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桥派出所,三楼。
“咳咳……好,我明白了,老三,你就不用派兄弟们再去寻找那个叫……咳咳……杨宁的人了。”临靠走廊一侧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男音。贺老三、阿飞、三娃子,以及陈天,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只能听见那个沙哑男音,看不见那人的样貌。
陈天有些好奇,这个在贺老三口中的老大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把这些桀骜不驯的混混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还做出了集结鱼桥居民点幸存者,到粮站拉运粮食的事。
“咳咳……那么,粮食运回来没有?”
“大哥,刚才回来的时候,问了下老四,粮食是运回来了,不过只运回来一车,去了100来号人,回来的,只有60多人。”贺老三弯着腰,即便是站在门外,自家大哥看不见,还是一副尊敬的表情。
“咳咳……没事……咳咳……一车粮食够吃好长一段时间了……对了,阿飞情况如何?被那个杨宁感染了病毒,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咳咳……”
“回大哥,我不打紧,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变成丧尸的迹象。”这一次是阿飞回答。即使是苍白着脸,脸上一副萎靡不振的神色,可在回答大哥问题时,阿飞脸上只留下尊敬。
“嗯,我知道了……咳咳……阿飞进来,其他人去休息吧……咳咳……”房间里的大哥,每说一句话都要咳嗽几声,仿佛真的如同感染病毒,只差死亡或者异变成丧尸。陈天只听过议论,他真的很好奇,好奇这个大哥的模样,他加入混混们的幸存者团队已经几天了,却一直没有见过这位大哥的面。
自家大哥下了逐客令,除了被唤道的阿飞,贺老三、三娃子两个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人。陈天这时候急了,他被杨宁整的可是很惨,还要指望这些混混给他报仇呢,于是陈天壮着胆子决定让大哥出头:“大哥……”陈天跟着也叫大哥,反正都是他小弟的小弟了,也不亏。
陈天这一叫唤,贺老三、三娃子立刻停下脚步,朝陈天看去。贺老三还好,三娃子倒面露怒色……你谁啊?自家大哥让走人,你走不是了吗?还想干什么?
“陈天是吗?说吧!咳咳……”
陈天心中一喜,看来这个大哥还记得他的名字,整理下脑海里的思路继续说:“大哥,我们已经知道了杨宁居住的地方,他也受了伤,如果他回去,我们可以等待着他出来,他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把其他人抓起来,挟持他。”陈天还记得早上和杨宁相遇时,杨宁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当时跟的人长什么样了,陈天记不太清楚,反正两个都是女性。
只是依稀记得杨宁在遇见他们时,脸上还是比较紧张,不是紧张自己,是紧张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当时的杨宁还做出了防护动作。陈天也是回到鱼桥派出所才想起这个细节,原以为报仇无望,现在看来又有了希望。
这末日里,一个拥有着特殊身体的人,和女性结伴,只能说明那个人很在乎其中的一位。
“咳咳……你怎么知道他会回去?他有那么傻吗?就算他回去,难道他不会转移地方吗?等着你们再去找他报仇……哈哈,咳、咳、咳……”房间里的大哥被陈天的话逗笑了,连续笑了几声,并且咳嗽不断。
陈天脸上一窘,这些,他也想到过。可是,陈天依旧不甘心:“大哥,不妨再派人过去看看,听飞哥说,那个杨宁后来又挨了几枪,肯定走不远……他的住所里有食物,只能回去。”这个理由有点牵强,陈天也只好如此了。
“呵呵,你想报仇?”
“……”沉默片刻,陈天决定坦然,“嗯!”,他确实是想报仇,他的一条大腿上现在还留有一个血窟窿。
“咳咳……不错!想报仇就对了!老三,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就算我不吩咐,你也要再去找杨宁?”
