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天险峰之战(五十四)最后的挣扎(下)
天下游侠2016-03-31 01:334,526

  人间神器地势虽常言有德者据之,然实则其为有力者据之,所谓有德者而拥天下不过是当权者说给凡夫俗子的一个童话,昔日崛起之时若真有德操,何能行使血腥杀戮之事?无力杀贼何能拥有天下?何能剪灭异己,令万念尽归己心?

  所谓的那些高尚无暇的情操,即便是有,也仅存在于那些避世隐居的隐者身上,俗世之人是五谷杂粮,何能清心寡欲?那些所谓圣王明君的举动,不过是后世子孙对于先祖的

  暴行的一种粉饰,当不得真实。

  自古而至今,所有的上位者都牢牢记得这一点,所以他们总是用圣人标准要求臣下,令他们足够虔诚,只会遵守自己的本分,不敢奢望那些本身可能拥有的东西,来稳固自己的统治。试问若是真有德者拥天下,何能有暴君昏主而据上位?其有何能何才?

  这一理论虽然看似荒诞不经,但却是人人深信不疑,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人世本就是一个无底无尽的魔窟,自己的明天完全只是一片黑暗,他们宁可相信那荒诞不经的童话,深信自己只需安分守己,那传说中的太平盛世定会到来,他们也能拥有幸福。

  漫漫的岁月长河中,无数人深信着这一套理论,无数的人在等待中死去,但是至死却都还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太平盛世的到来,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剥削与鞭打,曾经怀着美好之心降生于人世的婴儿,在其离世的时候却早已成了一具早已受尽摧残的躯壳。

  但是,自始至终却很少有人去反抗,即便是有人识破了这个蹩脚的童话,同样不会去反抗,生活在童话中是一回事,更为重要的一旦反抗,面临的绝对不是圣人般宽恕,而会是恶魔般的残杀,这才是上位者真正的利器。

  和平的岁月中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惹麻烦,毕竟能活下已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就为了生死之事而奋斗,但是当浩劫乱世到来之后,一切都将会被改变,当像狗一样活下去也成了一种奢望,反抗已是唯一的选择。

  更为可笑的是,不知是不是先祖那个蹩脚的童话讲得过于生动,末世之年的后辈往往也是自以为有德者可以拥有天下,酒肉天下歌舞升平,昔日曾经支撑整个王朝的东西早已在温柔乡中消散得所剩无几,最后所能成就的也只能是庸王或是暴君。

  当人间的战火燃烧到昔日的天子之邦时,那些所谓的有德之士最后能够做的事情除了咒骂苍天,就是抛弃最后的德行再鱼肉一把臣民,如家畜一般俯首称臣,或是像野兽一般再凶残最后一把,最终被射杀于龙兴之地。

  乱世浩劫是残酷的,是谁也不愿意经历的,但它却是最为真实的,只有它不会被后世粉饰,留给世人血淋淋的画幕,为他们讲述这个世界真正的面目,为他们讲述那些失败者的暴行,至于胜利者,其暴行自然会被后世继续粉饰,再度被歌颂。

  这一切便如同是一个怪圈一般,自彼而起,自此而终,而后却又是会回到彼此之间,永世如此,永不停息,这大概也就是人间的真面目吧!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天道吧!也便是所谓的人心吧!

  世事轮回,方今天下又逢乱世,身为曾经导河入海的圣王大禹的后代的大夏子孙,也难脱逃这残酷的命运,夏桀王视人命如草芥,黎民深陷于水火之中,天下呼唤新的英雄的诞生,诸方豪杰风起云涌,在为了最为重要的东西——权利而争斗。

  而就在这时,在最为卑微的地方,希望的光芒已经到来,昔日曾经的邪恶之土天险峰脚下,一场旷世的大战正在继续,也将迎来结局,真正的英雄将于血火之中崛起,将改变整个天下,改变苍生万物的命运,即便他本无此心。

