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罗等人,一心想要扑上去,拯救那名年幼的小男孩,可他们与之相距的距离,要远远大于那名女啃噬者,与他之间的那段距离。
包徳一和包顺贵,想要开枪射击,又担心会伤到孩子。因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年幼无知的小男孩,被很快追上去的女啃食者,当头一记利爪,将他活生生的从头至脚的撕成了两段。
亲眼目睹了太多杀戮的老罗,见此情景,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终于如火山般的爆发了。他如一只发狂了的猛兽一般,手持着那根松木制成且带尖儿的木棍,高盛怒喝着,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那名蹲在地上,正低头舔噬着利爪上沾染着鲜血的女啃噬者。
见老罗怒气冲冲的向着自己冲了过来,那名女啃噬者,也挥舞着利爪,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的冲向了老罗。
两个快速的身影,很快在半空中接触,并发生了短暂而又快速的攻击碰撞。
老罗虽然怒火攻心,却也比不得女啃食者的力气大,在前胸被重重的挥了一爪之后,他那高大的身躯,很快便如先前被打飞的时雨那样,跌跌撞撞的身体向后,飞出了五六米远的距离之后,才重重的仰面摔倒在了,坚硬的沥青路面上。
老罗当即就不行了,他原本穿的衣服就不是很多,再加上女啃噬者过人的力量,以及那双尖锐而锋利的利爪,因此,他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的重击。
他的前胸,被对方右手上的利爪,生生的豁出了四道极长且深可见骨的伤痕。被划伤的伤口处,鲜血如泉涌一般,快速的顺着伤口往外迸溅着。
那名女啃食者,也同时遭受到了一记重击,老罗的攻击,虽然不能直接有效的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至少可以有效的削弱对方的移动和攻击速度。
在与这名女啃噬者,发生交错攻击的时候,老罗倾尽全力,把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根前头被削尖的木棍,顺着女啃食者的左肩锁骨与脖颈之间的空档插入,又从其后背的腰间处,斜刺着穿了个通透。
受此一击之后,这名全身被鲜血沾满了的女啃噬者,虽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却也对自己身上平白多出来的这根木棍,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它虽然还拥有着人类的躯体、四肢和器官,可大脑已经不一样了,这个起死回生的中枢神经系统,只能放大这些啃噬者的力量和攻击系统,却无法给与它如何判断、分析、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就像是我们平时所了解的一个道理一样:“一种物体,在不断的展现着、或者放大着自己的某种优势的同时,它自身原本存在着的某种弱势,也会很快更加明显的显露出来。”所以说,很多事情或者物体,都会有着好的一面,也会有它坏的一面。好坏之间,是存在着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的,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天枰两侧上挂着的那两个盘子一样,其中一边高起来的时候,另一边就会很快的落下去。同样的道理,另一边起来的时候,这一边又会再次落下去。
因此,这名女啃噬者,虽然,很不待见自己身体中多出来的这根木棍,可也拿它没有任何的办法,它只能心情烦躁的蹲在地上,不断的原地打着转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包顺贵和包徳一见此情景,赶忙抓住眼前这次难得的机会,相继举枪对准还在地上疯狂的打着转儿的女啃噬者,就是一通扫射。
也不知是谁射出的子弹,竟然有一颗幸运的击中了这名女啃噬者的头部。穿透力极强的7.62毫米的步枪子弹,瞬间击中、击穿了目标的左太阳穴后,在女啃噬者头颅内部,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直线轨迹。势头未减的子弹,很快又顺着对方右侧脸上的颧骨处,穿射出来击中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绿化带中。
这名女啃噬者中弹后,很快便如瘫软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几的瘫软着趴卧在地上。
包徳一和包顺贵两人,见此情景,相视一笑的对视了一眼,便相继收起枪与老孔和王世普一起,快速的跑到了老罗的身旁。
“罗哥?你醒醒啊!快醒醒啊!你不可以死的,快点醒醒啊!”老孔眼含热泪的望着已经闭上了双眼的老罗,一边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一边重复的喊叫着。
“罗哥?你可别吓唬我们啊?你歇够了吧!快醒醒吧!”一旁的王世普,也表情悲痛的望着老罗,开口说道。
在众人不断地呼唤声中,老罗终于咳嗽了一声,才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且伤势过重的缘故,原本身体高大、健硕的老罗,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完全的睁开自己那双沉重的眼皮了。
“罗哥?没事了,我们杀掉那个怪物了,我们可以回家了,你快起来!起来和我们一起回家吧!”老孔见老罗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便欣喜若狂的开口说道。
老罗表情平静的缓缓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望着众人微微的笑了笑,才慢慢的张动着嘴巴,嘴唇不断的颤抖着,轻声说道:“太……好了,大家,终于……安全了。只是……我。。已经走。。不动了,你们……快!……快点走吧!我。累了。。要去……去陪……时雨了,他。。自己……一定,,会。孤单的。一定。。还没走……”
