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也就是今天,院落里正在进行的屠杀,无声的证明,陈天成功的挑起了争斗。
吴峰受伤的那只手,用纱布缠绕挂在胸前,余下的那只手揉着干巴的脸皮,双眼虚眯。陈天发疯了,吴峰并不觉得可怕,相反,他还有些担心,陈天能不能将杨宁的注意力转移。
因为,院落中的杨宁,浑身浴血后,朝楼栋里走来。身影一闪,消失在吴峰视线里。
……
杨宁用双眼扫视整个院落,一百多平米的简易院落里,鲜血、内脏、尸块遍地,散发出浓郁血腥味。
已经不再有站立的幸存者了,没有逃走的,全部躺在了地上,或变成尸体、尸块,或痛苦呻吟。
杀了多少,杨宁没有去数,从铺满整个院落的情景来看,至少也有十多个。这些人也不是不畏惧死亡,在屠杀开始之际,就有人匆忙而逃,被杀的,只是部分对“怪物”特别憎恨者。
看了眼自己的“杰作”,杨宁没有感到痛苦,也没有为他们感到同情。不是说杨宁已经练就出杀人不眨眼的境界,而是还未发泄完。
还未找到背后开枪的人,整个事端,并未结束。
杨宁踏步进入了楼栋,朝二楼走去。一楼可以直接排除,有围墙阻挡,根本无法在这里射击。
可供两人同行的通道,对于杨宁现在的体型来说,已经变得狭小起来。“咚咚”,通道里没有人,全部都躲进了房间里,只有杨宁踩踏而出的脚步声。配合昏暗的环境,诡异无比,如同怪物进入了人类住宅。
确实是一头怪物,一头浑身浴血,想要寻找猎物的怪物!
通道两旁,各有四间房间,杨宁一间也没有放过。挨个用脚踹在房门上,“哐啷”一声后,杨宁低头,用血红的双眼扫视房间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们。
这些居民楼房间,都带有厨房厕所,有人躲在里面,光扫视客厅没用。于是,杨宁弯腰进入了房间,揪出躲在厨房厕所里的人,挨个询问。
杨宁问得很简单,只是一句:“我不想继续杀人,我想知道,是谁开得枪!?”
回答杨宁的,要么是女性的尖叫,要么是一些人的反抗。对待反抗者,杨宁也不客气,只要用菜刀或者其他武器,伤到他身上,杨宁就会一拳轰过去。
死不死,杨宁不管,他只需转身走人,踹开另一道房门。
敢反抗的,又没动用手枪的,肯定不是背后开枪的人。面对可能危机到生命危险的事物,人类一定会用强力武器保护自己。
杨宁在院落里所进行的杀戮,除了发泄,还要让幸存者彻底恐惧他。只有这样,在面对他时,才能奋起反抗。
能不能用这个方法,找到背后开枪的人,杨宁不敢确定,他只能一间一间的找。
二楼找完了,除了一些被吓得小便失禁的幸存者,以及四个反抗者,杨宁并没有找到他有印象的人,全部都是生面孔。杨宁敢于断定,背后开枪者,他一定见过,因为那人的声音他有些印象。
踏上三楼,还只是踹开第二间房间,就有人开枪了……
“砰…砰…砰……”连续五枪,两颗子弹倾泻在杨宁手臂上,余下的,全部镶进了墙壁。
在进门的第一眼,杨宁就看到有一人趴在床上,手里举着一把灰色物件。杨宁不敢多想,瞬间使用了瞬爆,抬起手臂护住脑袋的同时,朝开枪的人飞奔而去。
床铺距离房门,仅仅几步之远,杨宁也只是纵身一跳,便已跳了上去。杨宁手爪捏拳,用力一砸,听见一声惨叫后……杨宁也因为瞬爆的后遗症,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呼呼、呼呼……”
杨宁用手捂住心脏位置,张嘴大口喘息,恢复体力……
“回来,儿子!”
“爸爸!爸爸!呜呜……爸爸,你怎么了?”
杨宁耳边,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此刻,这个小男孩正摇晃其父亲的身体,希望他父亲能够回应他的话:“爸爸,你说话啊,你醒醒啊……”
小男孩的爸爸,被杨宁一拳砸在了后背上,凹陷了很大一块血肉,脑袋、手臂耷拉在床沿处,口中还不停的流淌血丝。
死了,背后开枪的人已经死了。“啊哈哈……”杨宁笑了出来,他已经确认,趴在床上的尸体,正是他“认识”的人。
虽然这个人全身缠绕了一圈绷带,可脸部位置却露出绷带之外,特征很明显,是一张络腮胡脸。
“老公!啊……老公啊……”
女人嘶声痛苦声响起。随着女人逐渐走进,杨宁更加笃定了这一家人,和他有过交集,络腮胡也有朝他背后开枪的动机。
死去的络腮胡不是别人,正是杨宁从任秀婷所在的小镇回来后,所遭遇的那一家三口。当时,有一个瘦弱的青年,向络腮胡索要食物,络腮胡不肯,还将青年推倒在地,进行殴打。杨宁看不过去,便充当烂好人,替那名青年向络腮胡索要食物。
络腮胡畏惧于杨宁的力量与外貌,让妻子扔下一堆食物后,带着一家人仓皇而逃。而青年以及他的女友,也为杨宁的外貌所恐惧,顾不上饥饿,逃之夭夭。
杨宁干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得到了两个称号。一个是“土狗”,另一个是“好人”。
“你还我老公!你还我老公!呜呜……”女人嘶声尖叫、哭泣,神态疯狂,可又畏惧杨宁,只敢站在原地。
“你杀了我爸爸,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怪物!”
