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啸天回到丐帮分舵的时候,早已过了正午时分。
那六袋弟子亲自端来肉食孝敬他,他却没有半点胃口。那弟子见状,不由得问道:“帮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韦啸天看了那六袋弟子一眼,道:“你帮我找几个信得过的弟子,让他们准备好锄头,今天晚上,我们要把骆秋水的尸体挖出来!”
那六袋弟子听到这里,吃了一惊,当即走到门外看了半天,然后,关起房门,悄然走了回来,道:“帮主莫不是开玩笑的吗?”
“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韦啸天怒道。
“回来之前,帮主不是曾经阻拦他人挖坟吗?如今为何自己却要去挖?”那六袋弟子问道。
“我不让别人挖,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出骆秋水的死亡原因,以免影响我们查找真凶!”韦啸天压低了声音道。
“原来如此,帮主果然高明!”那六袋弟子道。
“我绝对不相信骆秋水会杀害马老爷子一家!”韦啸天道。
“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帮主又如何敢怀疑呢?”那六袋弟子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莫非帮主以为杀害骆秋水的人才是真凶?”
“正是如此!”韦啸天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六袋弟子忍不住摆起手来,“杀害骆秋水的是雷老虎和马如霜,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杀害马府上下人等呢?”
韦啸天淡淡地一笑,道:“凭骆秋水的武功,他们两个岂是对手?”
那六袋弟子听到此处恍然大悟道:“没错,那骆秋水并非泛泛之辈,莫说是他们两个,就是再来二十个人也不见得能够杀得了骆秋水!”
韦啸天淡淡地一笑,道:“骆秋水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的致命伤!只要找到那些伤口背后的黑手,我想就能为我们丐帮洗刷冤屈了!”
那六袋弟子听到这里,急忙道:“那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记住,一定要保密!”韦啸天吩咐道。
“属下明白!”那六袋弟子说到这里,急忙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间。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旧宅,因为无人居住,就被丐帮的弟子占了做为分舵,这里一向十分僻静,所以,韦啸天一躺下就很快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他随便享用了点儿晚饭,便带着那六袋弟子和一众乞丐径往城南骆秋水的坟上而去。
因为担心太过招摇,出了分舵,韦啸天便将众人喝散,一个个分批出城,然后,再到小树林子集合。
猛然一阵微风吹来,吹得林中簌簌作响,挖坟的人只觉一阵毛骨悚然,手里的锄头便慢了下来。
“快点挖!”韦啸天当即催促道。
他这话音一出,那八个弟子哪里敢有所怠慢,当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挖了下去。
不消片时,忽闻一人道:“帮主,人骨头!”
韦啸天取过火把,当即走了过去,却见一块肋骨十分生冷地从土里现了出来,韦啸天当即皱紧眉头道:“接着挖!”
很快的,更多的尸骨被挖了出来,韦啸天不由得暗道:“怎么全成骨头了?”
“难道他的尸体事先就被人火化了?”那六袋弟子忍不住问道。
“这怎么可能?谁会这么做呢?”韦啸天忍不住犯起嘀咕道。
“难道是雷老虎?”那六袋弟子当即提醒道。
正在这时,忽闻一名弟子高声叫道:“谁在那里?滚出来!”
众人当即放眼望去,却见一人高声吼道:“什么人敢在此挖坟掘墓,就不怕阴灵缠身吗?”
直等他从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他是雷老虎。
他是如何到了这里呢?
原来自从回到城里之后,雷老虎就一直放心不下骆秋水的尸体,他担心那些江湖人士出尔反尔,会偷偷回来掘坟,便早早地吃了晚饭,一直躲在林中偷窥,待听到骆秋水的身体被人火化后,他当即大吃了一惊,因此才被机警的丐帮弟子发觉。
雷老虎带着一脸的怒气,十分愤慨地走了过来,冷冷地瞪了一眼众人道:“白天的约定言犹在耳,你丐帮怎可如此出尔反尔,做下这等背信弃义之举,你们还算什么江湖第一大帮?”
“这位就是雷英雄?失敬!”韦啸天当即抱拳着。
雷老虎瞥了一眼韦啸天,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韦帮主!这我可就看不明白了!白天是你一力阻拦他人掘坟,如今自己怎么反倒成了掘墓人,难道韦帮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他说到这里不等韦啸天解释,便当即截口道:“都说你和骆秋水情同手足,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却要将他尸体掘出,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兄弟吗?我看你以后在江湖上有何面目再见诸位好汉?”
韦啸天听到此处,背后已隐隐泛起一丝寒意,口中却笑道:“雷英雄有所不知,我弟含冤而死,做为大哥,不能为他洗刷冤屈,那才是对他的大不敬,我今晚如此做法,完全是为了从他身上找出杀害他的真正凶手,为我兄弟报仇!”