话还没说完,老罗便垂下来脑袋,浑身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体瘫软着,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罗哥?罗哥啊!你怎么就忍心走了啊?”老孔说完,便趴在老罗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身旁的其他人,也纷纷叫着老罗的名字,低头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几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叫声:“快闪开!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三根尖锐而又锋利的利爪,便从包顺贵的哽嗓咽喉处,并排着穿刺出来。
包顺贵瞪大着双眼,丢下手中握着的81-1式自动步枪,双手紧紧的攥着那几根穿过自己哽嗓的利爪,嘴巴大张着上下张合了几下,喉咙里,还不住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声音。
这些举动,持续了没多久,包顺贵便两腿一蹬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众人见状,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名女啃噬者,便发动了下一招的攻击。
包徳一刚想回头,从地上站起来,女啃噬者右手的利爪便到了,还没等包徳一反应过来,四根手指般由粗至细的尖锐利爪,便快速的击中了包徳一的脖子,鲜血四下迸溅的同时,包徳一的脑袋,也被活生生的削了下来。
两次偷袭得手的女啃噬者,刚想继续发动攻势,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一颗极速旋转着飞来的7.62毫米的步枪弹,当即就射穿了女啃噬者的头盖骨。
女啃噬者站立着的瘦弱身体,在微风中,微微晃动了一下,便一头栽倒在了一旁的沥青地面上。
这位十恶无赦的女魔头,在杀戮了太多的人类生命之后,终于,被身负重伤的时雨,从不远处,一枪击毙,得到了自己应有的下场。
王世普和老孔循声望去,只见右手单手持枪的时雨,在射击完毕之后,冲着两人微微的笑了笑,便两眼一闭,昏倒在了路旁。
几个小时之后,时雨躺在了,那辆正颠簸着快速向前行驶中的福特房车里面,迷迷糊糊之间,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非常熟悉的场景。
凛冽的寒风吹动着雪花,在空旷的天幕下胡乱的飞舞着,营院里的银杏树上,几片早已枯黄的叶子,摇摇欲坠的随风摆动着,其它的叶子都早已掉光了,只剩下这极少数的几片叶子,还在风雪中顽强的抗争着。它们并没有选择放弃,在它们看来,不管机会或多或少,希望都将永远存在。
时雨从礼堂走出来的时候,风已经停止了,然而,雪却并没有停止,反而下的更大了。营院里的房子、人行道、树木、花坛都被镶上了银白色,银杏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最终也没能承受住风雪的压力,而相继掉落,白色的雪很快便淹没了它们渺小的躯体。
望着眼前茫茫的白雪,时雨停下脚步,收起脸上惊异的表情,喃喃的自语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雪啊!”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在时雨经过的路面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雪下得很大,礼堂平时热闹的广场上,此时,却没有一个身影。营院里,难得会显得如此安静,耳边除了踩在雪地上所发出的声响外,再也听不到别的杂音了。时雨踩着自己奏出的乐章,陶醉的往前迈着步子,在走出礼堂广场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
“风停止的时候,雪,很轻易就把叶子的最后一道防线摧毁了,早已被树木榨干营养的叶子,怎能承受的住雪的重量呢?”红雪正在心里自语着,耳边传来踏雪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的转过身。
“时雨?”
“红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红雪和时雨几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疑问,两人又同时止住了声音。随后,两人相视尴尬一笑。
最后,还是红雪首先打破僵局,她面带微笑的问道:“你不会…也是出来看雪的吧!”
时雨听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啊!…呃!…哦!…对对对…我…我也是特意出来看雪的。那…你…你呢!”
红雪看了看时雨傻傻的样子,禁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不笑还好,她这么一笑,时雨竟然蒙了,他周身上下的看了看自己,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丑了,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符合军容风纪。他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望着红雪呆呆的傻笑着。
红雪看着时雨傻乎乎的表情,终于止住了笑声。而后,她用淘气的口吻说道:“我呀!我当然是特意出来呀!要不,你会主动请我出来看么?”
时雨听了,支支吾吾的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是有些害羞的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傻笑着。
红雪皱了皱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看着时雨,又接着说道:“既然你也是出来看雪的,那你就陪我一起看吧!”
时雨:“啊…?”
红雪:“啊…什么啊?你能不能别老是啊、哦、呃、什么之类的好不好?听了让人觉得你像个木头!”
时雨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点黝黑的脸,一下便红到了耳根。
红雪看了,禁不住又笑了笑,随后她接着说道:“走吧!相见不如偶遇,难得有这样的雅兴,就一起走走吧!”
