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溪。
无殇笑嘻嘻地走在回廊中。但是在他的内心却没有半丝轻松的感觉。因为,他此刻要去的地方是虎跃堂。
花溪剑派荆悲情的会客厅──虎跃堂。
自三天前到达小花溪之后,无殇和李龙阳等人在荆流花的陪同之下游览了小花溪的各处名胜,但是却始终没有见过荆悲情一面,而荆流花也总是用“帮务繁忙”和“身体欠佳”来作托词。李龙阳倒没有觉得什么,依然用他招牌式的微笑来回应荆流花略有尴尬的答复,但无殇却是一肚子不爽。妈妈的辣块大西瓜,有客上门,做主人的却象个老乌龟一样缩在那里,也不出来打声招呼,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所以,虽然花溪派招呼甚是周到,但无殇却是整天臭着一张脸,就象是有人欠了他许多银子一般,闷闷不乐。
无殇本来对见不见荆悲情也没有什么意见,实话说如果没有必要,最好是不要见面。但是这些天下来在小花溪中东晃西荡却一无所获,连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找不到。自己到小花溪可不是来游览风光的,虽然这里的景色的确是很美,但风景再美也不及自己的命来得重要。自己到小花溪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查一查究竟为什么花溪剑派要对付自己,可来了之后,人人奉己为上宾,笑脸相迎殷勤款待,连一丝敌意都看不出来。别的不说,光是自己到小花溪之前出手杀伤花溪派十几个弟子,救了李筑和秋离水,这笔账都没有听人提起来过。更重要的是,有时偶然遇到还绑着绷带,脸色灰白,重伤未愈的吕东成,便是无殇故意出言挑衅,那吕东成也是面目毫无表情,好像根本不认识无殇一般。这样,几天下来,两手空空的无殇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蒙彩衣说到了小花溪之后会和自己联系,可到现在为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着,真不知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在这天黄昏,在无殇郁闷不堪的时候,荆悲情派人来传,说要和无殇单独见面一谈,地点是虎跃堂。
对于荆悲情第一个要见的不是受其邀请来观光的高丽王族李龙阳而是自己,无殇多少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出荆悲情有什么和自己单独见面的理由。不过,无殇这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长处,那就是,想不通的事就不会再想,一切等做了再说。也许有人会说无殇没脑子,但他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
于是,无殇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来到了虎跃堂。
无殇推开虎跃堂沉重的大门,跨了进去。当他进入之后,门又在他身后徐徐关上,发出一阵沈闷的响声。
门内幽暗阴森,一张长达几丈的桌子占据了整个房间。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在长桌的一端,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那儿。由于光线昏暗,距离又相隔甚远,使得无殇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正因为看不清他的模样,反而令人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使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无殇笑了起来,他在长桌的这一端坐下,道:“荆悲情,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要么就象只乌龟一样躲起来不见人,现在见到了,却又隔得远远的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有男人象你一样这般鬼鬼祟祟的?”
荆悲情依然坐在那里不动,但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怒意:“高无殇!老夫好歹也算是一派之主,你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无殇笑道:“我无殇就是这样的了,若不是你无礼在先,我又怎么会无礼对你?”
荆悲情闷哼一声:“我如何无礼了?”
无殇道:“第一,我们来了多日,却不见帮主召见,这是有礼吗?第二,今日是你要见我而不是我要见你,你却在这种连互相长相也看不清的地方见面,显得毫无诚意,这是有礼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了,却连热茶也没有一杯,这能说是有礼吗?”
荆悲情默然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在我荆悲情面前能如此侃侃而谈毫无惧色的人你是第一个,果然不愧是楚天舒的乘龙快婿。就看在你的这份胆色上,我破例给你上茶。不过,请记住,我给你这杯茶不是因为你说的有道理,而是因为我欣赏你。如今,有胆子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无殇也笑道:“我今天能坐在这里和帮主说话,并不因为我是什么人的女婿,而是因为我是高无殇。我高无殇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我认为自己对的事,我便是死也会坚持。关于这一点,我想请帮主了解。”
荆悲情又是沉默半晌,道:“在你来之前,我要见的是楚天舒的女婿,但在这一刻,我见到的却是高无殇。所以,我这杯茶也是给高无殇的。”
无殇身后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在一股清新的茶香之中还混合著一种浓郁扑鼻的玫瑰花香,同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托着一盅茶来到无殇身前。
这杯茶叫什么名字无殇或许不知道,但这双手的主人无殇却非常熟悉,应该说,她是花溪剑派中无殇最熟悉的人了。
她正是蒙彩衣。
但蒙彩衣却好像一点也不认识无殇的样子,她低垂着双目,默默地将茶放在无殇桌前,便径直走到桌子的另一端荆悲情的身旁。
无殇低头望着眼前的茶杯,只见茶杯之中飘荡着几片红色的玫瑰花瓣,在绿色的茶水的衬托之下显出一股妖艳的鬼魅之气,而混合著玫瑰花香的茶香也别具一股异香。
荆悲情笑道:“这杯茶叫做‘英雄冢’,含有剧毒,便是内力极高,喝了此茶,也会在半刻钟内一命归西。高无殇,你可敢喝吗?”
无殇哈哈一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如此好茶不喝,我高无殇岂不是呆子?唉,果然是好茶,入口之后依然满齿留香,颇有回味之处。好茶!”
荆悲情冷笑道:“你不怕毒?”
无殇笑道:“以我的武功,帮主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又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荆悲情冷笑道:“是吗?如果我就喜欢多费点力气呢?”
无殇一怔,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肚内一阵绞痛。难道这荆悲情果真是个大变态,喜欢看人受尽折磨地死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