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惊鸿一瞥(中)
另外一人又瘦又小,两撇鼠须。左手上拿着一柄剃头匠用的剃刀,右手上是一块磨刀石。但是他那磨刀石黑黝黝的,似乎又是金属所铸,而且看上去分量也着实不轻。他这两件兵器虽然古怪,但是一轻一重,剃刀走的是轻灵迅捷的路子,磨刀石却是以沉稳厚重为尚,二者一刚一柔,相辅相成,端的厉害无比。
这两人斗在一处,武林中兵器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那独脚铜人有九尺多长,但是剃刀连柄不过一尺半而已,磨刀石也只有一尺多长。两者加起来还没有那独脚铜人的一半长,但是却也不见得独脚铜人便强在哪里,也不见得剃刀磨刀石险在何处。但觉得长有长的厉害,小也有小的不凡。
但见那彪形大汉手执独脚铜人,舞开了虎虎生风,不教那瘦小汉子欺近身旁一丈之内。他兵器太过于长大,近战不理,不如那瘦小汉子的剃刀灵活。而那剃头匠却明显轻功了得,只一味的躲闪。只有避无可避的时候,才用磨刀石往那独脚铜人上迎上去。他手中的磨刀石又黑又小,而那独脚铜人又长又大,又是挥舞开的。但是倒也奇怪,每次两件兵器相交,反倒是那独脚铜人被弹了开了。
邹靖忠看着奇怪,那独脚铜人必是空心,但饶是如此,也怕不有七八百斤轻重。但是那磨刀石长不盈尺,怎地这剃头匠竟然能以弱胜强,以轻克重?难道他的武功当真那么厉害?但是那如果是真的,他几招便可以将这大汉打倒,却何至于缠斗至今?
这两人在此呼来喝去,相斗正酣,旁边却还有两人,一个又高又瘦,如同竹竿子,另一个却又矮又胖,好像一个圆球一般。
那圆球身上穿着一件油腻腻的灰布直裰,头上歪戴着一顶头巾。身上还披着一件染成灰褐色的白布围裙。手上拿着一柄杀猪刀,另一只手还拎着半扇猪肉。活脱脱就是一个市井屠夫的摸样,但是一双细细的眸子中精光湛然,显然内功也有一定造诣。
那个瘦竹竿子披麻戴孝,手中托着一块大石碑,上边写着“先考张公讳安平之墓,孝子张敬之谨立。”这块石碑不过是普通青石所制,并无什么特异之处。显然是他路过墓地只是,顺手牵羊,反手牵碑,便将这墓碑扛了过来。只是他单手托起这墓碑,却全无吃力之象,不用看也知道此人武功绝对非比寻常。
但听那屠夫大声说道:“老三,你还是快点回去哭丧去罢!倒时候若是被白衣人一刀斩了,却有谁给你哭丧?再说你看你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就算你杀了那白衣人,大家伙又怎能奉你为武林盟主?”
那瘦竹竿面不改色,只冷冷说道:“老四,你说我不像武林盟主,难道你就像了?大伙奉你为主,除了能多吃几顿猪肉之外还能干什么?”
此言一出,围观者哄堂大笑,邹靖忠一皱眉,心道:“不好,这吊死鬼委实不该嘲笑别人,只怕这屠夫便要动手!”
果不其然,那屠夫听了大怒,当即举起屠刀,喝道:“也罢,咱们今日就手上来见个真章!本领强的便去杀了那白衣人,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本领差的只好自己任命也罢,你意下如何?”那瘦竹竿双眉一轩,也喝道:“好!正好你死了,老子给你穿孝!”说着一墓碑便砸了过去。
邹靖忠见他举重若轻,将铁牌的招数化入这大石碑中。只是这大石碑比江湖上常见的铁牌要沉了数倍,也大了数倍。威力自然非比寻常,而这瘦竹竿力气也真大,将偌大的石碑托在手中运转如飞,直如无物一般。
而那屠夫的招数就更怪了,但见他将猪肉托在左臂上,厉声喝道:“今天俺就请你吃些猪肉!”说着拿起刀来,一刀一刀的就往那猪肉上削了过去。他虽然使得是刀,但却纯使腕力,一柄十几斤重的大砍刀在手中轻飘飘的直如无物一般。
但见他一刀一刀的将猪肉片成薄片,随即便朝那手持墓碑的瘦竹竿飞去。邹靖忠本来还以为他这么办不过是为了激怒对手,但是随机耳中便听到风声有异,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人说内功到了极高的地步之时,飞花摘叶,俱可伤人。难道这屠夫竟然能有这等本事,以猪肉伤敌?”
那瘦竹竿也极其重视,急忙横过那墓碑来,裆下这几片猪肉来。同时口中喝道:“老四,你好不狠毒!对付自己兄弟,难道也犯得上使这等手段么?”邹靖忠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见那瘦竹竿手中的墓碑沾上猪肉的地方已经冒出阵阵青烟。邹靖忠这才明白,原来那屠夫手中的这半扇猪肉上喂了剧毒,再被他削成薄片运内力掷将出去,便成了一件歹毒之极的喂毒暗器。
世间毒物,大多见血方成剧毒。好比那见血封喉的树脂剧毒无比,但是人的皮肤沾上了,甚至吃到肚子里都平安无恙。只有这毒液进入人体伤口之中,那才要人性命。因此往暗器上喂毒之时,必须要先在毒药中掺入若干鸡鸭之血。
只是那些血液容易干了挥发掉,毒性便要大减。因此江湖上能打造喂毒暗器的地方就少,而能在暗器兵刃上下了毒的人就更少。是以江湖上人虽然知道在兵刃暗器上喂毒之后虽然威力巨大,但却少有人能办到。
但是这屠夫以这等手段,将死猪的血肉作为暗器,那么只要加入毒药之后,时间越久,毒性越烈。他身上的这半扇猪肉想必时候已经不短,这时候沾在石头山竟然能将石头都化了,可见厉害之处。而最为令人惊奇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这人将这剧毒之物抗在身上,竟然丝毫不怕它的毒性。
邹靖忠正看得惊奇之时,却见那四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忽然都向自己攻了过来。那彪形大汉以独脚铜人疾刺自己咽喉“璇玑穴”;那瘦小汉子趁机闪到自己身边,以剃刀刺他肋下,磨刀石往他后腰八髎穴上拍去;那瘦竹竿跃起空中,将那一块大石碑径直往邹靖忠头顶上砸了下去;屠夫用刀在那块猪肉上边用力一划,伸手从里面取出一件黑黝黝的兵器来,从邹靖忠盲眼的那一边靠了过去,意图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