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霜带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一路上身轻如燕、健步如飞,没过多久就赶到了八号门。
她在门口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狂跳的内心有所平静,这才大着胆子敲响了木门。
慌乱之中,她完全不记得敲了多少次,只记得敲门声一起,那门便被人拉开了!
春花笑嘻嘻地看了马如霜一眼,道:“马姑娘,你来了?”
“怎么是你?”马如霜因兴奋而发红的脸当即便冷静了下来。
“我的确不该在这儿,只不过我家公子分身乏术,只好由我代劳了!”春花笑道。
“什么?骆公子他不在这里?”马如霜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错,我家公子有要事在身,无法抽身前来,所以特命我在此等候,顺便恳请姑娘原谅!”春花淡淡地道。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马如霜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们公子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春花的声音听起来已有些不耐烦!
“骆秋水!”马如霜恨恨地叫了出来,心中却道:“他竟敢骗我!”
“姑娘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春花说着便走了出来,顺便将大门关了起来。
“你可知他有什么样的要事?”马如霜冷冷地问道。
“听说是去城东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至于见谁,我倒不是很清楚!”春花笑道。
“什么?”马如霜有些失落地问道。
“这话也是公子交待的!”春花瞥了一眼马如霜笑道。
“我知道了!”马如霜的脸上已笼上了一层寒霜,心中不由得怒道:“好你个骆秋水,竟然为了别人把我晾在这里!难道在你心中,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吗?”
春花淡淡地一笑,问道:“你和公子可是事先约好的?”
“没错!”马如霜冷冷地道。
“这就怪了,公子是临时说要出去的。他怎会把你们的约定轻易就推掉呢?”春花说到这里,有意瞟了马如霜一眼。
“哼!”马如霜避开了春花的双眼,一颗心儿已碎成了八半,心中暗道:“什么样的贱人,竟能让他把说好的约定给推了!骆秋水,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春花看着马如霜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马姑娘早晚都是公子的人了,所以公子当然不会太过在意,反倒是别人,公子欲得而不可期,倒是更会放在心上。人嘛,总会在心里区别对待的,你说对吗?”
“我用不着你教!”马如霜冷冷地瞪了一眼春花。
“难不成,你还要在我身上发火吗?我可是冤枉的很哪!”春花说着十分委屈地把脸寒了下来。
看到她那种做作的样子,马如霜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正待发作,这时,却见前方一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口中呼道:“小姐!”
马如霜急忙抬头看去,却见马得才一个踉跄忽然扑倒在自己的身前,接着一口鲜血便喷在眼前,一双无神的眼睛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她不由得浑身一颤,一时竟然怔在了那里!
“小姐!”马得才十分痛苦地呼喊着,拼命伸出一双沾满鲜血的大手去抓,好像想通过这种方式拉近与马如霜的距离。
马如霜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扶起马得才,眼泪便瞬间滚了出来:“马叔叔,你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马得才说到此处,胸口一阵起伏,一口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娘她怎么了?”马如霜的眼珠已急得快要凸将出来!
“骆秋水,他,他带着一群叫化子,突然冲进府内,见人就杀,夫人,她,她们都被杀死了!”马得才说到此处,紧紧地抓住马如霜的手,“你一定,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马如霜只觉晴天里一个霹雳击在脑门,瞬间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马得才缓缓地从腰间取出一把沾满鲜血的飞刀,高高地举在马如霜的面前,拼着胸中最后一口气,道:“证,证据……”
他说完这句,脖子一歪,举起的左手便当即落了下去,而一双眼睛却死活不肯闭起,反而睁得更大了!
马如霜拼命地去摇晃马得才的肩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多说一句话,她看着马得才那张愤恨、扭曲的血脸,一颗心瞬间便碎成了齑粉!
“他已经死了!”春花冷冷地道。
“骆秋水,我一定要杀了你!”马如霜忽然纵声狂吼道,随着这声吼叫,她心中的郁闷也瞬间轻松了许多。
这时,但闻“嘭、嘭、扑、咚”接连数声响起,接着便见火光冲天而起,马如霜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城北忽然一团烟火直冲云霄,瞬间便映红了半边天!
