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黄昏。
骆秋水刚转过墙角,忽闻“咦”的一声惊叫,当即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凌千叶一脸的惊惶,手中草鱼已然脱手坠地!
骆秋水急忙拱手道:“见过前辈!”
他话未说全,凌千叶却脸色一变,一双手掌挟着破钧之势怒攻而至!
骆秋水忍不住大吃一惊,急忙侧身避让,那凌千叶一掌落空之后,第二掌倏忽又至,竟然一心要致骆秋水于死地!
骆秋水心下着慌,一边避让,一边口中问道:“前辈为何一见面便要杀我?”
“你心里明白!”凌千叶冷哼一声,收了掌势,却从袖中扣住一枚流星镖,认准骆秋水的胸前要害便射了出去!
骆秋水急忙闪身避过,冷冷地道:“前辈若再苦苦相逼,晚辈便只有得罪了!”
凌千叶冷笑一声,道:“要打便来,少废话!”
她说到此处,忽然欺身过去,飞起一脚急踹骆秋水小腹,骆秋水再次向右闪避,凌千叶急忙上前一步,右臂一挥,极快地在骆秋水左肩上扫过,但闻“嗤”的一声响过,骆秋水但觉肩上一凉,一丝鲜血便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原来,她的掌中竟然暗扣了一枚流星镖,此时镖上仍带着血迹!
骆秋水看到此处,额上冷汗瞬间冒出,他不禁皱紧眉头,囊中飞刀已到了手中,他冷冷地瞪了一眼凌千叶道:“得罪了!”
凌千叶但见骆秋水亮出飞刀,已知他心存杀机,当即将手中流星镖奋力打出,身子却像惊鹤一般高高冲起,然后在周围的墙上一踩便借力遁去,那动作实在太过流畅、飘逸,连骆秋水都不禁在心中暗道一个“好”字!
此时,流星镖已至身前,骆秋水当即急闪,躲过了那枚流星镖,冷眼看了肩上伤口一眼,恨恨地道:“下次再见,定报此仇!”
骆秋水收了飞刀,忍着肩上伤痛,急急忙忙赶到八号门,眼下他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春花、秋月等人的安全。
刚一走进这院子,骆秋水便觉宽慰了许多,因为这里宽敞的院落很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他关起院门,轻轻地向中院走去,突然看到厨房里正冒着烟火,他顿觉放心了许多,不由得笑道:“这两个丫头,准是又开始做饭了!”
他轻手轻脚地摸向厨房,想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却在靠近房门时呆住了!
原来灶台前面坐着的人竟是雷老虎!
此时,他正火急火燎地吹着灶门的柴禾,可是那柴禾却只是冒烟,并不起火,浓浓的黑烟呛得雷老虎满脸淌汗,他忍不住骂道:“他娘的,做饭原来这么难!”
骆秋水看到此处,忍不住笑道:“雷大哥亲自下厨,当真难得!”
雷老虎听到这个声音,急忙冲了出来,张口就道:“你可回来了!家里出了大事了!”
“还有比你下厨更大的事吗?”骆秋水微微一笑,“莫不是春花、秋月又欺负你了?”
“别再说笑了!”雷老虎气得直跺脚,“他们被人掳走了!”
“啊?”骆秋水惊得张大了嘴巴,“是谁?”
“凌千叶和萧不二!”雷老虎说到此处眼中仍带着一丝余悸,“若非我当时正好在茅厕,此刻恐怕连我也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怎可如此反复?”骆秋水恨声道。
他忽然想起与凌千叶交手的事,然后自语道:“怪不得凌千叶一见我就出手,原来,她早就决定要对付我了!”
“我们已经把珠子的下落告诉他们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加害我们呢?”雷老虎十分不解地问道。
“难道他们受到了蒙蔽?”骆秋水说到此处,忽然想起那日在酒楼上看到他们带走吴不有的事,于是,十分肯定地道:“一定是这样!他们准是受了吴不有的挑唆!”