被自己大哥叫唤,贺老三赶紧走到门边,低着头:“是的大哥,他娘的,那小子戏耍了我,我贺老三咽不下去这口气。”
隔着一道门,房间内的大哥像是知道门外几人的心思,贺老三被大哥点破心思,脸上却没有丝毫窘迫,像是习惯了自己大哥能够猜出他想法的事。陈天更加的好奇了,这个大哥究竟是何须人,遗憾的是,原本阿飞是打算开门见自己大哥的,被他一打断,阿飞也在门前沉默了。
像是防着他!不,是防着除了贺老三等几个头目以外的所有幸存者!不禁的,陈天心中浮出这个念想。防什么呢?陈天不知道,他还要继续待下去才能知道。陈天对这些混混一直没有好感,要不是因为某个理由,他不得不留下,早就走人了。表面上,陈天还是对贺老三他们服服帖帖的。
“这样啊……咳咳,那就去吧,多带些人手……如果杨宁在他居住的地方……咳咳,你们先把他围起来,等我来。”
“大哥,你是说……?可你的身体情况。”
“没事的,快去吧!我想见见阿飞,咳咳。”
大哥再次下了逐客令,贺老三也不再啰嗦,拉着陈天便走。这些混混们确实是防着陈天,即便陈天想要瞄上一眼房间里的大哥也办不到。门开了,阿飞走了进去……陈天恋恋不舍的回头瞥了眼。
走到二楼时,陈天好像听见了野兽的咆哮。
错觉吗?陈天不知道。
……………………
杨宁走的很慢,每走一步,还要喘上一口气的那种。身体里镶着弹头的感觉太痛苦了,走上一步,就有刀割的痛楚,还是内部。是什么造成身体这么虚弱,并有这么强烈的疼痛感?杨宁猜测可能是弹头没有取出来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身体能量不够。
尽管杨宁走的很小心了,小心的几乎发不出任何声响,却还是吸引了一只灰死人。
眼看灰死人奔跑而来,杨宁只想骂娘。他现在的身体,如何能够和丧尸战斗呢?就算是最低级的灰死人。
没有意外,杨宁被灰死人咬住了,是左手部位。灰死人佝偻着背,*他的两根左手手指,就开始了啃咬。
(我CAO!)杨宁心中大骂。
杨宁想不到灰死人的咬合力这么强悍,牙齿磨在他的手指上,像是刀锯。血,从左手流了出来,杨宁也疼的咬牙切齿。一直以来,杨宁对这些灰死人都不甚惧怕,还在正常人类时,杨宁不怕,身体变化后,更是不怕了。
灰死人在杨宁心中,那是很低级很低级的存在。跑得相对较慢不说,又很呆滞,脑袋不转弯。
撕咬杨宁的,是一个干瘦的男子灰死人。它的全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剩下的,是灰白色的肌肤。面相杨宁是看不见了,因为灰死人正弯着背,很“专注”的啃咬他的手指。杨宁也不想恶心自己,也没去刻意观看灰死人的面孔……右手握拳,直接向灰死人脑袋上打。
连续十几拳,杨宁的手都打麻了,灰死人还没有松开他的左手,依然专注。杨宁都快忘记了,这些灰死人是不惧怕疼痛的。
“嘎——嘣!”
一根手指的骨头断裂了,杨宁疼的,脸皮不停的抽搐。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杨宁憋屈不已。此刻才意识到,单只灰死人也是这么有杀伤力。
“嘎——嘣!”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声。
是一根还是两根了?杨宁不敢去数,好在他的左手渐渐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阵阵麻木感。不能再如此,再咬下去,只怕整只手掌都要消失!杨宁右拳继续挥打,拳头没有力道,没关系,用头撞!
拳,脚,头……接连而上,到最后,杨宁和灰死人扭打在了一起。打着打着,杨宁也用上了牙齿。咬啊咬,不住的恶心,咬到最后,杨宁都将灰死人的脖子里的气管、食道扯拉了出来。
一看,好嘛,灰死人竟然还没死!这生命力顽强的,还在进食!
