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箭的力道好大,竟然直没羽稍!尸体的脚还挂在马镫上,但战马并没惊反而稳稳的站住。张岩的卫队都是从前敌精挑细选久经战阵的勇士,毫无慌乱,迅速的聚集,把主帅围在中间,只有张岩飞快的溜下马隐藏在马测。就在他下马的瞬间,第二支第三支箭几乎同时到了,穿过他飘起的斗篷钉在身后的一名护卫身上。那护卫强忍着痛,并没翻身坠马而是直接趴在张岩头上。
此时卫队中的弓箭手开始还击了,一支支羽箭射向刺客隐藏的屋顶。但不知是谁喊了声,竟是金国话!突然就有十几条人影从房前屋后屋顶街角大喊着杀入卫队,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蒙面,如十余把锐利的尖刀一般。张岩的卫队要是冲锋陷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面对这些明显武功高强的高手就只能是勉强应付了。惨呼声不断,转眼间就被放倒了二三十个。更有几个直接杀向张岩,他身边的二十名骑卫都穿着重甲,行动颇为不便,被冲的手忙脚乱。只是靠着紧凑的阵型刺客才始终靠不到张岩身前。
这时,一名刺客忽然踩了卫兵的头顶腾空而起像一只苍鹰般扑向骑卫中间,最外围的骑卫举起长枪一迎。没想到那刺客使鬼头刀把枪尖往外一磕,顺势回手就是一刀。人已经落在马上那名骑卫的头也被砍落了,血光蹦现,刺客提起无头尸用力砸向马队。倒有两三人被砸下马,阵型也被冲乱了,刺客里三四名轻功好的也都如法炮制的冲过来。
围观的人群早已经四散奔逃了,丁一品和夏挺退到一家店铺的屋檐下。夏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阵势,但他的脸上一点看不见惊慌,反而有些兴奋。“这群家伙是哪的?”丁一品早已从兵刃和招式上看出这些刺客都是金国人,何况还有那声喊喝,“金狗!”
形势越来越危急,丁一品转头看着夏挺,“二哥,该咱出手了!怎样?”很显然是问夏挺有没胆量,夏挺嘿嘿一笑:“那就上吧!”大喝一声抽出腰刀率先冲过去,向着一名已经冲到骑卫旁边的刺客背后就是一刀。刺客回身稍慢险些被他砍中,对方使得是一把弯弯长长的马刀,能挑出来行刺的武功自然不弱,但夏挺在着个勇字,上来就是玩命的打法,一刀快似一刀的猛劈猛砍,倒把刺客砍得手忙脚乱。
此时丁一品也出手了,他脚下用力,像一支利箭一般直插入混乱的骑兵卫队。所有人都是眼前一花,他已经腾空而起同时“神龙浴海:出鞘,一道蓝汪汪的剑光闪现。最先冲过来使鬼头刀的刺客已经冲到张岩近前,举着鬼头刀正欲砍向张岩,只觉背后一股冷飕飕的疾风吹来,眼前似乎闪过一道淡淡的蓝光。来不及回头闪避就听到嚓的一声,视线一阵混乱,毫无痛感,人头已经滚向一边。出手太快了,周围的人,包括正全力冲杀的刺客都没看清。丁一品已经迅即的落地,宝剑摆了个守势挡在惶恐的张岩身前。那无头尸此时才从跑向一边的战马上栽下来。
后面的两名刺客都是一愣,但脚下丝毫没停滞,挥动兵刃杀过来。一人使着马刀一人挥舞着狼牙棒从两个方向攻向丁一品。丁一品离张岩太近,而后方就是十来名没被冲散的骑卫,很显然,只有拿下丁一品才有刺杀的可能。
马刀是斜斜的砍过来,毫无破绽,几乎同时狼牙棒也到了。丁一品身形左转堪堪避过狼牙棒,同时长剑上扬,铛的一声马刀竟然没断,但力道不济被蹦了起来。刺客只觉的半条胳膊一阵酸麻,这时丁一品的脚也到了。后退来不及只好侧身,但只避开了小肮,胯骨被狠狠的蹬了一脚。一声惨叫,人滚出一丈开外再也站不起来,胯骨已经碎了。
丁一品借势跨到另一名刺客身侧少许,手腕翻转宝剑在身后挽了个蓝色的剑花。铛的一声,急忙回撤的狼牙棒磕开了第一剑,但却没避开第二剑,右腿膝盖上绽放一朵血花。刺客知道这下自己被留住了,强忍着疼站住,没收回狼牙棒护身反而孤注一掷的砸向丁一品后脑。
丁一品一矮身轻巧的避过狼牙棒后退一步又回到原位,长剑上撩。就听咔嚓一声,同样是一声惨叫,砸空了的狼牙棒还没撤回,就连同一半胳膊掉落在地。刺客身子一矮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丁一品在转瞬间竟挥出三剑。
情势危急他丝毫不敢大意使出了全力,拔剑后连出四剑,却连败三个敌人。第一个是攻其不备,但这两个确是硬碰硬的对拼,同样只是一两招!别人没看清,躲在他身后的张岩却看的清清楚楚。他虽然武功低微,但转瞬间敌人就伤重倒地还是看得明白的。