小男孩不同,他虽然同样畏惧杨宁,可他更为自己父亲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小男孩冲到杨宁面前,捏起两个小拳头,不停朝杨宁脸上敲打。
“怪物、怪物,去死吧,怪物!”光用拳头不够,小男孩又加上了双脚。
杨宁没有动,小男孩的拳打脚踢,对于他来说,如同饶痒痒一般。“哈哈……怪物……我错了吗?我的模样,也不是我能选择的……哈哈……”杨宁如同中了魔怔,低头傻笑。
刚才和小男孩满眼泪水的双眼一对视,杨宁就不敢再看。从小男孩的眼中,杨宁读到了愤怒、悲伤这两种表情,更多了,还是天真。
有错吗?谁对谁错?
杨宁不知道。
络腮胡向他开枪了,因此,三娃子和黑子手下开枪火拼,致使三娃子死亡,而黑子手下也得到了死亡代价。包括他所杀的那些幸存者,也都是无辜的人。
怪物,仅仅因为他,是一个怪物的外表,就这番恐惧他、伤害他?
杨宁不服,站起身来,单爪捏住了小男孩的脖子:“给老子闭嘴!”小男孩的拳打脚踢,杨宁能够忍了,可一口一个“怪物”,杨宁不想再忍。
都说“无知者无惧”,杨宁将小男孩的天真看成“无知”,不介意教训教训他。
“啊!放手,放开我的儿子!”目睹儿子被杨宁抓了起来,女人尖叫一声,扑到杨宁手臂上,想要掰开杨宁的手爪,“放开啊,放开!你杀了我老公,还想杀掉我的儿子吗?你这个怪物!”
又是一声“怪物”,这狠狠挑动了杨宁某个心弦——杀意。
手爪缓缓施加力量,被杨宁扼住脖子的小男孩,开始喘不过气来,双脚乱蹬,蹬在杨宁身上。
女人掰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掰不动杨宁的手爪,再看自己的儿子,已经满脸通红,护子心切的她,匆忙跑进厨房里,拖出了一把菜刀。
“我砍死你这个怪物!”说完,女人双手紧握菜刀,朝杨宁扼住自己儿子的那只手臂砍去。
鲜血飞溅,杨宁粗壮的手臂,被砍出一条伤口。疼痛,并没让杨宁清醒,反而有了一种错觉:原来,怪物的手臂,也是能被刀切开啊……原来,怪物的手臂,也会疼痛,也会流血。
一刀又一刀,女人在杨宁手臂上连续砍了四五刀。女人的力量终归太小,或许是菜刀不够锋利,也或许是杨宁皮糙肉厚。杨宁被砍的那只手,仅仅只是多了几道翻开“嘴唇”的伤口。
在女人用刀砍他之际,杨宁加大了对小男孩脖子挤压的力道。小男孩不再反抗,像中午的楚南一样,身体不再挣扎。
看着小男孩微微晃动的身体,杨宁联想到了楚南。脑海里,开始挣扎。明明楚南比这个小男孩更使他厌恶,为何他能够放过楚南,而不放过这个小男孩呢?
杨宁双眼开始流泪。他很想捏死这个男孩,以此来发泄小男孩对他的辱骂。可又为小男孩感到难过,一个幼小的生命,即将凋零,他并没有错,有错的只是他的父亲。
最终,杨宁的恻隐之心战胜了杀意,他将小男孩轻轻放在了床铺上,而没有选择一爪捏死。小男孩没有动,脸色呈紫色,仿佛已经死去。
“别死,别死,求你了,别死啊!”
瞧见小男孩没有动弹的迹象,杨宁眼中的泪水,流淌的更加厉害。“千万别死……”杨宁再次陷入魔怔,他不管背后的女人如何用菜刀砍他,只顾及着为小男孩按压胸膛,希望小男孩能够活过来。
十多次按压后……
“咳咳……”小男孩张开嘴巴,猛烈咳嗽了几声后。
杨宁笑了,眼中的泪水还在流淌:“哈哈……哈哈……太好了……”
女人停止了对杨宁挥刀劈砍,她被杨宁目前的模样吓住了,因为杨宁脸上又哭又笑,还伴随着手舞足蹈。一个人的精神出现异常,远比其外貌出现异常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