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下:生死离别泪,江湖浪子情
丰木子2015-10-25 09:432,571

  简傲只是淡淡一笑,又转过身来遥望远处的天空,不住地摇摇头。

  仇不悔起身道:“叨扰恩公数日,本该在府中做牛做马以答救命之恩,怎奈使命在身,所以现在便要离开此地,还请恩公恕罪!”

  简傲愣了一愣,关切道:“仇兄伤病刚刚痊愈,不宜舟车劳顿,不妨在此多盘桓几日,也好给小弟聊聊江湖中事,再说已经推迟了半月多,也不差这几日。”仇不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苦笑道:“既然恩公盛情相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连三日,简、仇两人都在房里谈论江湖中的事事非非,直到第三日傍晚,门外的仆人忽然急声叫道:“少爷!少爷!大门外有人找您,说是您朋友,并邀你即刻到十里外的烟雨楼上喝酒论词。”简傲微感惊讶,向仇不悔抱歉的告了别,又让仆人代自己向爹娘说明此事,便安然的拂了拂衣裳,径自向大门外走去。

  扬州的夜晚依旧那么凉爽,虽然已近三更,却也不是如何冷清。虽说月华如水,落在老树上洒下一片稀疏的灰影,自成凄凉之景,但在几群醉客归家的豪言乱语中早已不复存在。世人都道一醉解千愁,其实只不过像太白说的那样,刀切不了水,正如酒退不了愁,可是莫要忘记,文人情怀,粗人自是不会理会,但侠客豪情,又有几个风雅之人能够真正做到。

  夜风细美,就像佳人从身旁轻轻擦肩而过。扬州的繁华不止于市场,因为这里的青楼、赌场都是世间少有,南方佳丽、北国名媛多半已聚集于此,江南小调、风情名曲,更有才子佳人相吐情愫。许多远近闻名的富家公子全都慕名而来,有的是为了一睹美人绝代风采,有的是为了一品妙手琴音。当然,这里的姑娘断不会让他们失望,天生丽质、亭亭玉立,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已算得上百里挑一的美貌佳人。

  大凡来扬州玩的主儿,总是会去城中大赌场一掷千金的。许多赌场甚至规定“门槛线”,随着赌场大小的不同,“门槛线”所要求赌客进入的最少银钱也便不同,城中最大的赌场“门槛线”高达一万两白银,所以来这赌钱的人大多是一些武林世家、商业巨贾以及“海翅子”(大官儿),就连一些黑道闻名的江湖大盗们也会偶尔在此出现。

  频频的战争、王朝的易位似乎只是一种必然,所以很多很多的他们并未放弃所谓的吃喝玩乐。

  烟雨楼中早已打烊,只见一袭白影正向这边急走而来,如此长夜,竟有行人如此匆匆,洁白的衣裳,清秀的面孔,飘逸的墨发,灵动的神目,寒人的宝剑,不是简傲又能是谁。

  望了望眼前的烟雨楼,简傲心中十分纳闷,白白走了十里地,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暗骂了声“回乎”(扬州方言:倒霉的意思),便扫兴地往家中走去。

  十里之遥,对于武林中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娇贵惯了的富家公子来说,却已累得汗流浃背。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简傲总算到了自家门口,正想叫仆人起来开门,又恐惊醒熟睡中的父母。便决定从大门处翻进去,不料刚到门口简傲就发现大门竟未关紧,欣喜之下立马轻轻推门而入,然后慢慢地将大门上了栓。

  简傲回过头来,一股血醒味扑鼻而来,简傲心下暗叫不妙,便将背后宝剑抽出剑鞘,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具尸体横躺在自己身前,简傲险些叫出声来。强压住内心的恐慌,定神一看,竟是那个叫自己去烟雨楼的仆人!全身上下不仅脸上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七孔留血而亡,最难入目的便是仆人心口处有一个被挖空的窟窿,却不见太多鲜血凝固,死相极其恐怖。简傲已不忍再看,便猛地冲进院中,直奔父母的卧室。

