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被人在肩头上拍了一记,李三当即吃了一吓,惊道:“谁?”
马秋水微微一笑,却与李三并肩而行,道:“是我!”
“你可吓了我一跳!对了,马公子不在后面,怎么跑到前面来了?”李三一边平息自己的紧张,一边笑着问道。
“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马秋水淡淡地道。
“什么事?”李三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许多。
“这村子附近可有一个叫小怜的姑娘?”马秋水笑着问道。
“小怜?”李三自语了一番,只觉后背上冒出阵阵冷汗,但是面上却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道:“没听说过啊!”
“李大哥,小怜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们村不就有一个吗?”狗三听到了马秋水的问话,当即抢话道。
“你胡说什么?”李三冷冷地瞪了一眼狗三,眼中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怨毒!
“前两年她要不是陪你上山采药,也就不会死在这儿了,这发生在眼前的事儿,你怎么能忘了呢?”狗三完全不懂李三的心思,自顾自话地道。
李三听到这里,当即快步冲向狗三,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然后又在胸前踹了两脚,一直将他踹翻在地,这才高声骂道:“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让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起此事吗?”
萧不二听到这里,眯着眼睛看向李三,忍不住问道:“李兄弟,如此对待同村的兄弟,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像这种口无遮拦的蠢才,不给他点儿教训,他就难长记性!”李三再次狠瞪了狗三一眼!
马秋水听到这里,不由得在脑中急转,然后走上前道:“李兄弟,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火呢?”
李三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道:“不瞒马公子,这件事,其实是我的心病,我实在不愿让人随意提起!”
“哦?”马秋水略带疑惑地看了李三一眼,“如今既已提起,李兄弟可否将此事相告,以解我等好奇之心?”
李三看了一眼马秋水道:“我看还是不提为好!”
萧不二听了李三的话,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道:“那小怜的尸骨如今还在崖下,她是如何死的,如果没有一个说法,我们这两个和她有缘的人怕是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那狗三听到这里,当即惊道:“你说什么?小怜的尸骨在崖下?”
李三听到这里,上去就是对那狗三一顿脚踢,口中骂道:“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想把狼给招来吗?”
那狗三平日里最得李三欢心,如今不明不白地被他轮番狠揍,心中实在有些摸不着头绪,但那李三毕竟是大哥,他这做小弟的虽心中有怨,却也不敢有所不敬,所以只得默默承受。
马秋水眼见李三毒打狗三,当即便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一把将李三拉到一旁,问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下这么重的手?更何况,有什么话不可以讲的呢?”
李三看了一眼马秋水,又瞪了那狗三一眼,然后叹道:“其实是这样的!两年前,家中老母忽得怪病,群医束手无策!我们村里有个小怜,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医术,说是能治家母的病。后来,她也配过一些药给家母吃,家母吃了之后的确有所好转,但却难以除根。后来听那小怜说这山中有一味药,只有找到它,才能将家母的病彻底除根!”
“哦?那是什么药呢?”马秋水问道。
“我也记不得了,总之那味药只有这山上才有!”李三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由于救母心切,我便主动请婴,打算陪着小怜上山采药,哪知道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反倒因为天黑让两个人走散了!”
马秋水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李三的表情,但见他面上悲戚,不由得问道:“那后来呢?”
“我寻了她一夜,不见踪迹,便跑下山去,纠集众人前来找寻,可是一连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李三说到这里,脸上俱是悔意,“从此之后,我便觉得在心里对不住小怜,所以关于这件事,我就再也不愿让人提起了!”
“李大哥对小怜百般倾慕,她又是为了医治李大哥的母亲丧命,所以,李大哥便心中有愧,反复告诫我们不要提起小怜,以免牵动旧情,让其难过!”狗三低首道。
“你不要说了!”李三冷冷地瞪了狗三一眼,“你的话就是太多!”
玄乏听到这里,当即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死者已矣,只是生者却更加艰难,还望李施主莫要介怀,早些超脱才好!”
李三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师指点,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话刚说完,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下山吧!”
李三话到此处,当即上前一步,率先走了出去。
众人当即紧随其后,急急往山下走去。
这一次,路上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那种无声的行进,反倒比坐下来争吵更有意味。
当一行人终于走到村口的时候,这里早已站满了男女老幼,他们个个手里举着火把十分关切地等着这些人的到来。
李三一眼见此,当即朝着身后众人道:“乡亲们听说大家为了解决水源的事去山上查了一天,所以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来,我带你们进村。”
这时,却见一人,年约五十上下,快步迎了过来,口中道:“辛苦大家了!”
李三当即指着那人道:“这位便是本村的村长。”
众人听到村长来了,便急忙上前叙礼,那村长紧紧抓住玄乏的手道:“大师一路辛苦,可到舍下吃顿斋饭!”
玄乏当即道:“此事不忙,我有位朋友受了重伤,还请村长找个大夫替他医治!”
“这事好说!”村长看了一眼萧不二,然后转对李三道:“李三,这位小侠既然受了重伤,就麻烦你妥为照顾了!”
李三听了村长吩咐,当即笑道:“村长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
李三话音一落,便指挥两名手下带着萧不二往自己家中赶去。
马秋水本欲跟着萧不二同往,却见人群中一人唉声叹气,在那里辗转反复,想过来,却又不好意思,想离去,却又割舍不下,不由得暗中观察起那人来了。
村长当即笑道:“大师,夜已深沉不便叙话,还请跟我到家中稍坐吧!”