她不由得心中一惊,整个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那里正是家的方向!
她急忙起身,拼命地往家赶去,刚转过胡同口,却见一队官兵十分匆忙地冲上街头,领头的大声呼喊道:“一队过去封锁城门,一队把住各个路口,疏散附近的居民,一队跟我去救火,快!”
原来,当时的西京向来繁华,商人旅客往来不绝,为了方便起见,城门一向是很少关闭的,此时出了这么大的事,才特意命人关闭!
马如霜一路跌跌撞撞地随着那队官兵径往家的方向跑去,越近马府,迎面遇到的行人越多,那些人大多是马府附近的居民,他们听到爆炸声便一发从睡梦中惊醒,纷纷奔出家门逃命而来!
马如霜无心去看那些衣冠不整、仓皇逃窜的行人狼狈相,只顾在这人流之中逆流而上,她多次都被人群撞倒,但她马上就爬起来,接着往家的方向赶去。
猛然听到那声爆响,雷老虎和秋月吃了一惊,他们急忙跳上房顶察看,却见城北好大一片火海,当即便怀疑是铁马镖局出了事,于是二人急忙赶往铁马镖局。
一路上通过从仓皇逃窜的路人口中打听,他们终于确认了铁马镖局失火,当下更加快了步子前往,却在半道上遇上了春花。
三人不及细说,便一齐朝着铁马镖局的方向急奔而去。
却说马如霜一路急奔,总算赶到了铁马镖局,但见火势冲天,时不时还会响起一阵震耳的爆炸声,此时马府周围已被官差牢牢把住,任何人想靠近半分都是徒劳。
那些官差虽然个个都在忙着救火,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无一人敢上前救人,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火势实在太大,根本无法靠近半分!
马如霜拼命想要冲过去,却被那些官差死命拦住,她一怒之下,抽出腰间长笛便要拼斗,却被官差一声暴喝道:“你想进去找死吗?”
马如霜浑身打了个激凌,当即跪下道:“求求你们,赶快去救人吧!我的家人都在里面了!”
“我们何尝不想救人,可是,你没看到火势吗?这么大的火,别说是人,就是块铁进去也得烧化了!”那官差说到此处,忍不住瞟了一眼火势,身子却随即后退了半步。
这时,但闻“嘭”的一声暴响,一团大火球忽然就从马府院中飞了出来,目标直击马如霜所在的位置!
众官差见状,当即架起她的双臂,飞快地闪在一旁,却见那火球着地之后,就势一滚,接着便再次爆炸,分成无数的火球四散裂开,众人见到此处,当即一声惊呼,竟然吓得四散而去!
此时,一阵微风刮来,无形中更加剧了火势之猛,马如霜十分衰弱地跪倒在地,嘶声低吼道:“天哪!你就睁睁眼,救救我们吧!”
此时的天早已被大火映成了一片红光,就连那满天的星星也瞬间失去了光泽,整个夜空就像是血幕一般,残忍无比、瘆人至极!
泪眼凄迷中,马如霜隐隐看到马夫人从熊熊大火中张开双臂向她笑着走来,她是如此的飘逸,又是如此的慈善,她的怀抱又是如此的诱人!
马如霜缓缓地站起,口中叫道:“娘,我来了!”
她缓缓地向着熊熊大火走去,心中却十分期待马夫人的怀抱!
此时,她早已没了知觉,早已没了任何顾忌,她只觉得离马夫人的怀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又看到了马应雄,此时正笑着向她招手,看到父亲那慈祥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口中喃喃地道:“爹,我来了!”
就在快要走到马夫人身前的时候,突然一声暴响,一根燃着的横木从天而起,瞬间便将马夫人的影子打散,马如霜不禁吃了一惊,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去,却见那根横木瞬间已至头顶,只消眨眼功夫就要击碎她的天灵盖!
