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睛如果从有光的地方突然看向没光的地方,一时都难免会有些不适应,苏、顾二人当然晓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们远远地站在洞口,直等眼睛适应了洞里的情形,这才大着胆子跟了进去。
万花红用眼的余光瞟了苏、顾二人一眼,心中道:“这两个家伙倒是挺有经验,看来一会儿得小心行事!”
进洞大约走了十几步,就看到一扇铁栅栏,透过栅栏空隙向里看去,却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似是坐着不少的人。
万花红从腰里取出钥匙将铁门打开,然后把手一伸道:“请!”
“你先请!”顾长天冷冷地道。
万花红微微一笑,当先走了进去,苏、顾二人见状,便也跟了进去。
此时,但闻一阵霉味直冲鼻端,苏灵儿当即皱起了眉头,道:“好重的霉气!”
顾长天皱着眉头向山洞里看去,但见壁上插着六盏油灯,却是无法驱除这洞内的阴湿之气。
他接着去看地上的人,却见十几个女子十分疲惫地散坐在四周的墙角,她们身上个个衣衫破旧,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她们的脸也似乎好长时间没有洗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张脸是干净的!
此时见了顾长天等人,她们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个个斜着惊恐的眼睛瞟着顾长天等人,那样子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
顾长天忍不住怒道:“难道这就是你给她们提供的待遇?”
万花红淡淡地一笑道:“这完全是她们自作自受!”
“事到如今,你竟无半点悔意?”苏灵儿恨得咬牙切齿,手中长剑一抖,便径直去刺万花红。
那万花红忽忙一个闪身跳在一旁,忽然双掌“啪啪”连拍两记,接着四周的墙壁上便突然伸出十根竹筒,从那筒中当即喷出丝丝白烟,此烟一出,在场的人当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灵儿愣愣地瞪了一眼万花红,慢慢地软了下去,而顾长天却也身子一软丢掉了手中长剑!
万花红笑着看他们晕倒,这才悄悄地走了过去,道:“这下,你们该老实了吧?”
他缓缓地走到顾长天面前,在他小腿上奋力踢了一脚,怒道:“和我玩,你们这两块小姜还太嫩!”
他接着走到苏灵儿面前,在她那张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笑道:“果然很滑!”
他有些毛躁地搓了搓手,便去解苏灵儿的腰带,脸上竟是一脸的淫笑道:“小娘子,你那么不听话,现在我就先把你办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只觉脖颈上一凉,正自诧异,却听身后的顾长天道:“再动就要你的小命!”
万花红吃了一惊,额上瞬间便冒出一头冷汗,不由得颤声道:“你不是中了迷烟吗?为什么没事?”
“也许是我喝了金茶花泡制的药酒,又或者你的迷烟不灵?”顾长天微微一笑,“你可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还请赐教!”万花红十分泄气地道。
“我们可是来自得月楼,就凭你这点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顾长天说到这里,朝着地上的苏灵儿道:“哎,还不起来更待何时?难道地上很舒服吗?”
这时,苏灵儿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举起手中长剑,一剑就刺进了万花红的胸膛,怒道:“敢碰姑奶奶,这就是下场!”
顾长天当即苦笑道:“你为什么不等我再说两句?”
“对他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讲的?”苏灵儿怒道。
“他死了,地上的人上哪儿弄解药?”顾长天不由得苦笑连连,“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你叫醒了!”
苏灵儿当即俯下身子,在万花红身上一阵摸索,果然,找到一包药粉,当即在手中一晃道:“看,这不是解药吗?”
顾长天不由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敢杀人,原来你早就知道他身上有解药了!”
“这太简单了!他和我们一起进来,同时中了迷烟,但是他却没有晕倒,那么他肯定是在来这儿之前偷服了解药。”苏灵儿笑道。
“问题是我是因为闭着气才没有中招,你是怎么做到的?”顾长天问道。
苏灵儿淡淡地一笑道:“你别忘了,我也会闭气!”
顾长天当即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道:“看来闭气功当是咱们得月楼的基本功!”
他说到这里,急忙走了过去,道:“快吃解药吧,不然我们真要晕了!”
二人当即抢先服了解药,这才敢正常的呼吸,苏灵儿看了一眼地上的姑娘道:“她们怎么办?”
