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霄想到计策成功,忍不住拈须微笑,看叶枫这情形,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和叶家的恩恩怨怨,否则他少年人好冲动,却哪里有这等城府,能够喜怒不形于色?当即说道:“不知小兄弟跟叶秋叶侯爷怎生称呼?老朽于西域之时也颇闻叶侯爷大名,只可惜缘悭一面,终究无缘一见。”说着长叹一口气,似乎悔恨无限。
叶枫看见他这般做作,心中暗自惊惧,心想:我若不明白个中事情,险些便把这老贼说的当成真事了。只是你会演戏,难道我就不会么?
他本是个千伶百俐之人,又在江湖上闯荡了许多日子,袁士霄这等把戏如何瞒得过他?叶枫当即恭恭敬敬的说道:“前辈莫怪,在家中之时,家父只督促在下念书认字,习武也是偶尔为之。江湖上的英雄们太半不识。后来在下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接触的无非是些蝇营狗苟之徒,也无缘见到隐居世外的高人。”叶枫心中想着:老子这可不是认识你了么?你也算不上是什么隐居世外的高人,不过是一个混迹于市井的敌人罢了!
袁士霄只看见叶枫面上神色颇为恭谨,哪里知道他心中打着什么念头?只是见他礼数周全,心中便安定下来,便微微一笑说道:“叶公子这样说可就太也抬高老朽的身份了。不知叶公子要到哪里去?”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叶枫礼数周到,袁士霄也不好再倚老卖老。
叶枫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也不比隐瞒。当即说道:“在下一路游山玩水,本来是要去一趟长安见见前辈,可是既然路上相遇,那便省了许多事了。我看这长安也不必去了,只是在下就别故乡,这便要北上去汴梁城中去逛一逛。”
袁士霄哪里知道叶枫以退为进?当即说道:“长安城是大宋西京,又是汉唐的都城,这里相距不远,不妨去看上一看。”说罢也不等叶枫答应,便对陆嘉成说道:“赶紧备车,咱们去往长安!”
叶枫听见,心中又生疑窦,心中暗想:他们除了想要我的武功心法,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定要我去长安?
若在平时,叶枫自然想办法拒绝,绝对不去长安,可是这时候他自己本来就要去长安去寻找那传国玉玺的秘密。心中不由得大是踌躇。
陆嘉成见叶枫面上神色犹豫不决,以为他思乡心切,便说道:“反正叶兄家中也没什么人了,不如跟我们去长安,认识几个中原的英雄人物,也让他们看一看武林中新出的这一位英雄人物。”
叶枫被他说的心动,心中暗想:他们若不说我还忘了,如果我执意不去,再去找姐姐她们可麻烦了。反正敌在明我在暗,不怕他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又想到:你师徒二人若不是算计好了,焉能说的这般齐楚!这两人都是假仁假义之徒,我可千万莫要上了当。
心中主意已定,叶枫便笑着对陆嘉成道:“陆兄说的是,反正在下故居只怕这时候已经荒废了,这便随二位同去长安城吧!”
两人听了大喜,急忙拉着叶枫往山下走去。由于他们上山之时坐着滑竿,下山的时候确是施展轻功,分离奔跑,因此比及黄昏时分,一行人便已经到了山下,看见陆嘉成带来的两辆大车正停在山脚下,后面还跟着一两一模一样的。叶枫心中暗想:你们一切都安排好了之等着我上钩不是?
三人上了大车,正待要走,叶枫却说道:“今天跟少林寺的和尚斗了几场,牵动内息,今日在下想在这镇上休息一日,耽误行程,两位且请见谅。如果二位有急事,可往前先行,在下随后跟来。”
陆嘉成和袁士霄对望一下,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最后袁士霄说道:“好,那么就请叶公子先留在镇上。你干脆多住几天罢了,嘉成,把我那匹‘向日驹’牵来。”陆嘉成略一迟疑道:“这……”
袁士霄跺跺脚,说道:“宝马赠英雄,还不快去!”陆嘉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不多时牵着一匹马回来,叶枫看见,不由得喝了一声彩道:“好马!”但见这匹马昂首挺胸,头至尾长丈二,蹄至背高八尺,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更难得的是浑身纯黑,没有一根杂毛,只有四个蹄子是白色的,正是“乌云盖雪”的宝马良驹。
富家子弟,无有不会声色犬马的。叶枫当年也曾派人从西域、大辽买来许多好马,花的银子数也数不清,可是却没有一匹如此神驹的。
陆嘉成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这马的名字便是从李商隐的这首诗里面起的。”叶枫点点头,说道:“诗是好诗,马是好马。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这样的马,也只有这样的马,才配得上这样的名字!”
袁士霄笑呵呵的说道:“这匹马可是费了老夫四十余年的心血啊!”叶枫听了一愣,看这马不过四、五岁牙口,怎说得上是“四十余年”的心血?
陆嘉成看出他心中所想,便说道:“四十年前我师父便亲赴西域,去招宝马两驹。找了一共有十匹,都是最好的马,将这十匹马配完以后,又去找好马跟它们的子孙配,配出来八匹马,其中以这‘向日驹’最为神骏。这前前后后,可不是要四十多年!”
叶枫听了,一拍大腿,说道:“说的也是,如果下不到功夫,原也找不到这般好马。”袁士霄捻须微笑,神情颇为自得。
陆嘉成又对叶枫说道:“我们下榻在威信镖局,请叶兄骑着这匹马赶来长安城威信镖局相会。这样叶兄便在这镇上住个三晚五晚的也不打什么紧。”
叶枫听见,急忙答应:“我一定赶到,咱们这边答应吧。”他本是爱马之人,见到这等宝马,马主人又肯相借,心中早就高兴地什么都忘了,陆嘉成和袁士霄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都想:他果然终究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两人转身进了车里,车夫一抖鞭子,烟尘滚滚,两辆大车便消失在烟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