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沼泽已经长成了森林,疲倦的鬼獒回到了树下的草丛,伸了个懒腰,扒一扒草窝,转身躺倒,继续埋头沉睡。
陈光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黑暗,并不妨碍他看见漆黑中的景象。
“你醒了?”
肖敏正枕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
陈光应了一声,有些惘然。
“你掉毛了……爪子也掉了。”
肖敏拨弄着他胸口上的毛发。
“哦,要换一部分毛发,还有爪子……下次变形,就可以长出质量更好的来。”陈光回答说。
身下垫着毛毯,应该是地铁站里的应急物质。
“你太重,我没力气把你拖进休息室,好在里面杂物间有毛毯和毛巾,就拿出来垫一垫。”肖敏说。
身体是赤。裸的,肖敏也是。
“我们,昨天夜里……”陈光迟疑着问。
“嗯,你昨天变成狼人杀死了那个怪物……然后就兽性大发,把我给那啥了……”肖敏委屈地哼唧着,一边把脸蛋移到他的毛发浓密的胸膛上,用力地蹭了几下,很惬意地眯着眼睛。
“啥?”陈光吃了一惊,心里暗骂:明明是你这死丫头见我重伤脱力、意识昏迷,趁机对我胡作非为,还敢倒打一耙!
“嗯。”肖敏用很是哀怨、楚楚可怜的鼻音哼了一声,然后曲起一条腿,“你看,两个膝盖都磨亮了……你变成了一头大狗,就非要摆狗狗式。”
“……”
陈光张大着嘴巴。
……我就摆了一晚上的大字形肉在砧板式,那里还有气力动弹……明明是你自己瞎折腾的——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
陈光迅速脑筋急转弯:事实真相是绝对不能够揭穿的,否则肖敏的弱小心灵会再次受到伤害……这死丫头,竟然能够作出这种逆天倒推的行为,心灵还能算弱小吗?简直比色鬼流氓还要强大——都快要赶上我了。
然而,她的怨恨和委屈也不完全是假装的……就权当是维护她对男人的报复行为和心理阴影释放罢……靠了,我在想些什么?
陈光的脑筋急转成了一团乱绳结。
最后,他小心尝试着、艰难地说道:“我,会负责的。”
“真的?”肖敏一翻身压在他身上,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他的表情。她的脸上有一种由衷的喜悦,面颊微红。
“恩。”陈光温和坚定地看着她,双臂有力地楼住她的腰背,表示真诚的爱护。
“才不要你负责,”肖敏既满意、又有点失落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如换我对你来负责吧。都什么时代了,女性的能力早就比男人强了。”
“这怎么行、不行的……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陈光先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好奇地问她。
“……就是,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肖敏含糊地说着。
“这……怎么好意思。”陈光羞愧地说。
虽然他自问没有什么大男人情结,人格也和高尚没多少关系。不过听着一个女生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点丢人的感觉。
“我知道你忙,”肖敏叹了口气,抬起头,双手捧着陈光的脸,轻轻说道:“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没空谈情说爱,或者分心照顾一个女朋友……”
“对不起。”陈光心里有些难受。
这些话听起来,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虚伪和造作的人。
肖敏不再说话,默默用手指拨弄着陈光新长出来的一头长卷发。
……
吃过东西,穿上衣服和破烂的鞋子,陈光去查看猎食者的残骸。
猎食者依然没有死透,被撕成许多大小碎块的骨肉慢慢的蠕动爬行,聚拢在一起,似乎想重新结合成躯体。不过,它的残骸已经被狂犬病毒彻底腐蚀,即便复活,也是另外一种生物体了。
陈光找到两条比较完整的前肢,把皮层翻脱,清除掉残余的血肉组织,释放能量进行处理:对一些伤口破裂进行分子融合,调整皮质纤维密度和形状,挥发掉多余的水分,制作成一副及肩的连掌长臂甲,给肖敏套在手臂上。