“哈哈哈哈!”雷老虎当即纵声狂笑道,“天下谁人不知是我雷老虎大义灭亲杀了骆秋水,如今你却要多此一举来此掘坟,我看你分明是别有用心!”
“若说在下别有用心,那依雷英雄所言,我究竟有何用心呢?”韦啸天当即反问道。
“分明是你想借着掘坟的机会,盗取骆秋水的印信,好去江南把他的生意全接过来,我说的对吗?”雷老虎眯着眼睛问道。
韦啸天张了张口,尚未启齿,雷老虎却急忙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我想奉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府尹大人不日便要宣判,要将骆秋水的全部家产纳入马姑娘的名下,你的计划泡汤了!”
“你说什么?简直是一派胡言!”韦啸天怒道。
“马姑娘是骆秋水未过门的媳妇,骆秋水一死,她承继家产合情合理,而且,骆秋水对马姑娘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把他的家产作为补偿赔给马姑娘更是无可指责,韦啸天,你要再想打骆秋水家产的主意,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雷老虎十分得意地笑道。
“可惜你口若悬河却不知我心中所想!”韦啸天冷笑道。
雷老虎淡淡地一笑道:“只要不是打这主意,其他的全都好说!”
“哦?”韦啸天十分疑惑地看了雷老虎一眼,“雷英雄此言,却是何意?”
雷老虎淡淡地一笑道:“骆秋水已死,如果韦帮主非要抓着不放,那完全是自找麻烦!为什么不省点心呢?”
“我倒是想省心,可是两个月后的武林大会上,我又该如何交待呢?难道我丐帮就任由他人嫁祸不成?我可不想为个死人背黑锅!”韦啸天道。
“哈哈哈哈!”雷老虎十分开心地笑了,“这有何难?只需在下片言便可解决!”
“哦?还请雷英雄赐教!”韦啸天当即抱拳道。
“敢问韦帮主,贵帮可有仇家?”雷老虎问道。
“我帮势众,在江湖上难免会涉入各种纠纷,若说得罪人倒是常有的事!至于仇人嘛……”韦啸天皱起了眉头。
“难道就没有大一点儿的,始终与贵帮对立的组织或团体吗?”雷老虎提醒道。
“这倒是有,但是你问这些究竟有何用意?”韦啸天疑道。
“骆秋水既然死了,为什么不把他的同谋说成是那些人呢?反正他又不会出来和你争辩!”雷老虎双手一摊,大声地笑了出来。
韦啸天反复思考了一下,然后,笑道:“雷英雄此言差矣!像这种明显嫁祸于人的手段如何能瞒得了江湖上的智谋之士?况且,只要找到被嫁祸者,当面一问便可一目了然,这个主意实在不够高明!”
“韦帮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雷老虎笑道。
“哦?请指教!”韦啸天道。
“如果这件事,是由我亲自讲出来的,你觉得江湖上的朋友还会怀疑吗?你别忘了,现在的雷老虎可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义灭亲的英雄好汉!”雷老虎十分得意地笑了起来。
“可是没有好处的事儿,你会白做吗?”韦啸天试探性的笑着问道。
“那就要看韦帮主是否配合了!”雷老虎翻起白眼瞪着韦啸天道。
“我要如何配合呢?”韦啸天咬着牙问道。
“丐帮弟子遍天下,只要韦帮主知会门下弟子,让他们在江湖上四处张扬,就说是我雷老虎和马如霜,因为看不过骆秋水的残忍,所以大义灭亲,合力将他诛杀。”雷老虎说到这里,摸了摸下巴,“至于骆秋水的同谋嘛……”
“这该如何解释?”韦啸天急忙问道。
雷老虎淡淡地一笑道:“那骆秋水担心一人无法完成计划,便企图拉拢韦帮主入伙,可是韦帮主光明磊落,死活不允,所以骆秋水心生怨恨,便找来他的死对头某某人入伙,最终杀害了马老英雄一家,并将此事嫁祸给丐帮,关于这件事雷老虎本人可以做证!”
韦啸天听到这里,忍不住拍了拍脑门:“这个主意实在是高!”
但他马上便面现难色,道:“只是这个某某人该由谁来担当呢?”
这时,那六袋弟子笑道:“帮主,巴州那伙叛徒,不是被我们丐帮给灭了吗?”
韦啸天急忙笑道:“对,就是他们!”
雷老虎随即笑道:“他们既然死了,也就没办法跳出来为自己辩白了,这就叫做死无对证!嘿嘿!”
韦啸天当即拊掌而笑道:“如此一来,这个谎子就更加完美了!”
雷老虎十分开心地笑道:“只是巴州那伙人得有个响亮的名头才行,不知韦帮主可有高见?”