杨宁看不下去了,灰死人咀嚼进去的食物,都从食道里漏了出来……真是忠诚于进食本能。
头撞得头昏眼花、右拳打得也失去了知觉、双脚蹬的也开始哆嗦……这样的情况下,杨宁终于战胜了灰死人,把灰死人打得不再动弹。
杨宁望了一眼地上的灰死人尸体,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哈哈!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抬起左手一看,还好,只是两根手指消失,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受伤都成了习惯。伤了脸,没了耳朵,再失去两根手指也不在乎。
阳光下,杨宁心情愉悦的,踏着“太空步”飘飘忽忽的走到了居住点。和灰死人那么一战,杨宁当真轻松了不少,心中对于杀人的罪恶感也消失了很多。从灰死人只知道进食的本能上,杨宁悟出了一个道理:人,活得简单点就行!灰死人只知道进食,那么他只需活下去就可以了。
只需活下去!这一刻,杨宁变得坚定起来,心中不再迷茫。
门前的面包车还在,杨宁警觉一阵,不见贺老三等混混。杨宁笑了,看来他想多了,贺老三他们只怕也吓破了胆。
不再犹豫,杨宁绕过面包车,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入。
杨宁插入钥匙,还没打开门,就有人为他开了门……
“你回来了?”燕莹莹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脸上,还保留着焦急。
瞬间,杨宁把刚才悟出的道理抛得九霄云外。家,有人关心他,这才是家!他冒着危险,回来的没错!
杨宁有点感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包含着关怀。多像一个外出的男人,回到家中,妻子对他的一句关怀问候啊!还有,昨晚燕莹莹不是说过做他女朋友的事吗?杨宁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答应就好。
“你……伤的这么重?”燕莹莹扑到杨宁面前,扬起脸,目光往杨宁脸上一看,好家伙,这一次一只耳朵没了。
“呵呵,没事的!小伤小伤。”杨宁用手摸摸自己脑袋,因为右手刚才挥打过灰死人,现在出现了强烈的疼痛感,只能是左手。这一摸,被燕莹莹瞧见了,杨宁的左手……成了三根手指!
“小伤!?”燕莹莹抓住杨宁的左手,“天哪!手指头都少了两根!怎么回事?”
声音,听起来是责怪,是抱怨。
“真的没事,相信我,应该能好的。”杨宁劝慰一句。为了不让燕莹莹太过于担心,他还没说他身体里,正镶着三枚弹头。“这……你是打算干什么?”这时候,杨宁朝楼梯上一看,看到了成堆的物件。这些物件堆积的,居然把一楼通向二楼的阶梯都堵得严严实实。
“快上来!”被杨宁这么一说,燕莹莹也顾不上继续询问杨宁,拉着杨宁的手就要朝楼上走。
等走到物件堆前,杨宁才看到,原来燕莹莹还是留下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啊。刚才没注意,是因为肖萧坐在通道旁边。
杨宁的回来没有换来肖萧的问候,她依然呆板着一张脸。等燕莹莹和杨宁近身,肖萧站起来,让出通道位置。
燕莹莹把杨宁、肖萧推上楼梯,她自己站在物件堆的通道上,将物件堆里两根保持平衡的木棍一抽……堆积的物件哗啦啦的往楼梯下方滚落……短短几秒,通向楼外的通道被这些物件掩埋。
杨宁看得目瞪口呆,燕莹莹这是搞哪出?
“唉!不行,摩擦力太大,也不知道把门堵上没有。”等物件堆填充掉通道,燕莹莹抱怨一句。
“把门堵上……不打算出去了吗?”半晌,杨宁才问了出来。从他的身高以及站位,能够看到通向楼外的门,是被堵上了。
“暂时不,这是为了防止那些人进来,就算他们能够进来,也需要麻烦一些。没办法转移地方了,楚南和张大哥还在昏迷,我们不可能丢下他们。”燕莹莹回过头,为杨宁解释。“对了,那些找你的人到底有什么事?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我在楼顶看见你被他们其中一人打了一枪,没事吧?”
杨宁心中一紧。(看到了吗?燕莹莹她站在楼顶看到了我身体的变化?)不过看燕莹莹那双清澈的眼睛,除了疑问,并没有警惕与恐惧。换句话说,燕莹莹没有看见。
“等下再给你解释,现在我饿的快要昏倒,先去吃东西。”说完,杨宁继续迈着太空步,朝三楼储放食物的房间走。
背后,燕莹莹一边跟上,防止走路都走不稳的杨宁真的晕倒,一边为杨宁叙述她的打算:“那些找你的人面色都比较凶狠,应该都是混混之类的人,而且又还是集结其他幸存者的人……如果他们找上门来,你不是还有一把手枪吗?只等他们在搬挪通道里的物件时,站在楼梯上射击就够了,没有人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