玄乏当即笑道:“村长客气了!今日我等上山已查明水源情况,不日便可找出应对方法,届时,诸位村民便不再会为水源苦恼了!”
“哦?大师此行果有收获?”村长喜道。
“没错!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我也就早些将情况告知,以免大家心中挂碍!”玄乏话到此处,却将话音提高了许多,“山顶上的水源是一口深潭,那里是泉眼,只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将许多死尸投放其间,所以才污染了水源,而且,那泉眼与地下水相连,所以便导致地下水也遭污染,这就是诸位为何不能取井水饮用的原因!”
“啊?居然有这等事?”那村长吃了一惊,“那依大师所言,可有解决之道。”
“既然我等已查明原因,不日便应纠集村中青壮,同往那潭中清理尸骨,再用解毒药物抛洒其间,定可将水源洁净,那时大家再去取水,必可无忧!”玄乏大师道。
“好!若真能如此,那大师便是我等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们这些乡民一拜!”村长话音一落,当即便抢先跪在了玄乏身前。
众乡民眼见村长下跪,也跟着跪了下去,惊得玄乏急忙矮身相扶,口中急道:“村长快快请起,贫僧实在承受不起。”
马秋水也帮着去扶那些村民,众人当即起身,肃立一旁,静等玄乏发话。
“这件事,也亏得萧、马二位侠士冒死下崖,这才探清崖下虚实,所以,他们两人的功劳是最大的!”玄乏道。
村长听到这里,当即便紧紧抓住马秋水的手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去我家,让我好好款待你们!”
那村长话到此处,当即拉起马秋水和玄乏径往自己家中走去,却对那些村民们道:“大家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天亮,我们便同大师一起去解决水源问题。”
众村民听到这里,无不欢喜,当即便三三两两同往家中散去。
这时,却有一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等马秋水走近身前,才忍不住向前问道:“马公子,在下有礼了!”
马秋水细细打量了那人一眼,发现他正是方才那辗转逡巡之人,不由得答礼道:“足下客气了!”
那人低着脑袋,沉吟了片刻,才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马公子,不知可否方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麻烦马公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村长怒道。
那人听了村长的话,当时便不敢作声,却又有些心中不舍。
马秋水当即笑道:“既然这位朋友有事要找在下,那么我就到他家中一叙。”
“如此甚好!”那人急忙抬头应道。
“好什么好?人家累了一天,连口饱饭都没吃上,却哪里顾得上搭理你?”村长怒瞪了那人一眼道。
那人听到村长呵斥,便低了脑袋,又不作声了。
马秋水当即笑道:“村长,要不这样吧!你同大师先往家中稍歇,我陪这位兄弟去他家中一坐,我想这位兄弟肯定不会不好生招待我的,你看这样可好?”
那村长尚未答话,那人却抢先答道:“这样最好!”
那村长当即怒瞪了那人一眼,却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不过一会儿吃完了饭,还请马公子到我家中休息。”
“好,我一定去!”马秋水道。
于是,那村长便陪着玄乏同往家中,而马秋水则跟着那人往他家走去。
那人一路上几番回头,都欲张口问话,但是却都忍住了。
马秋水忍不住在心中琢磨起眼前这个人来,但见他身体柔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看那穿着,应是一介书生,只是双眼无神,似乎满脸隐忧。
那书生引着马秋水很快便到了自己家中,马秋水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但见这屋地方不大,但却收拾得相当干净,特别是屋内字画盈墙,处处透着墨香,不由得心中暗道:“看来这人定是书生无疑!”
那人给马秋水倒了杯茶水,然后招呼马秋水坐下,接着便不言语了。
“你叫我来,难道不是有话要说吗?如今怎么反倒不开口了?”马秋水笑着问道。
“唉!我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不先来个自我介绍,你看可好?”马秋水问道。
“哦!都是小生唐突了!”那人苦笑了一声,“我姓张,名才,是一个穷酸书生,因为识得一些文墨,所以在村里做了个教书先生。”
“哦,原来是张兄!”马秋水十分客气地道。
“今天找马公子来,是想向马公子打听一件事情!”张才道。
“张兄有话,但说无妨!”马秋水道。
“日间听说马公子等人曾到山上查探水源,小生想问一下,不知在山中可曾发现一具女尸?”张才话到这里,忽觉不妥,急忙改口道:“或许称为尸骸更为妥切?”
“既成尸骸,又如何能辨男女?”马秋水笑着问道。
“可以根据尸骸身上的衣服判定!”张才急忙抢口道。
马秋水沉吟了一番,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张兄问此,究竟为何?”
“实不相瞒,小生曾喜欢一个姑娘,她与我青梅竹梅,两小无猜,别看我只是个穷酸书生,但是她却早已与我私订终身。只可惜两年前她上山采药,一不小心坠崖而死,从此再无音讯!”张才道。
“哦?”马秋水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曾试着去山上多次找寻,但都无功而返,这两年来,我日渐消沉,始终难以摆脱对她的思念,今日听说马公子等人上山查探,所以才想问一下,可曾找到我那梦中佳人?”张才话到此处,眼中已淌出清泪,“若能将她尸骸找到,并亲手将其安葬,也不枉我们相恋一场!”
马秋水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小怜,是村长的女儿!”张才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