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牙上,一辆褐色轿车停在那里。褐色轿车后面,整整十五辆出租车排成一条长龙静静等候。轿车旁,一个青年微笑着站立。青年,有着白皙丰润的瓜子脸,身材高瘦,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下身穿着一条淡黄色的休闲裤。
“那是……陆霖?”田文背后的一个同学试探着问旁边的另一个同学道。
“好像……是的!”另一个同学有些不可置信地道。
同学们全都走到了班长的身旁,静静看着眼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
陆霖被大家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浑身不自在,不由地道:“我说大伙,不认识了么,怎么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好像确实有些……不认识了!”田文揉了揉眼睛道。在他的印象里,田文一直都是离群索居,自己静静坐在角落里,很少与同学们说话,更是几乎没有跟女生说过话;而且以前的陆霖,黑黑瘦瘦的,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穿着一直都是那种略旧泛黄的的衣服,吃东西时也很节俭。可是,今天的陆霖,开着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轿车,穿着让人第一眼看见便会觉得是高档的衣服,如此高调出现在同学们面前。巨大的反差,让他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不还是我么,有什么不一样的!”陆霖苦笑,接着大声喊道,“大家伙儿快上后面的出租车吧,那是我预定好的,车钱已经支付,大家伙儿只管上车就行了。”陆霖在说话的同时,眼睛在同学们中间扫描,希望找出心中久久盘踞的那一道倩影。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同学们的眼光,而是她的眼光。
学生们的中间,那一道陆霖魂牵梦绕的倩影,今天穿的,是一间红色的短袖。她同样惊讶地看着与以前判若俩人的陆霖。四目相对,陆霖心中一喜,“她看见我了。不知道我在她的心中,是否……!”陆霖心中淡淡的满足感盘桓。
陆霖既然发了话,同学们也就放下因为陆霖带来的新鲜感而产生的疑惑,分别散开向着出租车走去,准备到了酒店再让陆霖释疑。
“好样的!”班主任等到同学们都散开后,眼神复杂地举起手拍了拍陆霖的肩膀,然后道,“我当初万万没想到,最令我自豪的,竟然是你!你的身份……,哦对,保密、保密!”
陆霖被班主任此举弄得一头雾水,刚待发问,只见班主任正要向着后面的出租车走去。他赶忙拉住,走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请班主任进去。
班主任上车后,忽然,后排座位上一男一女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了耳朵。班主任回头,发现车的前后座竟然有一道帘子相隔,伸手微微撩开一点,从帘子的缝隙向里一望,只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在捂嘴咯咯笑着。再把帘子撩得大一些,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这张面容的主人,竟然是卢刚。笑着摇了摇头,班主任在没引起卢刚的注意下又把帘子放了回去。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陆霖的班主任平时对待学生们比较严厉,总是悄悄从教室的后玻璃窗偷偷望教室里,一旦捉住有说话的学生们就会叫出去实施些微的“体罚”。而且,班主任最为痛恨的,就是班里的学生找到对象。找对象的同学一旦被班主任发现,轻则,每次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叫去挨批;重则,会被通知家长。虽然班主任的行为,曾引起班里其他同学的痛恨,但陆霖知道,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班主任那是为他们着想。所以,他还是很感激班主任的。而现在,学生们即将走进大学这个亚社会,班主任也就听而任之、随其所为了。
陆霖把班主任请上车,在看了一眼后面的出租车已经发动,就也上车。上车之后,陆霖听到后排一直在叽叽喳喳地逗乐的俩人,无奈地出声提醒了一声“班主上了车”之后,俩人才收敛。卢刚听到陆霖的提醒声,才把车里的链子拉开,规规矩矩地坐了一路车。
他们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最后的三个同学已经下了出租车进了云龙酒店。他们也同样迈步上楼。
云龙酒店今天的生意特别红火。因为,今天是H县的唯一一座高中中的高三学生即将离开他们母校的日子,在这离别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举行最后的一次同学聚会,而聚会时首选的地点,就是云龙酒店。所以今天,云龙酒店除了三层的包间外,几乎座无虚席。