“给她们灌点解药,然后,你带她们下山!”顾长天说着就去洞里找水。
洞里本就有水,所以二人调了些药水,分别给那些姑娘们饮下,等她们一一醒转过来之后便由苏灵儿带着往山下去了。
由于山涧处无法通行,所以,顾长天和苏灵儿又去庙里拆了些门板等物覆盖其上,这才让她们安全的走了过去。
那些女子到了对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纷纷给苏、顾二人跪了下去,却被他们一一扶了起来。
“你带她们先走,我回去毁了那庙宇,彻底捣了他们的老巢!”顾长天道。
“洞里好像还有一些东西能用!”苏灵儿提醒道。
“那个洞是个害人洞,我看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顾长天正色道。
“好吧,那我先带她们回家!”苏灵儿当即作别。
顾长天目送她们离去,然后,返身潜入山洞,割了那万花红首级,然后用他的衣服包裹,接着找来许多石块将那山洞封死,这才爬上山顶,烧了庙宇,一阵纵声笑过,他十分轻快地往山下而去。
经过那山涧时,他顺手把铁索上面的木板等物撤了个干净,然后十分诡密地一笑,便往张老汉家中走去。
苏灵儿等人看到山上火起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她把那些惊魂未定的姑娘领到镇上,嘱咐她们各自回家,然后便回张老汉家了。
等她赶到家中,顾长天刚好从外面回来,见他手里提着个包袱,当即问道:“怎么,顺手牵羊还带了点私货?”
“没错,这里面可是好大一笔钱!”顾长天笑道。
“真没想到,你也是趁火打劫之人!”苏灵儿当即便有些不悦。
顾长天随手将包袱丢在苏灵儿脚边道:“自己看去!”
苏灵儿当即弯腰解开包袱,见是一颗人头,当即吃了一惊,急忙将人头包起,怒道:“差点吓了我一跳!”
这时,张笑颜听到响动,急忙跑了出来,笑道:“你们回来了?”
顾长天微微一笑道:“回来了。”
“可曾抓到那恶贼?”张笑颜问道。
苏灵儿当即将手中包袱一递,道:“都在这儿了!”
“这是什么东西?”张笑颜笑着接了过去,随手就打开来看,却被那颗人头吓得花容失色,“啊”的一声惊叫出声,差点就晕了过去。
张老汉快步从屋内冲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顾长天急忙扶住一脸苍白的张笑颜,对张老汉道:“没什么,只是那恶贼的人头吓到了张姑娘!”
张老汉听到此处,当即将包袱打了开来,怒道:“好你个天杀的采花贼,这下子看你还如何害人?”
张老汉说到这里,便拎着人头走出了院子!
“老伯,你往哪里去?”顾长天急忙问道。
“我把这厮的人头带到镇上去,也让全镇的老百姓看看,这厮总算遭了报应了!”张老汉说着,十分兴奋地跑了出去。
顾长天扶着张笑颜走进屋子,十分关切地道:“你没事吧?别害怕了,有我在这里。”
苏灵儿眼里看着他二人如此甜蜜,当即往厨房里一钻,恨声道:“凭什么你们俩到一块儿,我就得做饭?”
这顿饭刚做好,外面就响起了锣鼓之声,好大一群人欢呼着向这边走了过来。
苏灵儿急忙冲出院门向远处看去,但见一群人将张老汉架在空中,一路吹吹打打往这边走来。
不消片时,那群人便在院外停了下来,张老汉当即指着苏灵儿:“这位就是苏姑娘,就是她和那位顾少侠一起杀了采花贼!”
这时王员外颤抖着身子走了过来,见到张灵儿当即就跪了下去:“姑娘在上,老夫代全镇百姓谢过你了!”
这时,顾长天和张笑颜一发走了出来,都被眼前这场景惊住了!
张老汉一指顾长天道:“这位就是顾少侠!”
众人听到这里,忽然冲出十几个汉子,抱起顾长天的腿便举了起来,在场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惊得顾长天急忙喊道:“大伙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这时,忽然从院外抬进一顶轿子,众人拉着苏灵儿上了轿子,便抬着这二人一齐出了院子,张老汉远远地喊道:“二位勿惊,这是百姓们想请你们去镇上好好感谢一番的!”
