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心里知道柳如松叫过自己是要商量那蓝色的血液。心中又是一阵沉痛,这等全身鲜血都变成蓝色的症状,自己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哪里又有什么办法?柳梦蝶浑身上下一无异状,也不像中毒,也不是内伤,倒像是中了邪法一般。
想到邪法,叶枫心中一动,若论邪法,那自然是西南交趾百越之地的邪法最富盛名。据说那里的人会下“降头”,只需用那人身上的鲜血甚至指甲毛发,再加上此人的生辰八字,便能致人死命,或是趋福避祸。
下降头或是下蛊这等说法,叶枫一直不大相信,可是人身血液尽皆变成蓝色,这若不是邪法,还能是什么?
想到这里,叶枫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反正他也准备出海,跟着冯娴将那批货物运送到西洋去卖了。而下西洋势必途径南洋,正好便可去看一看,万一真是中了什么邪法,也好找人禳解禳解。
叶枫一边胡乱琢磨,一边便走进柳如松房间里去。刚一进去就看见柳如松和冯娴都坐在那里,似乎正在等他。叶枫不忍看柳如松面目,忽然撩袍跪倒道:“柳伯父,梦蝶妹子的病是因我而起,纵然要我粉身碎骨,我也一定……”
他还没说完,柳如松急忙将他扶起,叹了口气说道:“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必自责,只是你见多识广,你看这病可有方解么?”叶枫低着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梦蝶妹子身体一无不适,连脉象也丝毫不乱。恕小侄才疏学浅,不能医治此病。”说罢只低头不语,柳如松也不禁无语凝噎。
正当这时,冯娴忽然说道:“对了,我倒是听舟师说过,东海之中,有一种动物,形似鳌鱼,又似螃蟹。其名为鲎,舟师俗称马蹄蟹。这种东西的血就是蓝色的,当地人将这马蹄蟹和其他各种药物制炼了,便能制成一种厉害的麻药。不管是多大的动物,只消一点这种麻药,便能让它睡上几天。而这时候,那猎物的血也会变成和那鲎一样的蓝色。”
她话音刚落,柳如松一拍大腿说道:“照啊,梦蝶当时就是被人以吹箭伤了。紧接着便昏睡了去,是我急忙拔掉那跟木刺,这才救得她醒转。饶是如此,这一路上也昏昏沉沉的。难道正是因为这麻药的缘故?”
叶枫听了心中也是一喜,急忙问道:“那麻药药效过了以后,这蓝血可能退了么?如果退不了,对身体有没有什么损害?”冯娴见他两人都急切无比,忍不住退了一步,说道:“我……我不知道。那个舟师现在杭州,也问他不到。不过想那些土人用麻药捕猎,自然是要那猎物的皮毛。那猎物死了,毛皮就不光亮了。想来他们那麻药将猎物药倒之后,马上便要动手剥皮,哪里等的上这蓝色退了呢!”
听她说完,屋中三人都是一片沉寂。只听得见隔壁柳梦蝶匀净平和的呼吸传了过来,却没能让三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叶枫说道:“柳伯父,不如让我带着梦蝶妹妹和凤儿出海,海外颇多奇能异士,说不定便能将她们的病治好。”
柳如松听了,不禁愣了一下,说道:“这……海外风浪大,她们怎受得了……”话刚说出一边,就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若不如此,也没有办法了。唉,也罢,你就带她们去吧。”说着叫了一名镖师过来,告诉他:“套一辆大车,把小姐和凤儿姑娘送到码头上去。”他早已知道冯娴是此处水贼之首,到了码头自然会有人安排船只,也不需他*心。
叶枫和冯娴向柳如松辞过行后,便跟着那大车一起慢慢往江边码头走去。冯娴坐在车里照顾柳梦蝶和凤儿,叶枫在外边跟着车缓缓而行。那汉口本来就是依托码头而建的,码头离着客栈不过几里地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人便到了码头。
这时候码头和叶枫前日过来时候又不一样,码头上人来人往,都忙忙碌碌的。那江上停着几艘崭新的大船,那大船吃水深,只停在江心下锚。船上放下小船来,不住的从岸上往船上搬东西,水中还漂着许多木桶,用麻绳绑成了一个筏子,有人正在往大船上搬运。
那站在码头监工的,正是西门观止。西门观止看见叶枫过来,急忙走过来躬身道:“这位兄弟,冯寨主在么?”叶枫见他前倨后恭,不禁暗暗好笑。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当即强忍住笑意说道:“我们当家的在后边车上,有事要跟西门寨主商议。”西门观止急忙点头,又悄悄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丝质小包,塞到叶枫手里,低声说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叶枫知道此人诡计多端,也不想得罪了他,只是接过,拱一拱手说道:“多谢,西门寨主清吧,别让我们当家的久候。”西门观止急忙点头,又一转身,便走到大车之旁。
只见冯娴将头探出车窗,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西门观止连连点头,回过身来,大声吩咐船工道:“拉一艘大一点的船来,把马车抬上去!”众水贼虽然对他的这个命令感到奇怪,但水寨之中,头领的话就是最大。当即无人反问,便将马车连马都赶上船去。
叶枫随着马车走了上去,但见这船着实不小,甲板严丝合缝,制作精良,绝非那日见到西门观止所乘大船可比。船上粮食清水武器俱全,后艄甲板上还放着一大块石板,石板上培着土,种了好些新鲜菜蔬。
这石板种菜也是叶枫吩咐了的,海上若是没有这些时令菜蔬,那船上的水手便经常都患上一种怪病,辗转哀号,不过几日间就死了。船上若是有人患上这种病,往往传染给全船的人,不赶快靠岸,一船人都会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