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马如雨就闯进了骆秋水的房间。
他十分关切地询问骆秋水的伤势,竟是道不尽的怜惜之意。
因为身上有伤,骆秋水少不得在徐州将养了几日,看看皇历,已离端午佳节不远,当下也不敢多作耽搁,只得强忍身上伤痛,吩咐春花、秋月等人雇了辆马车,径往河南府赶去。
这一路上倒也无事,暂且放下不表,却看萧看雪等人是何遭遇。
却说萧看雪执意要找“八指神偷”卓不空一较高下,当下便随同顾长天等人同往广西方向探查踪迹,却因顾长天伤重在身,不得已雇了辆马车。
一路人无非是些晓行夜宿的平常琐事,三人心中有事,一路上也无心观光,由着车夫拼命赶路,这日萧看雪忽觉眼前山高林立、风景秀美,随口问道:“车夫,这是到了哪儿了?”
这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姓张名水,赶了一辈子的马车,全国大部分地方他都去过,当下随口答道:“回公子的话,这里是歙州地界!”
“哦,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歙州。”萧看雪当即把脑袋探出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这里看起来不错,山水也挺漂亮的。”
张水听到这里,淡淡地一笑道:“山水是很漂亮,可也是强人出没之处!”
“听说歙州地界有黄山派在这儿坐镇,难道还有人敢聚众作乱?”苏灵儿笑道。
“我早年从这儿经过,曾被人劫了财物,这次要不是为了赶路,说什么也不会走这条道,但愿这次老天开眼,能在天黑之前让我们安全赶到镇上!”张水说到这里,忍不住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你不用担心,就算有个把强人,我们也不会放在眼里!”苏灵儿看了萧看雪一眼,淡淡地笑道:“你只管大胆前行便是!”
“好咧!”
张水说到这里,顿时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轻轻一扬马鞭,马车的速度便更快了些。
然而,马车走了没多远,那马忽然一声轻嘶,整个前蹄立时便扬了起来,张水顿时吓得面白如纸,口中道:“不好,有埋伏!”
他话声刚落,但闻飞箭破空之声传来,无数的飞箭瞬间便将那马和张水射翻在地!
萧看雪和苏灵儿急忙跳下马车,放眼看去,却见前面一道锣声响过,忽啦啦走过来一彪人马,这些人虽然个个衣冠不整,但却生得相当彪悍,苏灵儿一见这些人,忍不住冷笑道:“坏了,真的遇上强人了!”
萧看雪淡淡地一笑,走上前去,盯着前面那彪人马,口中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敢伤我车夫?”
为首一个嘴上长毛的壮汉,手里拿着一面铜锣,笑嘻嘻地上前一步道:“连我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从这儿过了?我看你是当真该死!”
萧看雪冷冷地瞪了那壮汉一眼,冷笑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那壮汉听到此处,在那铜锣之上一通乱敲,接着便从道路两旁的林子里窜出二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喽罗出来,他随便把脑袋一扬,笑道:“怎么样?现在怕了吧?”
萧看雪十分不屑地瞥了这些人一眼,笑道:“看来不用点手段,你们怕是难开眼界!”
他话音一落,双足一点,整个人如箭一般,还没等那壮汉把眼睛眨下去,就已将手中长剑架在了那大汉脖颈之上!
那大汉吓得“咣当”一声把手里的铜锣撂在了地上,冷汗就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了萧看雪的玄阴剑上。
“你是人是鬼?报个名号!”那大汉直到此时也想不通萧看雪是怎么到他跟前又是如何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
“我的名号,你还不配知道!”萧看雪冷冷地道。
“是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大侠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马,我们这就夹着尾巴给两位让出一条道来!”这壮汉说到此处,就差给萧看雪跪下去了!
这时,只听背后一人高声叫道:“放开我们头领,不然你的伙伴就全没命!”
萧看雪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却见四名喽罗分别押着顾长天和苏灵儿走了过来,那明晃晃的钢刀此时在正午的阳光下看来,越发的耀眼!
“你怎么会被他们几个抓住的?”萧看雪十分不解地看着苏灵儿道。
苏灵儿眨了眨眼道:“迷香!”
她说到这里,只觉身子一软,若非两个喽罗扶着,差点就倒了下去!
萧看雪忍不住去看顾长天,但见他此时早已不醒人事,一颗脑袋软软地耷在胸前,像死人一样被两个喽罗架着!
萧看雪冷冷地瞪了面前的大汉一眼:“你们真卑鄙!”
“要是没点本事,我们能活到现在?”这壮汉说到此处,用手指轻轻地推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长剑,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敢拿剑威胁你孙二爷,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孙二说到此处,当即一拳打在了萧看雪的小腹之上,笑道:“你怎么不威风了?我告诉你,你只要敢动一动,我就立刻让他们血溅当场!”
正在这时,方才高声喊叫的大汉冷冷地走了过来:“孙二,你这小子威风够了没有?要不是我王三迷香使得好,还能轮得到你在这儿显威风?”
孙二笑嘻嘻地拍了王三一把,笑道:“都是你的功劳,一会儿回了山寨,我好好在大王面前夸你一番!”
“那可就多谢了!”王三说到这里,大手一招,“来啊,绑了他们,回山寨!”
于是,众喽罗一哄上前,将萧看雪三人从头至尾捆了个结实,然后用手举在半空,稳稳的向山寨进发!