断臂的刺客咬牙想站起,却被冲到眼前的一名骑卫一枪扎在肩头硬生生的钉在地上。他看来是个头目,忍着疼痛叽里咕噜的喊了几句,应该类似宋人“风紧扯呼“之类的。还在外围奋力冲杀的刺客立即掉头鼠窜,有蹿上房顶有钻进胡同的,来得快去的更快,看来训练有素,瞬间就消失不见。夏挺愤怒的高喊着:“奶奶的别逃,老子还没打过瘾呢!”但他轻功一般根本追不上。丁一品也没追,活口已经有了,追了也只是多杀一个而已。
丁一品是没追,不过有人追了,斜对面有家李家客栈,就是刚才射箭的刺客埋伏的屋顶那家。大官人郭复就住在那屋顶下面。刚才的一幕他和手下看了个满眼。
这几日来他们在临安城溜来溜去发现自己的到来远没引起轰动的效果,又想不出该做些什么大事。楼下这惊骇的一幕令他们兴奋不已,那尖酸嗓子的是他的谋士,立即伏在郭复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复连连点头。刺客们一逃大谋士就喊了三个轻功不错的手下,“给我追!”三人立即跳出窗外追了出去。
此时的御街已经是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多个伤亡的卫兵,凄惨的呻吟声不断。而黑衣刺客只有三人,一死两伤。那个被踢碎胯骨的眼看逃不掉,一咬牙长刀砍向自己的脖颈。被丁一品飞起一脚踢飞马刀,同时手腕也被震碎了。几名亲兵跑过来拾柴火一般提起捆起来。
这时从街北跑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手举一面腰牌高声喊着:“各位别动,保护好现场,我是临安府的差官,交由在下处理!”正是“巡江鼠”白光宗。他一直躲在街角,见刺客已退局势完全控制了才跳出来。他一路小跑来到张岩面前,单腿跪地:“张大人受惊了,标下是临安府差官白光宗,来迟了一步,还望恕罪!”夏挺冷哼了一声,张岩只点了点头,转向丁一品感激的问:“这两位将军是?”
丁一品正欲拉着夏挺离开,见张岩喊了只好回身,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标下御前司副指挥使夏挺,班值侍卫郑斌参见张大人!”
张岩没想到武艺高强英气逼人的丁一品竟然只是个班值侍卫,诧异的一怔。连忙上前扶起两人,说了许多多谢相救的客气话。夏挺也代表着回了几句“这是属下的责任”之类,他对这个很在行。张岩叫过副将,拿了二百两纹银,双手奉上:“今日本帅实在是公事在身不能相陪了,这几两银子就给二位打几壶酒喝吧,改日一定回报!”
夏挺也不客气:“那就多谢张大人了!”两人知趣的告辞,高高兴兴的进悦来酒楼吃酒去了。只是张岩说话间特意多看了丁一品几眼,丁一品还道是他认出了自己,但张岩也没说什么。
这时有副将上来请示,张岩吩咐留下一小队把伤者立即送回去医治,至于死者呢!他看了看白光宗,“这位临安府的差官贵姓?”
白光宗连忙上前一步,“小人姓白,白光宗!”
“哦,白大人!那这现场就有劳白大人了,还有我们这些亡故的弟兄,请送回枢密院衙门,也好妥善安葬。”又沉吟了一下,白光宗还以为会有什么赏赐,没二百两五十两也好!头压得更低,“另外知会你们范大人,逃跑的刺客尚有十余人就有劳临安府了!”说完带着亲兵卫队押解着两个刺客扬长而去。留下白光宗愣愣的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之间。他啪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当然没用力,“我他妈犯傻啊!”
骂是骂了,活还要干。他忍着气喊过一个泼皮去衙门里喊来十几名衙役,又找了几辆平板车。把死尸装了运往枢密院,那里已经有人等候。血迹也得擦掉。
白光宗正坐在一个石阶上看着手下人干着,只听头上一声响亮的呼唤:“白大人辛苦!”抬头一看原来是夏挺,笑吟吟的举着一个大号的酒杯趴在二楼敞开的窗口。“喝着喝着!”举起酒杯向他比划了比划一饮而尽,转身回座了。“哈哈!”得意的笑声在头顶上回荡。
同门的兄弟白虎扛着一具尸首在身边经过,他没注意背的位置,那尸首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脸上。他狠狠啐了一口,朝酒楼骂了一句:“他妈的,哪来的混小子竟敢取笑我大哥!看我把这死人仍上去给你做下酒菜!”
白光宗瞪了他一眼,“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