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他张着大口连连发出怪兽般的吼叫。
郝隽哲站在旁侧看着,他不作声,只是淡然地看着。
只要梁子乾到了这分上,谁都劝不住,任由着他直到喝得烂醉如泥。
服务生看到梁子乾喝干了杯中酒,想上前去斟酒,可是,看到他那张无比狰狞的面孔,却是哆嗦着不敢近前。
郝隽哲摆摆手,服务生逃难般赶紧跑出房间。
这刻的梁子乾,根本不需要服务生伺候,他直接拿了酒瓶,瓶口对上嘴巴,往肚子里灌。
“咚——咚——咚——”
一双摸不透终究发生什么的眼睛,怪异地看着梁子乾,郝隽哲正在冷嘲地摇着头,手机突然响起,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看,是吧台主管打来的。
“喂,什么事?”
郝隽哲听着听着凝起了眉头:“这样的事情,作为吧台主管,你自行处理就行,还用我这个总经理出面……有来头又怎么了?行了,行了!我一会儿过去!”
郝隽哲没好气的关了手机,愤然地嘀咕着:“Md,屁点的小事就汇报,黛蒂在,大小事都能处理,多省心!”
自从三年前黛蒂离开帝国大厦,吧台主管已经连续换了好几个,没一个让郝隽哲满意的,不是粗枝大叶,就是谨小慎微,一对比,他才越感觉黛蒂的八面玲珑,胆大心细最适合吧台主管的职位,可惜,被梁子坤给挖了去!
看了一眼还在把着酒瓶,红着一双眸子直勾勾的梁子乾,郝隽哲本打算马上离开的,却又犹豫了,随之一抽动眸子,滑开手机点通了一个号码。
“华烁,你马上到214房间来,子乾在这儿,他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整个人变得像一头怪兽,就知道焖着头喝酒,我有急事,你马上过来陪着他,喝完瓶中酒,不能再让他多喝,听到没?”
“郝总,我不在办公室,我不是来医院了嘛?你忘了,梁伯病了,我来看梁伯了。”
“噢噢,是是是,我给急蒙了,都忘记这事了,你忙吧。”
说完,郝隽哲不顾梁子乾径直离开房间去了一楼大厅。
房间里只剩下了梁子乾一个人,他攥着酒瓶摇晃着,人醉心不醉啊!
“妈妈……你……你不是坏女人……我不是坏女人生的坏种……”
梁子乾的胸堂紧贴着酒桌,泪水连连,悲怆声声。
“妈……对不起……儿子错怪你了……你为什么不把实情早告诉我呢?嗯?妈……我心里好痛啊……妈妈,我连争辩的机会都不给你!”
梁子乾独自一人在包间里边喝边哭,喝得酒气熏天,哭得昏天黑地。
“妈,对不起……”
一只手握着酒瓶,一只手按在酒桌上,梁子乾散乱着视线无有着落的扫视着。
“哈哈哈……”他突然张大嘴巴,仰起脖子向着天花板发狂的笑,比哭还要心痛。
无奈的笑!绝望的笑!苦涩的笑!自嘲的笑!愧疚的笑!悔恨的笑!
笑声极富穿透力,整条长长的走廊里都飘荡着,余音缭绕。
门外站着的服务生,吓得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向着远处移去。
一楼大厅里的郝隽哲隐约可见,却是抽不出身。
他正在处理梁子乾惹下的祸。
刚才的那对不依不饶的男女,来到一楼当着吧台主管的面,拿出手机非要拨打新闻热线,吓得吧台主管点头哈腰赔不是,就差下跪了!
两个人提出的条件,吧台主管作不了主,直到郝隽哲来了,才进入有效的谈判阶段。
“md,真能宰人!”
看着那对挽臂得意而去的男女,郝隽哲谩骂着,他们竟是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张五千元的代金券!
梁子乾欺负了人,还得郝隽哲来给他擦屁股善后!
郝隽哲不放心梁子乾,匆忙折了回来。
门,吱的一声开了。
郝隽哲一闪进身子,又反身闭了门。
像梁子乾这样没教养的酒客,在东明市数一数二的五星级大酒店里,疯子般胡闹,影响极坏。
一抬眼正好对上梁子乾赤红的眸子,他已经带了八分醉意。
“隽……哲……哈哈……哈哈哈哈……来……喝……”
梁子乾手握酒瓶,面颊上被泪水浸渍得一塌糊涂,他那副世界末日的神情里,却是从心底里发出开怀大笑,郝隽哲都辨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看不出他到底是痛极生悲,还是喜极而悲!
田蜜蜜住院,梁麒麟住院,慕容车祸逃逸,红鼎轩眼看子不抵债……
这些,郝隽哲当然清楚,除了悲事,哪来的喜事!是不是被这些头痛的事给折磨的?
