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她带着儿子来见我,告诉我说,她们母子要走了。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时候孩子也已经十七八岁了,我们结婚二十年,虽然有过些小小争执,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这么绝情。”
“她对我说:孩子现在习得一身本领,怎能老死于此?自然要让他为国家出力,这才光宗耀祖,显耀门庭。可是如果说他爹是一个飞贼,那么朝廷怎么敢录用他?而她就不同了,她家中乃是关中望族,又有许多人在六扇门中任职。对孩子的未来大有帮助。”
“我万万料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绝情,我苦苦哀求,说道只有一家人在一起才是人间至乐,江湖上刀光剑影的日子又怎及得上天伦之乐?可是她一意孤行,还对我说,如果我再纠缠不放的话,她便要儿子……要儿子大义……大义灭亲!”
“她说完那句话就带着孩子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想必你们也听过现在关中大侠姜荣起的名字吧?唉,他……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二十年了,他声名鹊起,造福一方。听到他平安无恙的消息,我也就安心了。”
“我不愿再入江湖,因此就又娶了一个乡农的女儿,在这里生活。我们一直过的很好,她也不知道我会武功。虽然没有孩子,可是我们老两口子也乐得清静。前年,荣起来找了我一次,说他娘死了,被姥爷家秘密火化了。是他拼死才将骨灰盗了出来,他将骨灰罐递给我,说道他娘临死前的心愿,就是跟我一起,葬在我们的故居之旁。”
王孙通说道这里,眼角忍不住落下几滴老泪,而叶枫和那白衣公子也是一般,都忍不住暗暗垂泪。王孙通长叹一声,说道:“唉,人越老就越是喜欢回想从前的事情。二位年纪轻轻,又武艺高强。只希望善始善终,莫要向我老汉一般。”说罢走到院子一角,打开一扇柴门,说道:“亡妻的骨灰就放在这里,二位既然要来拜访,何不进来参观一番?”
叶枫正打算迈步进去,忽然那白衣公子从背后拉住叶枫说道:“我们二人只不过行路口渴,想要讨碗水喝。谁知道竟然遇上一位归隐田园的老前辈,实在是意外之喜,我二人岂敢贪多冒犯?”
孰料王孙通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江湖中人知道的极少,若是传扬出去,不仅对在下故去的亡妻声明大大的有碍,而且若是传了出去,说荣起有父在堂而不养,只怕于他前程也大大有害,因此……”
叶枫久经江湖,如何听不出他弦外之音?当即说道:“好,我们二人可以发个誓,绝不泄露老前辈的事情。”王孙通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也不必了……那也不必了……那也不必了……”
他连说三个“那也不必了”,叶枫和那白衣公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时候二人只觉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单刀已近在眼前。二人都是一个铁板桥,让刀刃顺着二人鼻子堪堪划了过去。
仔细看时,却原来是那王孙通手执一柄单刀,忽然之间对他们二人各出一招。可是他的刀法委实太快,虽然是向两人砍出的两刀,可是这两刀却好似同时而出一般。
王孙通面上满是戾气,喝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纳命来吧!”说罢手中单刀又连连出手。叶枫和把白衣公子急忙躲闪,本来指望这王孙通年纪老迈,只是逞一时血气之勇。可是谁知道此人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刀法更是刀刀紧,招招快。让两人应接不暇。
叶枫见情势越来越是吃紧,忽然想到当年姜捕头曾经和他大战三天三夜,却不知她是如何抵挡这等快刀?这时候那白衣公子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两柄匕首,一伸手将其中一柄递给叶枫,喝道:“用兵刃!”
二人兵器在手,精神登时为之一振。二人都想到王孙通年纪既然老了,气力必然不如年轻人。二人便都用匕首往那王孙通的单刀上迎去,若是兵器相撞,必然可以将他的兵器格挡开来,合二人之力虽然不易胜他,但是究竟也不会像现在一般无法还手。
可是那王孙通的刀法着实太快,二人的匕首不过四五寸长左右,因此两人虽然奋力抵挡,可是身上还是被王孙通的快刀不停地划上伤痕。不过好在王孙通也对这两人手中也颇为畏惧,下刀不敢太重,唯恐下手重了,刀势便慢,因此每次下刀都只是浅浅一刀。
饶是如此,这时候二人身上也已经满是伤痕。这两人都是世上少有的绝顶高手,可是面对着快到极点的快刀,两人都是束手无策。
叶枫忽然想起当日自己险些摆在柳梦蝶太极剑法之下的事情来,现下情况与当日相同,自己纵然再快也快不过这老头,不如便后发制人,以静制动。
虽然这时候叶枫手中所持不过是长不盈尺的一柄匕首,可是当做宝剑也将就能行。叶枫登时将匕首交到左手,身形缓缓而动,登时便把全身各处守得滴水不进。那白衣公子虽然不明太极三昧,可是他见叶枫这边压力小了,便当即向后跃出几步,躲在叶枫背后,还把自己手中的匕首也放到叶枫手中。
王孙通数刀攻不进叶枫守御的圈子,刀法立变,登时也变成以静制动的路子。若叶枫手中的匕首不动,他手中的单刀也不动。叶枫手中的匕首动了,他才缓缓移动单刀,可是刀法似虚似幻,刀刃似有似无,端的厉害非凡。
二人过招越来越慢,到后来二人手执兵刃相对而立,都一动不动。这时候在这小小的农家院中,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连邻里之间鸡犬相鸣之声都听不见,似乎连那些畜生都有了知觉,被二人所散发出的杀意所笼罩,不敢出声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