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碎尸，血流成河。战局在一瞬间形势大变。
原本还是苦苦支撑的张牧野和秦煌两人放下所有顾忌，痛快地享受着杀戮的快感。
这是一个不需要道德感的时代，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人会责怪他们二人，哪怕是他们的敌人。
因为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张牧野残忍地撕开中年男人最后的护身精神力，一只手把他高高举起。
中年男人用恐惧的目光看着张牧野，后悔自己没有尽可能集结所有力量来对付这两头恶魔。原本为了区区两个人组织这么多势力一起出动已经激化了各大势力间的矛盾，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后悔已经太迟，中年男人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做多余的反抗，空竭的精神海暴露他虚弱到极致的真相。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世界格局就在两个人手中重新洗牌。
事实上其实他们真的做足了准备。为了两个人出动七名异能者，数以万计的能力者，这在地球上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情。
不是他们没有竭尽全力，而是对手实在太强。连精心准备的埋伏最后都顺利发动，这样都杀不死这两人。中年男人知道就算一切推翻重来，地球上也绝不会有机会留下这两人尸体。
仅仅多了一个人阻碍自己这边的行动，不消一刻钟，满怀对功与名追求来到这里的能力者们只剩下自己还苟延残喘。
中年男人明白这是对方刻意为之的结果，如果专心扑杀自己，他早就死绝了。
中年男人闭上了眼睛，选择了认命。
痛苦不过是一刹那，这位不知名的枭雄纵横一世，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向命运妥协。
张牧野依稀记得看过这个男人的资料，但死人和死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一个死人的名字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张牧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男人的尸体甩在地上。
尸体安静地落在沙面，没有多一分力量让地上出现巨大的凹陷。精妙的力量控制给了中年男人一个全尸。
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张牧野决定给予这名最高决策人应有的尊重，屠杀到最后还是心软了一下。
张牧野明白如果没有足够的威慑，过了今天，只会迎来更激烈的逆袭。
为了把自己行为的危害降到最低，张牧野特意选择了刺杀领导人的做法，虽然初衷不无省时的缘故。他清楚自己不是好人，然而对黑龙组的屠杀完全是出于十二区安全的考虑。
张牧野不愿意看到世界的平衡被打破，但是现在这些大组织的核心被自己摧毁，地球的势力格局势必会重新洗牌。
许多躲在地球阴暗面的能力者一定会出现在阳光下争夺属于他们的天空，无休止的战乱带来的痛苦只会全部加在那些无辜的旧人类身上。
大部分新人类只会沉溺于对权力的追求，甘心为它背负枷锁。
张牧野不愿意在自己离开地球后留给它的是一个不可收拾的残局，不过现在看来全面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如果他的刺杀计划顺利完成，那么骚乱就会在各个势力的内战中消耗殆尽。也许在几年后，地球会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
但是不是事事尽如人意，连张牧野也没想到原来为了达到自己目的采取的刺杀却让那些势力的头头深深陷入恐慌，结果顺利联合起来反抗自己。
一个一个势力的倒下自然不会带给那些高高在上的领袖们强烈的危机感，不过一把悬在自己头顶随时可能要命的利剑却会让人尽力去破坏它。
抱着美好目的去做的事却偏偏让结局走向相反方向。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自私的目的，却不得不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张牧野不喜欢这种感觉。
有些疲惫了。张牧野揉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尸体杂乱无章地堆在地上，无论是在场哪个人看到都难免胃里一阵不舒服。
秦无锋始终只是科学家，按捺不住恶心，忍不住伏在窗口呕吐起来。其他人好一些，但脸上也不免浮现不忍的神色。
张牧野走到卡车边，示意杨不及下车。
杨不及抢先说话，喋喋不休道：“喂，不是我，你能这么拽地站在我面前。别想我会下来。”
“闭嘴！”张牧野不耐烦地说道。
杨不及吓得不敢顶嘴，看着张牧野皱起的眉头，讪讪地打开车门，离开车座。星魁自动飞到张牧野身体内，一下子消失不见，然后再没现身。
石头自己打开另一侧车门，把秦无锋扶到秦煌身边。秦煌安静地站在张牧野身后，小心翼翼地拍着爷爷的背。
看到张牧野心情不好，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开口。
石头第一次感到野哥距离他是这么遥远。这是张牧野一张他从未了解过的脸。想到那些张牧野训练他们的日子，那张笑脸与眼前这张带血的脸慢慢重合。
恍惚了好一会，石头终于在张牧野身上找回熟悉感。
石头低声道：“野哥，我们走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张牧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带着些自嘲味道，说道：“你们自己走吧。我还有点私事要办。”
双翅展开，张牧野飞向天际，片刻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石头露出黯然的神色，低头擦了擦眼角。这几天的剧变让一股不祥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杨不及拍拍石头的肩膀，说道：“让阿野静一静。没事的，相信他会给我们一个解释。”
卡车上面的健硕少年这时伸了一个懒腰，他闪落在地面，抓了抓头发。
“哈……终于睡醒了。”少年四处张望，最后疑惑地看向石头。
石头爬进驾驶座，说道：“野哥走了，不用到处找了。我们走吧，金时。”
草本金时没有再开口，一道残影跳到卡车上面。他慢慢闭上眼睛，重新进入静修的境界。
秦煌好奇地看了草本金时一眼，扶着秦无锋钻进车厢。
杨不及重新坐到副驾驶座上，感觉自己又占到便宜，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一行人踏上回十二区的长路。虽然气氛沉闷，但每个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秦无锋看着秦煌一脸对新生活憧憬的神情，古板的脸上也不禁有了一丝笑容。
脱离人群的张牧野感受着难以形容的自在，仿佛回到自己还没到十二区之前的日子。
那时的他还要靠星魁的照顾才能在这颗星球勉强生存。一次次从星魁的资料库里学习知识，一步步从残酷的现实学会狩猎怪物……
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但已经遥不可及。
张牧野置身于一片茂密森林里，袒露在他面前的是一架小型太空舱的残骸。张牧野有感情地摸着太空舱，感觉到星魁从他身体中显出真身。
“牧，你是不是在犹豫？”星魁了解张牧野的每一件事，他慢慢发问，语气里带着关心。
张牧野笑道：“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知道我们不属于这里。如果要知道关于你跟我的真相，离开这里就是第一步。”
这是一片普通人不会踏足的禁地，哪怕接近这里都胆怯地试图绕道远离。就算是高超的异能者也要做好充分准备才有进入这里的觉悟。
频繁的突变风暴没有摧毁这里，相比其他一些地方沙漠的荒芜，这里明显充满了绿意。
然而只有最恐怖的植物才在这里生长，它们熬过了无数次突变风暴的洗礼，无数的弱者被淘汰，无数的强者被树立。每一株看似平凡的植物都足以致命。隐藏在植物角落里的中小型怪物时刻准备着露出致命的獠牙。
张牧野那么凑巧坠落在这里，这里是他最初赖以成长的地方。
最后一次在地球上缅怀过去。张牧野知道新世界就要为他打开大门，他心念一动，星魁被收回体内。张牧野快速成为天空中闪耀的小点，离开这曾经熟悉的环境。
盛宴已经落幕，剩下的就只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