“他娘的,连吴不有都蹦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头都快被搞大了!”雷老虎十分烦躁地道。
“看来此地已经不安全了!”骆秋水说到此处,看了一眼雷老虎,“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又要跑?我们已经躲到了这里,还能去哪儿躲?天下之大,还有一块安全的地方吗?”雷老虎怒道。
骆秋水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十分无力地道:“没错,既然吴不有想帮他们,那我们到哪儿都不安全!”
他忽然想到与马如霜的约定,于是只好妥协道:“算了,还是就在这里呆着吧!”
“可是这晚饭——”雷老虎忍不住作难起来。
“还是我来吧!”骆秋水笑道。
“那,那我就等着吃喽!”雷老虎说着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骆秋水微微一笑,便走进了厨房。
晚饭做的并不丰盛,但是骆秋水却做得非常用心。
饭菜的味道不错,只是二人心中有事,吃起来却甚觉无味。
二人坐在院中,看着满天星斗,忍不住叹起气来。
骆秋水看了一眼雷老虎道:“你叹什么气呢?”
雷老虎不答反问:“你又叹什么气呢?”
骆秋水淡淡地一笑道:“我在想最近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
“唉,其实根源都在我身上!”雷老虎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你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一番好心而已!”骆秋水劝道。
“骆老弟你越是这样说,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我如果早知道你对魔玉珠这种东西不屑一顾,说什么也不会把这珠子弄来!”雷老虎说到此处,重重地砸在木桌上,“这魔玉珠就是个祸胎!”
这时,忽闻一人高声叫道:“好好一桌酒菜被你这一拳打翻,岂不可惜?”
“谁?哪个兔崽子?快滚出来!”雷老虎急忙起身,向着四周高声喊道。
骆秋水微微一笑,道:“贵客来了!”
雷老虎听到这里,一脸的茫然,心中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来人是怎么样的贵客!
这时,但闻衣袂破空之声响起,雷老虎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身着粗布叫化衣服的人却已站到了桌边。
骆秋水急忙起身笑道:“韦兄,别来无恙?”
韦啸天当即朗声笑道:“贤弟,我们又见面了!”
“你莫非就是丐帮帮主韦啸天?”雷老虎惊道。
“正是在下!足下莫非就是雷老虎?”韦啸天笑道。
“嘿嘿,正是俺,快请坐!”雷老虎说着急忙指着座位道。
韦啸天也不客气,当即在桌子前面坐了下去,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然后笑道:“这些菜莫非是骆贤弟亲自做的?”
“你是神仙吗?如何能够未卜先知?”雷老虎惊得张大了嘴巴。
韦啸天微微一笑道:“我是看到这盘葱炒肉才猜出来的。”
“葱炒肉?”雷老虎忍不住放眼看去,但见那盘肉是用青葱配着猪肉清炒而成,也无甚特别的地方,遂笑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这道菜是用葱叶爆炒,而葱白却是最后放进去的,所以只有葱叶熟透,而葱白却是半生。不信你可以尝一尝。”韦啸天笑道。
雷老虎不信,当即夹起一段葱白品尝,却觉入口清脆,但是却无葱白的辛辣,于是当即笑道:“果然是半生!”
韦啸天笑道:“普天之下,大概只有骆贤弟一个人会这么做菜,所以,不是他做的又能是谁呢?”
骆秋水淡淡地一笑道:“韦兄实在谬奖!”
韦啸天看到此处,忽然问道:“这么好一桌菜,你们为什么不吃呢?”
“唉,没胃口!”雷老虎忍不住叹道。
“正好,我还没吃晚饭,这下子可就便宜我了!”韦啸天说着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韦兄请便!”骆秋水说着便递给了韦啸天一双筷子。
韦啸天也不客气,当即大吃起来,骆秋水频频斟酒,他也从不推拒,不消片时,竟将一桌酒菜全都下肚!
“好家伙,你的饭量可比我大多了!”雷老虎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韦啸天微微一笑道:“酒足饭饱,现在该说正事了!”
骆秋水微微一笑道:“韦兄此来莫非别有要事?”
“来喝你的喜酒,这算不算要事呢?”韦啸天笑道。
“哦?韦兄的消息果然灵通!”骆秋水再次给韦啸天斟了杯酒,“只是,小弟的喜酒还得等到下个月初十才能痛饮,韦兄来得似乎有些过早了。”
韦啸天微微一笑道:“根据我掌握的最新消息来看,本月二十号,骆兄就要完婚了!”