此时,但见人影一闪,她尚未明白原由,却见那根横木骤然一偏,便在她身边落地,然后骨碌碌就地滚到了一旁,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雷老虎那张急切的脸。
“马姑娘,你没事吗?”雷老虎十分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马如霜只能感到自己的嘴在动,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里太危险,我先带你离开这里!”雷老虎说着,急忙拉起马如霜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他四人一路狂奔直到逃进朋来客栈,这才有些惊魂甫定!
雷老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我的娘啊!总算逃出来了!这么大的火,想必当年火烧赤壁也不过如此吧!”
春花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边道:“不知是谁放的这把火,真是太可恶了!”
“这人一定是马府的仇人!只是手段如此残忍,实在令人发指!”秋月恨声道。
“骆秋水!一定是骆秋水!骆秋水呢?我要杀了他!”马如霜神智有些不清,此时已完全被仇恨所蒙蔽,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人!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春花不由得问道:“公子呢?”
“对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骆老弟呢?”雷老虎当即问道。
“方才她说是骆公子放的火,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秋月十分疑惑地看着众人。
“是他,就是他!”马如霜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就是他干的!”
她说到这里,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急怒攻心之下,身子一软便昏死过去。
三人当时就慌了手脚,急忙把她扶到床上安歇,这时春花提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知道公子是否知情,应该马上找到公子,把这件事告诉他!”
“没错!必须马上找到他!”秋月十分肯定地道。
“要不,你们两个在这儿照顾马姑娘,我去城东找他吧!”雷老虎提议道。
“那你快去快回!”春花急忙催促道。
雷老虎听到此处,再不迟疑,急忙出了客栈往城东而去。
由于走得太急,刚出客栈没多久,就撞到了段天鹏,他冷冷地骂道:“他娘的,走路没长眼睛吗?”
却说段天鹏听到城中爆炸声响起,便急忙爬了起来,走到院外上了房顶观望,却见城北火光冲天,爆炸之声此起彼伏,当即便料定自己的火器出了事,于是,急忙奔出客栈前往探视,却不巧被雷老虎撞到,险些跌了一跤!
他这一跌,立时便将胸中怒火给激了出来,当即怒吼道:“爷就是这么走路的,怎么的?你撞了人,还这么嚣张,是不是欠揍?”
雷老虎一向骄横惯了,此时正是心急如焚,突然遇上这么个比自己还横的主,胸中的火气却越发盛了,于是张口骂道:“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谁揍得了谁?”
他话到此处,当即伸出拳头,迎着段天鹏的胸口便打了过去,段天鹏急忙侧身一闪,口中怒道:“敢跟爷动手,找死!”
他嘴里说着话,腰间软鞭已到了手中,鞭子一抖,那鞭梢便朝着雷老虎的胳膊卷了过去!
雷老虎吃了一惊,当即缩手避过,而身子却突然向前一窜,已抵近了段天鹏的身子,接着一掌迎面击出,目标竟是段天鹏的面门!
也活该段天鹏倒霉!
他突然见到雷老虎的手掌已到身前,却并不在意,因为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得过去,所以,反应也就没那么快。
却是不知何时地上已多了一块香蕉皮,他这一避让,刚好踩了上去,身子一滑,居然被雷老虎一掌打个正着!
雷老虎也未曾想到自己这一掌居然能够打实,更想不到如此简单的掌法居然成功逆袭竟将段天鹏打倒在地!
他一招得手,更不放松,当即飞起一脚直踢段天鹏的腰部,那段天鹏身子刚一着地,忽然又被踢中腰部,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就地滚开!
却不曾想这时慌乱的人群暴涌而至,无数人的脚没头没脸地踩踏过来,他情急之下,拼命挣扎,却被人群无情的淹没!
他也不知道是如何从人群中爬出来的,反正那阵人流涌过,他的整个身子便由不得自己做主,无论心中如何努力,却也无法再让四肢听从自己半点意见!
雷老虎冷冷地瞪了段天鹏一眼,随即一口啐在地上,怒道:“呸!敢跟爷动手,这就是下场!”
他说到此处,再也不理段天鹏,便径直往城东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