  铁血无情的大战摧毁了一切,令曾经的邪恶之土散发出了,比之往日更盛十倍的血腥气味,这本是令所有生灵恐惧的气息,此刻却令那些昔日的羔羊们热泪盈眶,只因为他们知晓解脱的时刻已经到来了,而那漫天的哭泣声更令这场战争以更快的速度终结……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但并不是对于所有人而言这个结局都美好,且不论那些身处天地四方诸多势力的心情,但就眼前而言,虽然铁血一方兴奋不已,诸多奴隶也欢呼雀跃,但是那些身处于天险峰之上的土匪盟残党却很愤怒,也在准备着最后的挣扎。

  天险峰上,昔日人间的魔窟中,这时已经处处燃起了烈焰,血水也飞溅得处处都是,这一切都在预示着最终结局的到来,而那个身处于天险峰最高处火焰之中的人,更是坚信着这一点,因为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也必然毁在他的手中终结掉。

  烈焰起伏中,气浪薄雾茫茫,一切都看起来如同幻境一般,但是那个矗立之中的黑色身影却是看起来如此真实,血红色的竖瞳中更是闪耀着无尽的杀意,令本身散发无穷滚烫气息的四周,仍旧显得无比冰冷,似乎地狱一般。

  而此刻在高处正有一群人正身处这个地狱之中,感受着地狱的残酷,望着下方的黑色身影,他们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虽然现在他们都还活着,但是却有着生命随时都可能逝去的感觉,和真正的死亡并没有太多的差别。

  “长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望着下方的黑色身影,即便是昔日曾以强悍著称于世的天险峰大寨主也是冷汗直流,此刻正有两个大寨主擦着不住流下的冷汗,向前方的老者求教,他们最后的希望——蔡九州。

  他们虽然依蔡九州之计炸毁第十九大寨,令下方的死神停住了前进的步伐,暂时没了生命危险,但是就这样和死神对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煎熬,虽是未死,但却比死还要残酷百倍,他们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蔡九州身上。

  “撤!去二十一大寨,把二十大寨也堆上火石,他若是敢靠近一步,便炸了此处!”蔡九州望着下方的黑色身影不住冷笑,向四周悍匪冰冷下令道,他又恢复了昔日的自信,说话中,他已转身向后走去。

  “是!”手下的悍匪如遇大赦,连忙去忙碌了。

  他们现在都已被下方的死神吓破了胆,虽然知道性命暂时无忧,但是也本能想要远离死神,即使一步也好,放弃眼前的这座大寨是他们共同的心愿,这样他们就可以从这无穷无尽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了。

  万分纷杂中,合计两寨的土匪向上方的第二十一大寨撤去,顿时,又是一片嘈杂,在这个已经安静无比的世界中显得尤为刺耳,片刻之中,整座大寨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四处堆积的火石在太阳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上方的悍匪已经尽数撤离,整个世界已经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远方还不断有着呐喊声传来,战火中心的世界似乎不应如此,但却真的如此,无论上方如何嘈杂,如何安静,下方火焰中矗立的黑色身影却仍旧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代表着死亡的他,带着无尽仇恨到来的他,似乎也被面前的局面所难,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变得畏首畏尾起来,这是世人的想法,也是山上悍匪的想法,这一刻他似乎懦弱了起来,真的被这俗世的利益牵绊住了前进的步伐。

  但是,真的如此么?神明的世界真的等同凡人么?他真的便如凡人一般么?若是真的如此他何能做出那般惊世之举?一切都不得而知,唯有他眼中血红色的光芒还在依旧闪耀着,一如往昔一般,冰冷无比充满杀意。

  随着不断地后撤,那股冰冷彻骨的杀意越来越淡了,曾经崎岖难行的山道对于现在的天险峰诸匪而言,显得是那般便捷,转瞬间,数千人便已从山下的二十大寨到了第二十一大寨,再度登上城楼,望着下方已成黑点的死神,他们的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蔡长老,你可真是兄弟们的大恩人,日后只要蔡长老一句话,兄弟们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蔡九州仍旧站立在城头之上,他身后仍旧站着大寨主,不过是又多了一位,此刻他们都在向着蔡九州说着讽诵的话,大有只要其一句话便可抛头流血的意思。