果然,到了镇上的时候,全镇的百姓个个张灯结彩,列队成欢,手里纷纷拿着瓜果新衣,远远地等着英雄到来!
苏、顾二人断然想不到自己的举手之劳居然能换来百姓们如此热列的欢呼与抬举,更想不到杀人也能让人如此崇拜和尊敬!
他们被安排在了全镇最大的一家酒楼,由王员外带头,一起在里面庆贺!
来的人除了文人学子,便是一些在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也有不少江湖中人。
苏、顾二人实在受不了如此隆重的待遇,为了不使他二人太过尴尬,王员外特意把张老汉安排在他们二人的身边,这才使得他们没有那么拘束。
做为开场白,王员外率先举杯道:“今天为了感谢二位侠士,亲手诛杀采花贼——”
王员外说到这里,急忙低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顾长天急忙道:“他叫卓不空!”
王员外接着高声道:“对,诛杀采花贼卓不空,老夫特意摆下薄酒,代表全镇百姓为二位侠士庆功!今天,在座的各位可以放开了吃喝,一应费用,全在老夫一人身上!大伙,请!”
“好!”
众人当即举杯齐声称贺!
他们正吃得痛快,喝得尽兴,忽然从外面走来二十几个姑娘,她们个个长得清秀端庄,见了苏、顾二人当即便拜在当场,顾长天急忙起身相扶,只见王员外十分郑重地将他和苏灵儿拉回椅上坐下,任由那些女子跪拜!
王员外笑道:“她们都是二位侠士从虎口中救出来的姑娘,她们有感二位的大恩,所以这一拜,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受下!”
拜完之后,那些女子纷纷持酒相敬,顾长天二人违拗不过,只得一杯接着一杯饮下,待得敬完,二人只觉浑身有些飘飘然来。
这时,王员外笑道:“二位功德无量,我已命人开碑立传,他日碑成,必当悬于镇北,以供乡民长相瞻仰!”
顾长天当即摆手道:“此乃举手之劳,亦是出于江湖道义,我二人安敢受此殊荣?”
“二位侠士仗义江湖,为我等除一大害,使我等乡民不再受那恶贼欺凌,对我等实有再造之恩,我们这般表示,乃是出于敬意,二位千万莫要推辞!”王员外十分诚心地道。
“没错!别推辞了!”
“就这么办!”
“就这么定了!”
众人纷纷举杯规劝。
顾长天看了苏灵儿一眼,笑道:“你的意思呢?”
苏灵儿淡淡地一笑道:“宏扬正气,理所当然!”
“说得好!”
“说得漂亮!”
“苏姑娘好样的!”
众人纷纷齐声喝彩!
于是,顾长天忍不住点了点头,道:“一切全凭诸位做主!”
王员外听到这里,急忙举起酒杯劝酒,这时,却见墙角一人,穿着一件粗布长袍,一张脸却如寒冰一般,他的腰里此时插着一支长箫,见到此情,冷哼一声,便悄然退出了酒楼。
由于人声嘈杂,大家只顾吃酒,根本无人注意到此人的存在,只是顾长天却忍不住瞟了那人一眼。
他正心中思索,王员外的酒壶却伸了过来,于是,他当即举杯相迎。
他二人在众位乡亲的陪同下,一直吃到黄昏时分,这才因醉酒被抬出了酒楼。
王员外执意要拉顾长天去府上暂住,但是禁不住他再三推辞,只得吩咐几个家丁找了三顶轿子,将他二人连同张老汉一起送回了张老汉家。
张笑颜失落了一下午,却等来了三个醉鬼,她当即是怒也不对笑也不是,只得默默地接受这个现实。
她冷冷地瞪了一桌美食,当即对着王员外府上的家丁道:“你们这趟辛苦了,桌上有现成的饭菜,将就吃一点儿吧!”
那些人也确实是饿了,更何况又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所以当即也不客气,围着桌子便大吃了起来。
直吃得肚皮鼓得不能再鼓了,这才擦了擦嘴,起身告辞!
张笑颜把这些下人们送出了院子,便关起了院门,这时,却见一人十分突兀地站在堂屋门口,此时正背对着她,说不出的冷酷!
张笑颜当时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那人缓缓地把身子转了过来,面上一阵冷笑道:“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