一路上,孙二不住地用眼睛去瞄那苏灵儿,嘴里笑道:“那小娘们长得可真标致!要不咱们把她送给大王做押寨夫人,我想,大王一高兴,准会赏咱们一坛酒喝!哈哈!”
“你还是算了吧!”王三当即把嘴一撇,“前几天大王不是刚捉了个娘们吗?可是那娘们死活不依,还一口咬在了大王的嘴上,直到现在大王的嘴巴还肿着呢!你要再给他弄个什么夫人,我想搞不好赏酒没喝着,还得挨通臭骂!”
孙二听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笑道:“王三兄弟,多亏了你的提醒,要不然,我这次还真得吃个大亏!”
孙二说到这里,再次瞥了苏灵儿一眼,一丝淫笑随即浮上嘴角:“既然大王要不得,那咱们可别错过机会,你说呢?”
王三听到这里,一巴掌就拍在了孙二的脑门上:“我看你小子是被色迷了心窍了!在咱们山寨,有什么东西是大王没用过咱们就敢尝鲜的?你小子我看是活腻了!”
孙二白白挨了一巴掌,心中虽然恼火,但面上却仍然陪笑道:“兄弟提醒得对,小弟又犯糊涂了!”
就这样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一座山门,孙二远远地就叫道:“快去报告大王,今天大有斩获!”
这句话说出,山门处的木栅门便被几个喽罗给打开了,然后,忽然围过来一群小喽罗,一齐询问今天得了什么宝贝。
孙二胡乱吹嘘了一通,又把王三的神通大大地夸耀了一番,这才把掳到的三个人介绍给了那帮小喽罗。
那些小喽罗一看只不过掳了三个人,一个个别提多泄气了!
只见他们一齐忍不住摇起头来,其中一个性子直,随口笑道:“不是我说你们几个,你们劳师动众去了那么多人,钱财粮食没见抢到,倒弄回来几个吃闲饭的!还好意思在这儿吹嘘!”
孙二一脸的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那边不是还有一匹死马吗?让兄弟们杀了吃肉!还有这几个活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想必家境不错,到时候用他们换点赎金想必不是难事,这趟买卖怎么说也值了!”
这时,一个小喽罗快步奔了过来,见了孙二当即正色道:“大王有请!”
孙二急忙陪同王三赶到聚义堂前,见了大头领张献,忍不住满脸堆笑地跪在地上:“参见头领!”
张献摆了摆手,十分疲倦地动了动高高肿起的嘴唇道:“少客套了,今天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禀大王!我们在山下抓了几个过路的,小人看他们长得清秀,猜想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就把他们掳上山来想待他日换取赎金!”孙二得意洋洋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王三,接着道:“这次多亏了王三的迷香,他应算首功一件!”
张献冷冷地瞪了孙二一眼,忽然在虎皮椅子上重重地一拍,暴怒道:“就抓了几个人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你当山寨里面粮食多吗?”
“大,大王,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娘们长得特别标致!”孙二吓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哦?什么娘们?莫不是又一个会咬人的?”张献怒道。
“这个不咬人!”王三急忙上前解释道,“我见过这娘们,她长得可水灵了,瞧那模样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敢担保,她一定不咬人!”
“我去你大爷的!”张献一脚把王三踹得滚出了大堂,“你还敢提咬人!”
“踢得好,踢得好!”孙二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冷冷地瞪了王三一眼,然后,用手一指道:“叫你还多嘴!”
张献忽然一个耳光扇在了孙二的后脑勺上,高声怒道:“去你娘的个鸟!老子看见你的手势就想起那咬人的小娘们了!给我滚出去!”
孙二绝然想不到自己也挨了一巴掌,还被怒斥了几句,心里实在冤枉极了,当下把心一横,非要把这口气争回来不可,当即怒道:“把今天抓来的娘们带上来!”
“带你娘的鸟!”张献一声怒斥,巴掌又扬了起来!
但是,他忽然就又把巴掌放了下去,因为他的眼睛已被几个喽罗抬进来的苏灵儿给深深地勾住了!
“啊!世上居然有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张献说着,急匆匆地朝着苏灵儿赶了过去,一颗心儿直如打鼓般狂跳不已!
“大王,这就是今天我们抓来的娘们儿!”孙二眼见张献一脸的色相,急忙走上前来表功。
“大胆!对美人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儿吗?”张献虽然嘴上在训斥孙二,但一双眼睛却在苏灵儿身上来回地转!
“那大王,我们几个——”孙二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既担心话没说完让张献听不懂,又担心话说白了让张献生厌。
“你们两个下去,一人领一坛好酒,想吃肉的话,随便吩咐厨子就是!”张献说到这里,一直不停搓着的双手终于大着胆子摸到了苏灵儿的脸蛋上,“真滑!”
“多谢大王!”孙二说到这里,给王三使了个眼色,十分欢喜地退出了大堂。
张献忽然觉得聚义堂是个很隆重也很严肃的地方,实在不适宜如此失态,于是当下强忍色欲,正色道:“这个小娘子一定大有来头,先把她带到我的房里,我要慢慢的审问她!”
“是!”几个喽罗听到这里,急忙抬起苏灵儿径直赶往张献的房间。
张献回过身来,对着堂上的一众小头领吩咐道:“我要去审问那小娘子,没什么事儿千万不要来烦我,都记住了吗?”
“遵命!”堂上的众多小头领齐声应道。
张献吩咐完毕,随即走出了聚义堂。
一出大堂,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路小跳着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像极了一只拣到宝贝的大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