  “过奖了!暂时他不会再上来了,但是日后也不好说,命兄弟们去多搜集火石柴草,准备好应付危局,免得日后慌乱!”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平日里高傲无比的蔡九州此刻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也在向三人抱拳回礼,提点他们注意事项。

  “是!蔡长老您只需坐镇此处,剩下的事情交给兄弟们即可!”三人受宠若惊,连忙抱拳回礼,话未说完,都已经跑下去指挥手下人开始忙碌,神情之中充满了激动神色,对蔡长老的敬仰更是到达极限,太够意思了,生死关头还关照他们,实在没得说。

  “唉……”看着他们远去忙碌,蔡九州也长松了一口气,先前面对死神的时候,他也已经接近崩溃了,好在凭借着智谋扳回了一局,实在可喜可贺,但是与众匪不同,他的脸上还有着另类的喜悦,只有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神情。

  蔡九州并不是蠢货,他绝对不会因为暂时逃得性命便志得意满,要知道现在的天险峰可是孤岛一座,虽然凭借玉石俱焚的决意可以暂时拖出死神,但是也仅是应急之策,一旦山下大军集结完毕,那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现在只要不逃离此山便只有这一个结局。

  而蔡九州之所以会如此得意,是因为他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可以逃离天险峰。方才在往山上逃亡的时候,他已经思量好了,能有的生机也只有这片刻,但也足够了,让所有悍匪活命不可能,但他是先天强者,趁此嘈杂之时,只要寻得一段绳索,他就可以下山,就这一点而言,他比刘自道明白得更早,不愧他自己的智囊之名。

  只是这个计划过于缺德,若是令别人发觉,他便没有机会了,所以他还必须等待。

  “蔡长老,二十大寨之中也已堆满了火石,只要他敢来,我们定可炸他上天!”时光匆匆,转眼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日色也已正午了,下方的黑影还是一动不动,山寨中的三个大寨主都已经回来禀报了,蔡九州顿时心中大定。

  “很好!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看看!”蔡九州笑道。

  “是!蔡长老您尽管去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只要他敢来,我们便炸他上天,大不了同归于尽,兄弟们都是见过血的,谁怕谁?”三个大寨主胸膛拍得直响,大声怪叫道,在这一刻,他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勇气,变得暴戾凶残起来。

  “不管你是谁,你的手段老夫服气,今天这个跟头老夫认了,将来必会再与你一战!现在老夫可要走了!”蔡九州并没有理会这三个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的手下,倒是在心中,向着下方的黑色身影默默道,转身下了城楼,嘴角上有着得意的笑容。

  他已看到了一个悍匪手中拿着一条绝长的绳索,正在当成引火之物,太走运了!只要绳索到手,他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能够再次活下去,实在太美好了,他都不禁要笑出声来。但他不会知道这最后一步将是永远的天堑,他永远无法逾越。

  “蔡长老,不好了!他又过来了!”蔡九州的脚还未沾上城下的土地,城头便已传来三个大寨主惊呼声,先前还如狼似虎的三个壮汉,只在一瞬间便成为了被阉割的狼狗,在城头瑟瑟发抖,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什么?”蔡九州更是如遇五雷轰顶,顿时就懵了,转眼间,便化为一道黑影回到了城头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变得煞白无比,他看到下方的那个身影正在不断靠近,如影似形,此刻已过了前方的大寨,正在向他们急扑而来。

  “撤!再炸!”下一刻,蔡九州便又发出了绝望的呼嚎声,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了,现在只能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虽然他知道并不可能会对对方造成伤害,但也只能最后再疯狂一把了。

  “是!……啊!”他手下的悍匪们也几乎已被这诡异的氛围逼疯了,立刻红着眼睛,搭起燃烧的箭矢向大寨之中的火石射去,他们也是拼了,但他们疯狂的嚎叫声还未落地,绝望的惨叫声便已经再度响起。

  “嗖!”尖厉的空气锐啸声在不断震鸣,天空中被无数的黑影所笼罩,正带着死亡的气息降临此处,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惨叫,箭如飞蝗中,悍匪在一片片倒下,望着那些来自上方的死器之时,他们看到了一群群人影,接着便永远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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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传之见龙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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