“哦?”骆秋水惊得张大了嘴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只不过因为这个消息今晚才传出来而已。”韦啸天笑道。
“哦?”骆秋水忍不住将信将疑地看着韦啸天,“韦大哥,千万莫要说笑!”
“此等大事,我焉敢说笑?”韦啸天十分肯定地道,“不瞒二位,我是刚从马府过来的,我无意间听到了马氏夫妇的谈话,说是要把你的婚事提前!”
“哦?”骆秋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好事,你为何不高兴呢?”雷老虎问道。
“此事太过突然,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骆秋水道。
骆秋水说到这里,忽然盯着韦啸天道:“你为何会去铁马镖局?”
“此事我就不瞒小弟了!我是想让马老爷子帮我押送一批货物!”韦啸天道。
“丐帮弟子遍天下,像这等小事,贵帮为何不派人亲为,又何需他人相助?”骆秋水疑道。
“贤弟有所不知!我丐帮虽众,但是天下还有很多地方未曾臣服,有的地方甚至还与本帮为敌,我们出面多有不便,而马老爷子在江湖上人脉极广,由他出面的话,此行必定顺利许多!”韦啸天道。
“你们丐帮那么多人,哪里的叫化子敢不听你们的?”雷老虎问道。
“雷大哥有所不知,丐帮初建,内部尚有很多小帮派未曾训服,这确是实情!”骆秋水道。
“没错,所以,我才特意去铁马镖局,哪曾想无意间听到这些。我当时想到此事既与贤弟有关,便不敢停留,即刻赶到了这里!”韦啸天笑道。
“我们这地方相当隐蔽,你是如何找来此地的?”雷老虎急忙问道。
“我丐帮弟子人数众多,想要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实在不是难事!”韦啸天十分自信地道。
骆秋水听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那两个侍女,此刻仍下落不明!”
韦啸天微微一笑道:“此事我已知晓,贤弟不必太过担忧,我已吩咐帮众四处打听她们的消息,相信不日定有佳音!”
“如此便有劳韦兄了!”骆秋水急忙致谢。
“用不着这么客气!”韦啸天说到此处,神秘地一笑,“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何事?”骆秋水问道。
“你可知朱七也到了这里?”韦啸天笑道。
“朱七?他来这里干什么?”骆秋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是专门过来送礼的!”韦啸天说着瞟了雷老虎一眼,“他送的也是一颗珠子!”
“难道是魔玉珠?”雷老虎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他倒没说,不过,我想就算不是魔玉珠,也必是一颗夜明珠!”韦啸天说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到你和朱七一面之缘,他竟对你如此偏爱!”
骆秋水忍不住苦笑道:“天下英雄本相惜,只可惜我却算不得英雄!”
“贤弟你太过自谦了!”韦啸天道。
“对了,你和他之间不是有笔宿怨未了吗?”骆秋水当即问道。
“那件事其实是个误会!”韦啸天说到此处,不由得一阵苦笑,“我帮弟子闻听朱七得了一张藏宝图,便一心想要夺过来,可那朱七岂是善类?他一怒之下就出手打杀了我帮弟子!”
“后来呢?这样一来,岂不就结下梁子了?”雷老虎道。
“后来我找到朱七,他就把那张藏宝图交给我看,我一看差点没笑出来!”韦啸天说到这里,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快说呀!”雷老虎道。
“那哪里是什么藏宝图,不过是大漠的一张地形图罢了!”韦啸天说到此处,忍不住一声长叹,“终是我帮弟子不对在先,不该抢夺人家的宝图,况且,那朱七后来还亲自登门送来了安家费,所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局!”骆秋水笑道。
“因为这件事,我和朱七成了朋友,倒是人生一大快事!”韦啸天笑道。
“是吗?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骆秋水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错,为了这份缘分,我们干一杯,来!干!”韦啸天说到此处,急忙举杯,却见酒杯竟是空的!
骆秋水急忙满斟此杯,然后和雷老虎一起举杯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