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儿,你爸爸……”旁边的韩母似乎想问什么,却迟迟说不出来。
“没事的,妈,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韩方又看了一眼母亲,这就是我的家、我的亲人,我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担心……还要让他们将来有一个好生活……
隔了一段时间,貔貅不安的站了起来,韩方连忙轻拍貔貅的头部,同时认真的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果真,听了不到一分钟,韩方听到了走兽走过时发出的细微的声响。杂乱的摩擦声、细微的呼吸声……韩方似乎看到了几十只豺狼在狼王的号令下,奔跑、围捕……很快,村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羊叫声、牛吟声……
嗯?不对,院子外面一直有声响,狼群一直都在我家门外,我必须提醒爸爸,不能让爸爸回来。韩方想着。
“妈,你先进屋把门锁好,咱们家外面来了豺狼,不能让爸爸回来,我去打两枪提醒爸爸。”
“那你……”
“妈,没时间解释了,你快点进屋。”韩方摆好架势,把柴刀插在腰带上方便拿取,端着猎枪瞄准门栓……
你一定可以的,韩方告诉自己,他计划用枪打开门,然后带着貔貅把豺狼赶走,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要杀死几只豺狼……给爸爸一个安全的后方,方便爸爸撤回来,这才是韩方心中所想、真正的目的。年轻的心,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
“啊……”
“哞……”
……
突然,身后几声杂乱的声音响起,韩方连忙转过头来。
母亲站在自己的身后,缓缓的倒下来……韩方觉得时间都静止了,自己的世界似乎坍塌了。那一刻,世间只剩下了母亲倒下的身影,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韩方的心在滴血,他有泪,却流不出;他想呐喊,却感觉嘴上没有力量;他想伸手接住母亲的身体,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伸不出来……
在这一瞬间,韩方似乎回想过了自己的一生,想起了与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有欢声笑语、有悲伤离愁。虽然不是永远都快乐,但总能相互理解、温馨舒适……
在这一刻,韩方有一种深深的后悔。如果,自己听从父亲的话,带着母亲和貔貅藏在屋里……如果,自己早点让母亲进屋……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自信……
可是,没有如果……
韩母的身影倒下,韩方终于看到了杀害妈妈的凶手。几道纯黑的身影在与貔貅周旋,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质,甚至连眼球也区别于普通豺狼在黑夜的油绿色,灰色的眼球,在月光下没有一丝色彩。
黑色的豺狼,豺狼中的天生战士,黑夜的死神。良好的身体构造赋予了它们无以伦比的天赋。黑夜,不仅难以让人兽看见,无声的运动更是无法让人察觉它们的到来。强大的运动能力更赋予了它们与任何物种较量的本能。黑夜,就是它们的主战场。
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说。看见了凶手,举枪、瞄准、避开貔貅、射击;再瞄准,再射击……面对凶手,杀、杀、杀……
几枪杀死豺狼,韩方拔下腰间的柴刀。挥刀,插;再挥刀,再插……韩方在所有的豺狼上发泄着。杀,杀,杀……杀死它们……韩方的内心只有一个信念,杀!一只只豺狼由苟延残喘变成一具尸体,又有一具尸体变成了一堆堆碎肉……
“哞……”貔貅低声的吟叫,无尽的伤感、悲恸。貔貅从小就在韩方家长大,是韩方的父母养育了他。在貔貅并不高的智慧看来,韩方一家人就是它的同类,是他最亲密的生物。如今,他没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妈妈已经死了,被豺狼咬断了喉咙……韩方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学别人一样哭泣、一样在母亲的尸体旁诉说着什么话……可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亲人死亡时,具足无措,茫然……什么都没想,不知道应该干什么……眼是干的,没有泪;嗓子是嘶哑的,发不出声音……只是呆呆的跪在母亲的尸体旁,跪着,发呆,眼神空洞,心很烦,很冷,身子打着寒战……
貔貅走到韩方的身边,用硕大的牛头不时的抵着韩方。
韩方一把抱过貔貅的头颅,温暖,像往常一样,舒适……
貔貅似乎也和韩方一样,静静的让韩方抱着,渐渐的安静下来……
韩方,就这样呆跪着,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他想就这样呆着,让时间不要再流逝,母亲不要离自己更远……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悲哀莫大于心死。
……
一道风吹过,吹动了韩方古井不波的心田。
门外的声音还在,它们还没有走。
杀,一个字眼在韩方空白的脑海升起,如同初出的太阳,照亮了韩方死寂的大脑。
爸爸还在外面,一定要把爸爸找回来了,不能再失去了。韩方的大脑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杀光它们,杀,都是它们的错,杀……韩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放开貔貅的头颅,轻轻的拍两下,韩方下意识的安慰貔貅,虽然貔貅不是人类。
“我们杀光他们,去找爸爸。”似乎是对貔貅说的,但韩方内心深处却是对自己说的。
在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遭遇人生大变之时,韩方选择了面对,选择了承担,选择了坚强,选择了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貔貅硕大的头颅抬起,眼睛眨了两下。韩方似乎觉得他听懂了。
拿起自己的猎枪,准备好子弹,在腰间插好柴刀……
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举起猎枪,瞄准门栓,韩方的心中只有一个计划,只有一个信念,只有一个……肯定要成功,肯定要做到……没有退路,也不去想后路……不成功,边去陪伴自己的妈妈……如果还有一句台词,那应该是——杀一个够本,我已经赚了。不过,显然,韩方不需要这句台词。
身旁,貔貅……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