  月光依旧如此温柔,给了尘世一张薄如蝉翼的银衫,以防被柔美的凉风侵袭。夜,死一般的寂静!它不会说话,其实,死人和哑巴也不会说话。

  简傲走遍了整个宅院,全家二十一口老少妇孺皆心口穿透、七孔流血而死,并且每个人脸上都有一张黑色的魔手印!简傲见父母手中配剑尚未出鞘,两双溢出血的黑眼直瞪,顿时如天雷劈顶,如泉的眼泪再也强忍不住,慢慢地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仅仅只有一剑无仇仇不悔尚有微弱呼吸,简傲强忍着悲痛将他从昏死中唤醒,但见仇不悔衣衫凌乱,全身沾满了血渍,面孔上同样有一个黑手印,七孔也已出血,只是心口没有穿透。

  仇不悔在简傲的轻唤中吐血而醒,咬着牙艰难地说道:“恩公,我……没能……没能保护好令尊令堂和院中家眷的性命,实乃无用……无用之极!还望公子……公子原谅。在你卧室的床板……夹层中有一封信,将此信送至……观音山……中的一位白发书生模样的老人手中……哈哈,我这是回归返照,将登极乐,杀手是……是一群黑衣人,个个功夫诡谲怪异,望恩公……好……好……”尔后便撒手西归。

  简傲悲苦的长啸一声,将院中所有的尸体搬至自己的卧室,并将他们瞪着的眼睛闭上,然后取出夹层中的信,并从屋里拿了些珍贵的金银软饰,将自己平日里常穿的衣服放进包袱,然后跪倒在父母的尸首前悲痛道:“孩儿无孝无能,未能保护您们,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不过请爹娘放心,终有一日,儿子必定手刃仇敌,以报父母在天之灵。如若不然,有如此指!”说罢便拔出玉剑,砍下左手半截小指,瞬时鲜血直流。

  一介书生,竟能忍住切指之痛而隐忍不发。一夜之间,简傲似乎已然变成一个即将浪荡江湖的浪子。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他双目血丝缠绕,却并未留下太多的泪水,因为他知道,弱者的泪水不能战胜强敌,更不能使死者复活,只有把悲痛转化为力量、把眼泪流在心里,暂且忘记仇恨,才是真正的记住仇恨。

  夜近天明,简傲在父母尸首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背着包袱迅速跑出门外,望了望生活了十六年的庭院,然后将点燃的火把向堆满干柴的卧室中掷去。顷刻之间,院子已被烧的只剩下几堵土墙,简傲远远望之,“救火啊!快来救火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简傲摸准方向,便缓缓地向观音山走去。他心中暗想:江湖险恶,动荡不安,如此置身事外也难免惨死人手,那么为何不将自己的满腔热血投洒于江湖的正义之中呢?他想到仇不悔的临终之言,就觉得豪气干云,只要能为江湖道义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死又何惧!生又何欢!

  简傲知道自己空有宝剑,却无半点功夫,只得白天赶路,夜里住宿。观音山离扬州不过数百里路程,简傲走了约摸十日终于到了观音山附近。初入江湖,心中十分忐忑不安,好在简傲聪明谨慎,光彩夺目的宝剑用黑色的粗补裹了又裹,手持一把书生折扇,换了一身旧的白衫,长带飘飘,儒味十足,活脱脱一个书生模样。

  一路无惊无险,倒也颇出意外,简傲长舒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穿过这林子,就到了观音山山脚了!但愿我能早日见到白发老人,完成使命,仇大哥等人也能够在九泉之下安心。”

  幕语:自古寂寞是英雄,生离死别恨重重。

  江湖最怕情酿浓,剑为伊人血染红。

继续阅读:第二回上:又见邪风,只影东峰遇怪翁;并登绝顶,百变神医荐奇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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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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