一路走来,陆霖看到的都是正在狂欢的学生们。学生们几乎个个都喝得满脸醉意,但还是难掩脸上那份难舍之情,看得陆霖大受触动。
陆霖的同学们在酒店包的是公众场地。因为他的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家境也同他一样,属于贫困的范畴;只有少部分家里还算殷实,但也不是特别富裕。所以都出的班费也不算多,能不包包间就不包了。
陆霖同学已经分男女在座位上坐定,等班主任一来就准备上菜。在女生所在的座位,一道倩影也眉目含笑地与周围的同学互相交流感情。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陆霖陪同班主任步步走向二楼。他们的身后,卢刚与张璐欣手拉手跟随。十几级楼梯渐渐走完,四人的身影渐渐在同学们的眼里变得清晰。
看到班主任与那个离开三个月回来之后大变样的青年渐渐走上楼来,几个比较活跃的同学与班长一起迎了过去,并且簇拥着班主任坐在了席位上。
陆霖同样挨着班主任坐在了席位上。坐定之后,他的目光四处一扫,只见心中的那道倩影正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桌子上,并且在与同学笑谈着。她的明眸、她的朱唇、她的锆齿,印在他的眼中,是那么动人,那么可爱。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眸里,一丝淡淡的期盼之意闪烁。他有点冲动,想现在就把心中那蕴藏了三年,却并没随着时间有任何淡化,而是越来越醇厚的爱意一吐为快。可是又觉得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似的,他摇了摇头,把眼神转向四周,看了看这个摆放着二十张大桌的简陋的大厅。摇了摇头,他忽然起身走向舞台。
同学们看到陆霖的举动,不明所以。陆霖上台,用手捂了捂心脏的位置,把在心中那正在张牙舞爪的迫不及待压下,然后在六十多道眼神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同学们,今天,是我们离别的重大日子,是我们一身中美好的记忆。我们不能让我们将用一生珍藏的画面,以如此简陋的背景衬托。所以,我决定,今天由我请客,让大家到三楼的豪华包间尽情欢饮,尽情玩乐。
陆霖的话音落下,同学们却只是一直盯着陆霖看,并没有什么举动。
他被全班同学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我说我请大家到三楼的豪华包间去,怎么大家都不动?”
“你真的要请同学们去三楼的豪华包间?不是开玩笑?”舞台下一个同学疑惑地问道。
陆霖在班里给所有的同学的感觉都是“穷”和“孤僻”,虽说之前他开着轿车率领着十五辆的出租车去接同学们,可是还是没令同学们的对他的印象改观,所以今天他却出人意料的说出了请客的话,让同学们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再联想到他的性格,又觉得有些不像。
同学们都不动,就在陆霖无奈时,班主任却起身道:“大家听从陆霖的话,动身上三楼的豪华包间吧。陆霖可是今非昔比,请你们一顿饭那是轻而易举的!”
听了班主任的话,同学们才打消疑虑,纷纷起身向着三楼走去。
三楼的包间,无疑是极为豪华的。宽大的面积,崭新的绿色墙纸,明亮的灯光、舒适的椅子,漂亮的装饰物,干净的卫生,与二楼的公众大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学们上楼,都显得很高兴。到三楼的包房吃饭,对陆霖班的同学们来说,那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三楼的包间收费非常高。平时,就算班里那些家庭稍微富裕一点的同学们也几乎不来三楼的包间,只是在下面的公众大厅吃饭;而那些贫困的,更是连这个酒店的一层二层都来不起。可今天,陆霖请客,带他们上了这里,使得他们心中对那道焕然一新的身影渐渐产生了一丝无法严明的情绪。
陆霖看着同学们都坐定之后,吩咐这里的服务生取来了菜单,然后大声让同学们尽管点菜,不必顾虑。看着同学们看他的眼光中的那丝无法严明的意味,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他觉得该做最后一步,也是他心中唯一的目的的时候了。
微微压手,示意同学们安静,陆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然后深情款款地缓缓走到了她的身旁,一句令得大家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话吐出,:“王晓娜,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可救药。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陆霖的话语轻轻飘荡在落针可闻的包间里,却是令大家面面相觑,一脸古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