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万大山一点也不夸张,洪荒禁域山外有山,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如天阶直向云霄之外铺去。若将百里狼山看作第一重阶,那么晓风岗即是第二重阶,第三重阶便是咆哮峡谷。从花腰子滩独木桥头西望天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山中开,一水丛出的水墨画面,那便是咆哮峡谷,盘蛇谷的门户。
大风寨背倚有名的恶地咆哮峡谷,论规模要比晓风岗寨大上十倍,再聚集了来自丛林的其他部族,人数接近三千来人。大风寨同样依山而建,寨中建筑一应俱全,颇有规模。石垒的寨墙高达三丈,可谓易守难攻。大风寨较之晓风岗的孤兀不同,如果遇到不可抵挡的敌人,可以从寨后退守咆哮峡谷。
看向天问的眼光有几种,一种是抱歉,一种是仇恨,一种是疑惑,一种是幸灾乐祸。抱歉和疑惑的是参加过晓风岗之役的荒人。爱憎分明的荒人不明白一向英明的巫女为何会将一位并肩作战过的勇士当成野兽一般锁在石柱上。仇恨的眼光则是其他不相识的荒人,他们自然将天问当作侵略者,不时有人朝他身上吐口水、扔东西。幸灾乐祸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非要和天问拜把子的便宜兄弟老约翰。
天问差点气昏过去,若非中毒未解,他真会不顾一切拿刀砍人。这妖女简直是欺人太甚,象辇上好不容易萌生的一丝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心中尽是一些将如何如何报复的念头。
这是什么世道,莫少君一到这个寨子便开始忙开,与大风寨的巫医一道救死扶伤。晓风岗寨子毁于战火,莫少君医术再高明,仓促间也只能为伤者做些最简单的处理。此时到了大风寨自然又有一通好忙,大风寨的巫医对莫少君的西医手段啧啧称奇,反而甘作下手。
莫少君受到看重是应该的,可是约翰这老家伙真正是什么都没干,一到这个大风寨便贼眼发亮东游西荡。荒人的口水可不是一般的臭,天问宁愿在角斗场上被人砍成十七八段,也胜于受这鸟气。
“谁叫你对人家青离女士动手动脚的,活该!”约翰这样说。得罪女人完全是为了救他们,天问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教训,好人真是做不得,再补充一条就是唯妖女与约翰这小人为难养也。
这期间那妖女来看过两次,第一次算是偶然路过,第二次明显是专程来寻开心,两次看到他满头满脸臭口水烂菜叶的模样便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腰。笑到流眼泪的娇嗲模样,惹得寨中所有雄性生物都两眼发直。
大风寨最高处有一座木构吊脚楼,是整个山谷中最大的一座建筑物。大厅里,青离正和一男一女两位部落首脑模样的人讲话。
“如此说来,这次我们的敌人大不简单。看来那些反骨仔长本事了,竟然去勾结扶桑倭人与西域色目人。”坐在青离左手的女子一头紫发,赤足如雪,身段容貌之美好不输于青离,只是眼角眉梢带着浓郁的煞气,令人不敢稍生亲近之意。
“是比西域更远的西洋驾船而来。”那个男的就是花田错,此时一脸憔悴,显然伤势不轻。
“那些中原人如今都在干什么?让什么妖魔鬼怪都爬上岸。”紫发女子冷冷哼了一声。
“中原人如今没落了,受到北方蛮族的挑战失去中央帝权,不少领土还让那些西洋人占领了。”巫女说道。
“中原人向来以天命正朔自居,以为能够永镇九州。不知屡次被蛮夷打上门的滋味如何?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花田错笑得很猥琐。
“花五,你也别幸灾乐祸,中原强大的时候,从来没人敢冒犯丛林。根据古老的盟约,中原之主有义务保护丛林。如今中原衰落,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虽然我们不怕任何敌人,但打仗都是要死人的。炎黄子孙万万计,都让人欺门上户,我们又有多少人可以用?”巫女叹了口气,眼中现出一丝忧色。
“对了,风信鸟都回来了吗?有什么新的讯息?”青离问紫发女子。
“风信鸟大部分都回来了,凤领如今还是没有动静。过山风那老家伙却说要按祖制举盟,黑水白鹿英雄盟。瞎掺合的家伙倒也不少。”回答的是花田错。
“白鹿!哈哈,过山风还当自己是大魔神转世啊?这二十年来都是过山风在破坏族规,还有脸说祖制。他不过是自己想当联盟大酋长罢了,脸皮那么厚,为什么不直接说。十年前他以狼族和边民混居做借口,独揽丛林防务交易大权,自称山风王,酋长不叫称王,他这是要学中原人过皇帝瘾。”紫发女子冷笑道。
“他若好好做事也就罢了,偏偏要卖弄诸多鬼名堂……发放什么路引,任外人进出丛林,甚至还允许土族在铸剑山脉挖矿采玉。哼,他真当自己是丛林的王。现在把东洋西域的魔鬼都放进来,他到底想干什么?”紫衣女子柳眉倒竖,越说越气。
“此次敌人非同小可,那些魔鬼是没有人性的,不单是想谋图我们的土地,还要屠灭我们,要让过山风明白这一点。唉,过山风是有野心,但没有私心,铸剑山虽然是他的地界,但恐怕他也管不了相柳氏。对了,现在铸剑山那边情况怎么样?”青离问花蛇。
“铸剑山现在最乱了,原来是过山风和土族在开矿,两年前万象城又来了一帮人,估计就是那西洋魔人,占据几个矿山,抓了一批边民和荒族人去采矿。过山风因此和他们打了几场。据说现在铸剑山闹成乱麻,有一帮矿工反抗将西洋人与土族人杀了,占领了铸剑谷。”花蛇回答道。
“现在丛林真是四面楚歌。我不明白,敌人想占领铸剑山,是因为铸剑山有玉和金矿。泪红火山有什么?除了火山灰什么都没有,难道他们当真想进入隅谷送死?”青离黛眉轻蹙,只觉得头顶云遮雾绕,甚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