“好难看,像鳄鱼皮,太大了。”肖敏抱怨着。
“你自己调整一下,学会使用你的能力。”
陈光继续在残骸堆里翻找,找到一副破烂的后肢,也剥下皮来,制作成连脚裤甲的模样。两个巨型的脚掌花费了不少心思,修整成厚重的甲履形状。
肖敏坐在毯子上,把两条臂甲又穿又脱的,耐心调整着形状,想尽量弄得好看和贴身一点。她的两条白生生的长腿正从毯子下伸了出来。
陈光不想浪费时间,便掀开毡子想给她套在腿上试试……发现她没穿内裤,于是在旁边寻找。
“流氓、色鬼、禽兽、不要脸!”肖敏头也不抬,一边专心地摆弄她的新装备,一边撇着小嘴,鄙夷地低声骂着。
陈光顿时冒火,丢开腿甲就上去了,对她禽兽完一轮再说……
猎食者的残骸中有许多可利用的材料,陈光给肖敏制作了胸甲和腰甲。又把一颗头颅掏空,大致做成头盔的形状交给她。
“好臭,好丑,好蠢……”肖敏唧唧歪歪的,把头盔折腾美化了一番,才戴在头上;又摘下来把后脑位置的骨壳掀起一块,让长发漏出来。
陈光把另一个头颅将就处理一下,戴在头上,像笨重的摩托车头盔。
“你不要穿在身上的护甲吗?”肖敏用她的能量蛇围着身体前后感应,当作镜子自我观察着新形象。
“不要,身体护具作用不大。”
陈光找到一条完整的脊骨,把颈椎的上几节捏成简单的握手,缠上薄皮,递给肖敏:“你可以当蛇鞭用,很配合你的能量形态。”
肖敏接过来,甩了几下,骨节上的韧带坚韧和富有弹性,伸缩弯曲自如,椎管里的筋质化神经纤维束也很适合能量的释放流转。
陈光再找到两条一米长的粗壮大腿骨,处理一下挂在挂在背包两边。
已经过去了不少时候。
“咱们得赶时间,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去博览园。”陈光说。
肖敏也整备好了。
两人迅速下去隧道,继续赶路。
经过一夜的充分休息,陈光基本恢复了体能。
他在獒人形态的时候,吞吃了大量猎食者的血肉组织,主要是生物能量的生成和贮备器官,以及一些能量运载和转化的特殊组织。
生灵本源物质,就是这些器官组织的基质。
按照森族文明的理解:生命和灵魂是一种不属于任何已知学术领域的现象。宇宙中的大部分神话传说和宗教教义,都明确指出,生命是由‘神’或者‘自然’、‘冥’、‘缘’之类的事象创造,属于形而上的范畴,而不是由实际的‘母体’生产。
母体所生育的,只是一个能够承受生命和灵魂的载体。
生命体的内部,存在一种奇特的物质,能够被生命和灵魂依附,这种物质就叫做‘本源物质’。
在低次元世界,这种物质所能够承受的生灵力量,仅仅是维持生命体的肉体动作和基本神经思维活动,其目的是满足‘基础生存’的需求。
也就是说,在末世降临之前,本世界的人类的主要生存目的,就是觅食、趋吉避凶、繁衍后嗣而已。
因为人类已经站在了本世界生物环境体系的最顶端,没有必须进化的压力,不像是几百万年前的人猿始祖,不努力进化,则可能被自然世界淘汰。
人类走到了世界的顶端,再没有别的生物是人类的对手,甚至通过科技获得了对自然环境的部分控制能力,基本生存所需的生命力和灵魂量已经足够,也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因此不需要再继续进化。
不进则退。
人类对工具的运用越来越高明,自身能力则越来越差。假如没有足够的工具和环境条件,人类只会沦为落后几百万年的人猿始祖的猎物。
除非,出现新的生存压力。又或者,当生命体的存在目的不再局限于对基本生存条件的满足,进而寻求超越基本生存所需要的力量和智慧,以完成更加高远的目标,超越次元的进化才会出现。
因为末世降临的原因,残余的人类和其它物种,立即满足以上两种条件,得到了超次元进化的机遇。
由高等宇宙种族带来的秩序冲击,强制作用在原来的世界,就好比是人类开着伐木机和推土机进入原始森林,带来的是环境的破环和原有生物种类的灭亡。
当人类征服自然环境的时候,如果野生动物不受到保护,那么它们只能灭绝或者沦为驯养的牲畜。
有些家畜很聪明,懂得配合主人家的想法,得到更好的生存机会。甚至成为了漂亮、可爱、有用的宝贵宠物,这也是一种进化。
物种的进化,就在于生灵本源物质的强化,因此获得更多的生命力和灵魂量单位为基础,改变了物种的本质。譬如吉娃娃和西施犬,谁会联想起它们的先祖其实是狼。
当生灵本源物质的强化到达一定的程度,才能够独立成器官,成为生灵力量的中枢,产生超越局限的能力,引导生物体突破次元壁障,真正的从低等物种迈向高等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