的手掌不停往外流着血,她伸出手向上一指,极核白光一闪,三个人头顶又破开了一个洞。章海注意到,她始终没有再用那只受伤了的手。
“舒宜……”章海呻吟着,“咱们去包扎一下好吗,咱去上点药吧,你的手,你的手呀……”
李舒宜冷冷的声音从他的后脑传出来:“蠢货,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吗?”她的手向上一指,第七层楼已经被突破了。七层以上的电子设备明显多了很多,在这里有整个大楼的机房和数据库中心,极核拼命地吸收着周边一切能够找到的电子设备。电子元器件的破空声越来越响,三个人仿佛坠入了一个用金属和工程塑料建立起来的漩涡之中。极核的白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们突破地十二层时,白光中略微出现了红色。
“终于升级了!”李舒宜显得很开心,她破开天花板三人立刻飞了上去,这一层空荡荡的,显然已经到了楼顶。三人听到了直升机盘旋的声音,“要逃吗,”李舒宜伸出手,“没那么容易!”楼板崩裂,土石具下,李舒宜带着两人立刻朝洞口飞去。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尘埃之中。他站起来,纤瘦的身体,松垮的面容,手里提着四柄长的出奇的长刀。
“朱警官!”张现代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不久前还和自己面对面坐着的朱一飞。
“他是谁?”章海问到。
“是审讯我的一个警察。”
李舒宜只是稍一迟疑,立刻不顾眼前的朱一飞朝洞口飞去。朱一飞第一把长刀出窍,阻在李舒宜的去路上。舒宜身边的极核闪烁,在朱一飞身体的四周漾开一圈波动。
“空间压缩!”章海和张现代听到一声空气压缩的声音,朱一飞已经不见了。李舒宜却突然止步,因为在他们的去路上,朱一飞又站在了那里,手上的第二把刀出鞘了。
“相位转换?”李舒宜歪起了头,喃喃自语起来,“你怎么可能会相位转换?”
第三把刀出鞘,这一把刀在朱一飞身体各个部位间游走,他的肉体上不断出现细微的起伏,带动着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自我介绍一下,小姑娘,我叫朱一飞,这是吾神施在我身上的第二神迹,我将它命名为‘最安全的逃生法’!”说着,第四把刀出鞘,朱一飞带着四把刀消失在空气中,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三人的身后,四把刀上都带着血迹。而就在同时,李舒宜带着三个人疾闪到另一边,就在李舒宜的左臂上多了四条血印。由于李舒宜是瞬间加速,章海和张现代在引力场中不停的旋转碰撞起来。
“不,你不是相位转换。”受了四刀李舒宜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身体还在这个相位之中,只是速度变快了。竟有如此快,快到我连捕捉坐标的反应时间都没有!这究竟是什么技术!”说罢又带着两人疾飞出去几米,这一下朱一飞扑了一个空,李舒宜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单手伸出,就在朱一飞所在的那个坐标上加上百倍的重力和百倍的空气密度,然而朱一飞又消失在当场。李舒宜手不停歇,以身为圆心画了一个平圆,四面八方的空气立刻阻力大增,章海和现代两个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碍事!”李舒宜感到这两个人绝对是个麻烦,立刻破开楼板想将二人丢到下一层去,此时朱一飞突然出现,朝着张现代的脑袋猛劈过去,由于现代和章海还在引力场里旋转着,这一刀就避开了现代而砍向了章海。
“相位转换!”极核分成四个,突然突然出现在四把刀的刀刃上,朱一飞凭空出现,长刀欲砍而不下,空间波动忽然大盛,一片白色与黄色的光芒闪烁,连同那一方空间一齐破碎开来。
“最安全的逃生法!”朱一飞大叫一声,空间破碎停止了一瞬而朱一飞又不见了踪影。四枚极核再次合为一枚回到李舒宜身边:“我明白了!你们是地球信息库的使用者!”说罢她兴奋的笑起来,手在四方不住挥动,每指到一处,那一处便散发出明亮的光芒,而章海注意到,她每这么做一下,极核的光就迅速的黯淡下去。
“注意极核!”章海这么叫着的同时,一股巨力从头上压来,李舒宜模拟出引力场阻挡,却看见一个怪物站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拥有四条手臂的巨汉,身高足顶到天花板上,手上的四把长刀在他手上显得刚刚好:“第二神迹,四臂将!”
“环境信息运算敌不过我,就用自我改造吗?”李舒宜手上不闲,指点间对这个巨汉几轮攻击,高温高压,巨汉全然不顾,任凭自己的流血全部变成蒸汽,肌肉筋骨被巨大的压力寸寸碾成粉末,只把手上力道加重,引力场眼见无法支撑——四把长刀就要斩下,极核爆出极耀眼的一道光,“超过,超过安全范围了!”李舒宜大叫一声,极核白光散尽终于变成一粒普通的金属珠子。
三人落到地上,长刀砍下,张现代用手捂住眼睛,章海一把抱住李舒宜,他拼命发动起能力。一切都在颤抖!
刀停在离他们的身体还有几寸的地方,可是任凭时间如何回溯,四臂巨汉的刀就是无法收回。李舒宜看到了这些,她挣扎着大笑了起来:“你也不惜受因果律毁灭的结果,逆转时空的熵数吗?愚蠢啊!和这个人一样的愚蠢啊!哈哈哈哈!”
那粒曾经的极核,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而李舒宜现在的运算能力也无法再支持它现在的形体。
于是,那金属的洪流就从一个点开始爆发出来!时间正转,四臂将的刀也无法砍下,因为各式金属器件,电子元件源源不断朝各个方向喷射而出,任凭他肉身多么强横也被淹没在这样的洪流中。何况在李舒宜的强攻之下,朱一飞的身体早已破碎,全凭一股信念苦苦支撑,直到最后朱一飞信念耗尽,已然身死,肉身却被一恒大无比的力量所控制,这力量不惜与章海同时违反因果律也要铲除三人,却不料极核崩坏,四臂将被无数飞来的金属斩成碎块,那股恒大无比的力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舒宜艰难的伸出手,以自己的运算能力,抵挡涌上来的一切,逐渐她所漏过的东西越来越多。
“谁叫,谁叫,你们的科技这么差……”李舒宜有气无力的笑着,若不是地球的科技能力如此糟糕,也不用为了制造一颗最次等的极核而吸收如此多的材料了。
章海抱着李舒宜轻轻的安抚她,偶尔有金属碎片划向他的身体,他也不躲闪,只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怀里的李舒宜和背后的张现代。
这一刻,张现代却站了起来,他说:“章海,我不想再只看着你的背影了。”他扑在章海的身体上哭道,“这一次,就让我来救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