“他们素来打着一面青龙旗,老是自称丐帮正统,要不就用‘青龙帮’来称呼他们?”韦啸天问道。
“不可!青龙帮这名头实在太过响亮,让人听了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我看就叫他们‘鬼王帮’,你们看如何?”雷老虎提议道。
“这个名字不错,但是和他们的旗帜不相符啊!”那六袋弟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们‘毒龙帮’,这样如何?”雷老虎笑道。
“好!就叫他们‘毒龙帮’!”韦啸天当即笑道。
这时,那六袋弟子忽然正色道:“帮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韦啸天当即道。
“这个谎子虽然完美,但是却有一个漏洞!”那六袋弟子道。
“哦?什么漏洞?快说!”韦啸天听到此处,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许多。
“骆秋水的计划是雷老虎做的证,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个计划的呢?”那六袋弟子反问道。
“对呀,这个漏洞可不小!依你说该怎么办呢?”韦啸天当即问道。
“我看,莫如杀了雷老虎,将他埋在这里,反正没人再来挖坟,到时候,我们再把真凶嫁祸给他,就说是他联络的毒龙帮,这样一来,岂不更加完美了?”那六袋弟子道。
“不可!你这计划漏洞百出!”雷老虎早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怒指那六袋弟子道。
“雷英雄,我的计划漏洞在哪里呢?”那六袋弟子笑着问道。
“你说是我联络的毒龙帮,但是我却根本不认识什么毒龙帮的人,这就是漏洞之一;其二,我是杀害骆秋水的人,又如何成了他的帮凶?其三,巴州离此何止千里,他们又怎会千里迢迢赶来为骆秋水卖命?”
雷老虎说到此处,十分得意地笑道:“你这计划漏洞百出,连我都瞒不过,还想瞒过天下人吗?”
韦啸天听到此处,也把怀疑的目光盯在了那六袋弟子身上。
但见他微微一笑道:“雷英雄,我来回答你提出的漏洞!其一,毒龙帮在江南有生意,而你和骆秋水一伙又是从江南来的,所以认识的机会很大;其二,你杀骆秋水主要是担心骆秋水会卸磨杀驴;其三,巴州离此虽远,又安知骆秋水不正是看中了这点?他就是想好了卸磨杀驴之计!”
韦啸天听到此处,忍不住笑道:“妙哉!妙哉呀!”
雷老虎身上冷汗直冒,口中忍不住道:“我雷老虎现在已是江湖上人人口中的大英雄,你们要是杀了我,就不怕江湖人士问责吗?到时候,我看你们如何向江湖上的朋友交待!”
“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韦啸天淡淡地一笑,“雷老虎杀害义弟,万念俱灰,于是归隐山林,终老此生!哈哈哈哈!我替你安排的后事,还不错吧?”
雷老虎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道:“好毒的韦啸天,看来我雷老虎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只可惜我这一死,却再也无法得到马如霜了!”
突然想到马如霜,雷老虎眼中忽然一亮,当即笑道:“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是你们却忽略了一点!”
“哦?愿闻赐教!”那六袋弟子笑道。
“和我一起杀死骆秋水的还有一个马如霜,她却能够证明我并非决意归隐山林!除非你们把她也杀了,要不然,你们就别想打这如意算盘!”
他说到这里,惨然一笑道:“可是,马姑娘是马家唯一的活口,你们要是敢无端将她杀害,你们就不怕江湖人士群起而攻,从此将你丐帮在江湖上抹去吗?”
韦啸天听到这里,背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幸好我沉得住气,要是早些下手,现在可上哪里去买后悔药?”
他当即冷冷地瞪了那六袋弟子一眼,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然后,他笑着对雷老虎道:“都是他从中挑拨,韦某心中实无此意!”
雷老虎淡淡地一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方才,这位老先生也曾提出过疑问,就是我是如何得知骆秋水计划的,就在方才,我已想到了应对之策!”
“哦?快请说来!”韦啸天急忙问道。
“我和骆秋水曾是结义兄弟,他要想干什么坏事,当然会先找我合计,所以我知道他的计划,这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雷老虎笑道。
“果然高明!”韦啸天当即竖起拇指赞道,“到时候就说你知道计划后,勃然大怒,便与骆秋水一刀两断,骆秋水拉拢不到你,只得求助于我!后面的事,我想就不用再说了吧?”
雷老虎笑着拍了拍韦啸天的肩膀道:“还是帮主精明!”
韦啸天说到此处,淡淡地一笑,道:“我听说,骆秋水可是有不少家产!”
雷老虎眯着眼睛看了韦啸天一眼,笑道:“只要有我的份儿,就少不了你的好!”
韦啸天当即抱拳笑道:“既是如此,我就静候佳音了!”
雷老虎淡淡地一笑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