说完,两人并肩沿着被大雪覆盖的小路径直的向着花园走去。
除了毕业那次和陈冉一起,有这样近距离的并肩走过之外,时雨还从未和别的女孩子这样散步过。由于距离离得很近,时雨可以清晰嗅到,红雪身上散发着的淡淡发香。
路上很安静,这么大的雪,户外是很少有人走动的,车就更不用提了。周围除了两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响外,时雨似乎还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第一次和女孩子散步么?”红雪首先打破沉静,转过头望着时雨问道。
时雨往前又走了几步,而后才停下脚步,脸色忽然变得沉重了许多,他没有侧过脸去看红雪,而是抬起头,眼睛怔怔的注视着天空,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也许算是,也许算不是。”
红雪也停下了脚步,她似乎感觉到,时雨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事情,于是,她笑了笑。望着时雨的背影接着说道:“其实,我们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不是么?”
时雨回过头,转身看了看红雪,又回过身接着说道:“是啊!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好像活在自己的记忆里,很多事情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丝毫不让人有所准备。”
红雪听了只是笑了笑,而后,便接着向前走去,没有再说什么。在与时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时雨的肩膀,时雨原本几乎落满雪花的肩膀上,顿时被拍落下一小片雪。
时雨侧过脸,看了看红雪拍过的肩膀,也笑了笑,随即跟了上去。
雪依然在下,只是,看上去比刚才稍微小了点,时雨和红雪的身上、军帽上都落满了雪。
走到一棵银杏树前时,红雪才停下脚步,她抬起头,望着已经被雪掩饰过的树干,呆呆的站着。
时雨站在后面,望着红雪,正要发问。
红雪便抢先说道:“哎!时雨?”
““嗯?”时雨应声道。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雪吧!”红雪发问的时候,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树干。
“嗯…算是吧!”时雨迟疑了一下应道。
“什么叫算是?”红雪转过身,一脸狐疑的望着时雨接着问道。
时雨的目光却离开红雪,望着地上的雪,思索了一下,随即又望向红雪,然后才说道:“因为,在这样的大雪中,我第一次,丝毫都感觉不到寒冷!”
红雪忍不住笑着说道:“嘿嘿!真的么?”
时雨中肯的点着头说道:“嗯!呵呵…”
“咦?时雨快看!”说完,红雪蹲下捡起一片,已经枯黄了的银杏树叶。
“一片叶子!”时雨疑惑的望着红雪说道。
“嗯!我敢说这不是被风吹下来的,你信不信?”红雪将叶子捧在手心,起身望着时雨说道。
“呵呵,我不信!不是风的缘故它会自己掉下来么?”时雨笑了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它是一片坚强的叶子,即使掉落了,它也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希望。”红雪低头,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叶子说道。
“叶子的离去是因为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时雨随口说道。
“是因为树的不挽留,风带走的只是那些没有思考的叶子,而这片叶子,其实,早就已经被树抛弃了,它的理想信念让它经受住了风的考验,然而,它却无法承受雪的重量。”时雨的话音刚落,红雪便接着说道。
时雨思索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典故啊?”
“那当然!没听说过吧!”红雪接着说道。
时雨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嗯!我会记住的。”
红雪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好,这片叶子就暂时交你保管了,要妥善保存哦,退伍的时候,要记得还给我。”说完,红雪将手中的叶子递给了时雨。
时雨接过叶子,而后点着头说道:“嗯!呵呵,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听了时雨的回答,红雪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该走了,不然班长该找我麻烦了。”红雪说完便转身走了。
红雪刚走了几步,便又回转身来望着时雨笑着说道:“谢谢你,陪我看雪。”
说完,红雪便转身走了。
时雨微笑着看了看手中的叶子,他望着红雪的身影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红雪纤细的身影完全从视线中消失,时雨也没有挪动过自己的位置…。。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了。
葭月末的岛城,空旷的海水浴场已没有了夏日的热闹景象,虽然也会有些人在这里逗留,但大都只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要知道,岛城11月末的气温是你我所无法恭维的,没风的时候,你甚至觉察不到什么,可风起来的时候,就连原本可以承受的温度,也会让你开始厌倦出门。
石老人海水浴场风驱逐着海浪,汹涌的拍打着海边的礁石,涨潮时的海水,一波高似一波的涌向沙滩。空气中,充斥着海风带来的那种大海所独有的腥味,闻起来,总会让人有种投身大海的冲动。
沙滩上,不知是谁写下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么?”
这应该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字体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却是那样的清秀醒目。
时雨突然愣住了,细看一下,这人的笔迹竟与红雪是那样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