“子乾,有什么事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说出来就解脱了!”
说着,郝隽哲移步梁子乾身边,伸手想把他手里的酒瓶给夺过来,却是被他一闪躲开,一仰脖,瓶口对准嘴巴咚咚又是两大口。
郝隽哲终于忍不住,伸手强行夺过酒瓶:“子乾,别喝了!再喝,就喝坏身体了!”
酒瓶被夺走,梁子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歪歪扭扭的站起身,伸手想夺回酒瓶,郝隽哲一闪,他却是扑了一个空,身子失去平衡,竟是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嘿嘿……隽哲……我……我找到妈妈了……我妈妈……”
梁子乾仰起脖子,抽动着醉意朦胧的眸子盯着郝隽哲,似是有什么心里话控制不住,要说出来,不说他得给憋死。
“你不知道……嘿嘿……郝隽哲……你不知道我是华烁的亲大哥……华烁是我亲弟……我又多了一个弟……”
郝隽哲费解地看着梁子乾:“子乾,你在胡说什么醉话,哥啊弟的,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快说,别闷在肚子里,会生病的!是不是梁伯伯病得很重啊?”
梁子乾竟是摇了摇头,晃动着身子从座椅里直起身,绕到郝隽哲身边,一把握住了郝隽哲的肩头摇晃着:“你知道我是谁的儿子……隽哲……你不知道……我妈……我是……不告诉你……没脸告诉你……”
郝隽哲摇着头看着梁子乾,这次的发浑,和以往截然不同,比之前的哪一次都邪乎,真就似中邪了般,整个人似是被魔法控制了灵魂,扭曲得成了一头疯狂的怪物,一定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不知是感情上还是公司经营上?
啊?难不成是慕容?慕容被抓起来了?被判刑了?离婚了?
一大串猜想从大脑里钻出来,吓得郝隽哲的心怦怦怦狂跳起来,狐疑着眸子扫向梁子乾。
“子乾,是不是慕容出事了?慕容怎么了?慕容她——”
狐疑的瞪着眸子盯着梁子乾,郝隽哲想从梁子乾的嘴里听到答案。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慕容的电话了,自从她出了车祸手机停机再也没联系过。
起初,郝隽哲以为慕容换了新手机,心情不好还没跟他联系,没怎么往心里去,这刻,看到梁子乾如此的失常,他当然联想到了慕容身上。
郝隽哲突然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苦涩地咧了咧嘴角。
如果不是慕容给抓起来,难道慕容记起了那个晚上的事,告诉了梁子乾?
那个晚上,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梁子乾知道了?
脑子里闪出那个晚上,郝隽哲面颊突然红了,因为那个晚上,他和慕容上了床!
自己偷情的女人,却是哥们的老婆!
更让郝隽哲心虚的是,他的偷情很下贱!那晚他喝得只是六成醉,而慕容喝得烂醉如泥,把他当成了梁子乾,他便顺手牵羊!
自己暗恋了八年的女人,竟是偷鸡摸狗得到手的,真是不要脸!
郝隽哲已经自责了多日,只是这刻,当着哥们梁子乾的面,他更是无地自容。
不管梁子乾喜不喜欢慕容琼蕤,可她是他的女人,梁子乾以外的男人再也没有权力去碰触她!
联想到那件不光彩的事,郝隽哲便失了自信,做错事的孩子般搓着手指,不敢看梁子乾的眸子。
“不是慕容……是妈妈……”
梁子乾含含糊糊地说着。
“子乾,你在胡说什么啊!慕容怎么是妈妈?你喝醉了,走走走,睡觉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郝隽哲把酒瓶子往酒桌上一戳,拽着梁子乾的胳膊向沙发走去,可是梁子乾虽然有些醉意,心里却还是很明白,把着酒桌不肯挪动。
“妈妈……嘿嘿……我找到妈妈了……”
梁子乾自顾说着,翻了一下白眼,扫了郝隽哲一眼。
“睡觉!睡觉!”郝隽哲哪里还由得梁子乾,硬是拽着胳膊,向沙发上拉。
梁子乾一下子顿住脚步,抬起另一只手臂,向着郝隽哲的当胸毫不客气的用力一推。
郝隽哲毫无防范,蹬蹬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蹲在地上,正巧,后腰部顶在了茶几的棱角上,他疼得闷哼一声,一咧嘴,发着狠斥着:“子乾,疯了!疯子!”
郝隽哲疼得歇斯底里!
他愤怒地瞪着梁子乾,粗喘着,抬起手臂抚上后腰部按着,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他不屑一顾地把头扭向旁侧,不再理梁子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