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室之后,众人俱是不语,各自带着各自的心事向着外面走去。
等到从那口石棺中走出,周纪遥便笑道:“二位护法,稍后我会在花厅布置酒宴,专门为二位及其余长老接风洗尘,不知可否赏光一行?”
右护法秦炎听到这里,当即叹道:“我等昨夜未曾睡好,此时顿觉疲倦,接风一事是否改在明日为宜?”
左护法宁石听到这里,却笑道:“周舵主一番盛情,我们本不应推却,但正如秦护法所言,我们眼下实在有些倦了,至于接风洗尘,莫如留在晚上如何?”
周纪遥听到这里,当即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宜早不宜迟,还是留待今晚吧!”
右护法秦炎听到这里,当即瞟了一眼宁石道:“我刚说过明天,你却要改作今晚,莫非定要与我抬杠?”
左护法宁石道:“周舵主一番盛情,我们怎可轻易推却?”
“算了,就依你吧!”右护法秦炎道。
于是,周纪遥即刻吩咐下人安排客房,并亲自护送众人入住。
唐玉秋一路上心事重重地走回房里,半晌都没有说话。
慕容紫烟看了一眼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你中邪了?怎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
唐玉秋瞟了一眼慕容紫烟,随即苦笑道:“我倒宁可现在中邪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上你的忙!”慕容紫烟笑道。
“这件事你要能帮忙就好了!只可惜,这件事关系重大,连我都没办法,又何况你呢?”唐玉秋苦笑道。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行呢?”慕容紫烟问道。
“丐帮的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都来了!”唐玉秋忽然冒了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那又怎么样?”慕容紫烟问道。
“他们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唐玉秋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怎么不是时候?你倒是说清楚啊?”慕容紫烟问道。
“如果他们迟些来,我就可以和萧、石二位朋友里应外合,救出花帮主,到时候我们再把花帮主蒙冤的事告诉他们,那样一来,他们就会帮着花帮主洗脱冤屈,从而揭穿朱大年的阴谋!”唐玉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是他们却突然在此时来了!”
“你是担心晚上的行动会受他们阻挠?”慕容紫烟问道。
“没错!今天周纪遥当着大伙的面,把朱大年的死强行加在花帮主头上,而且还说得天衣无缝,以至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完全被周纪遥所蒙蔽,这样一来,我们要打花帮主的主意,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唐玉秋道。
“其实,就算没有他们在场,你们的计划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朱云山庄是什么地方?别看外面松松垮垮,里面可是防守森严,单凭咱们几个想从地牢里救走花帮主,那与登天何异?”慕容紫烟正色道。
“就算不成功,也要试一试,反正不能眼看着花帮主蒙冤而死!”唐玉秋道。
“你说,要是我们能把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拉过来,胜算是不是会大一些呢?”慕容紫烟笑着问道。
“你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当时你是没在场,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形!左右护法和四大长老早就被周纪遥的话蒙蔽了!现在想把他们拉过来,谈何容易?”唐玉秋苦笑道。
“你都没有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慕容紫烟随即瞟了一眼唐玉秋,“别忘了,他们可是花帮主的心腹!”
唐玉秋听到这里,当即盯紧慕容紫烟,笑道:“没错!既然是心腹,他们就该了解花帮主的为人,就算他们已经听信了周纪遥的话,但他们心里总还是希望花帮主是被冤枉的!”
“只要你给他们希望,我想他们是会动摇的!”慕容紫烟提醒道。
“我突然发现,你其实很聪明!”唐玉秋笑道。
“你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对我智商的一种侮辱!”慕容紫烟十分认真地道。
“不好意思,等我回来再向你道歉!”唐玉秋说着便走出了屋子。
慕容紫烟看到此处,当即怒道:“走那么急干嘛?不是还有半壶酒没带上吗?”
唐玉秋听到这里,急忙走回房间,将床底下那半壶酒取了出来,然后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昨晚上不是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吗?”慕容紫烟笑着问道。
“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壶酒是关键呢?”唐玉秋问道。
“如果这壶酒不是关键,你又怎会将他放在床底呢?”慕容紫烟笑着问道。
“我突然发觉,你一旦聪明起来,真的很可爱!”唐玉秋笑道。
“如果你能多看我几眼,我想你一定会觉得我更加可爱的!”慕容紫烟说到这里,竟用眼睛放起电来,直看得唐玉秋一溜烟似的逃出了屋子。
他一路上十分小心,时刻留意来往的下人,但是一双眼却在打量着四周的屋子,因为他要找到左护法宁石的房间。
这时,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见了唐玉秋,那丫鬟当即问道:“唐三公子手里拿着酒壶可是要找人喝酒?”
唐玉秋当即笑道:“没错!我正打算找宁护法喝两杯,只可惜却找不到他的房间。”
那丫鬟当即向隔壁院子指了一指道:“宁护法在那边院子左起第二间,这边院子里住的是四大长老!”
唐玉秋听到这里,当即笑道:“怪不得我找不到,原来他在那边!谢过姑娘了!”
那丫鬟当即笑道:“不客气!”
唐玉秋当即顺着那丫鬟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在园中左起第二间房前停了下来。
他刚要举手敲门,却见那门忽然间竟被人拉开了!
左护法宁石看了一眼唐玉秋,淡然笑道:“唐三公子,有事吗?”
唐玉秋当即举了举手中酒壶道:“我来找宁护法喝两杯!”
“老夫现在身困体乏,不便饮酒!”宁石笑道。
“既然身困体乏,为何我一来,宁护法就能警觉得到?”唐玉秋笑着问道。
宁石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身子向旁一侧,道:“请进!”
唐玉秋笑着走了进去,然后将那酒壶往桌上一放,道:“这间屋子倒也精致!”
宁石听到这里,淡然一笑道:“再精致的屋子也不过是朱云山庄所有!”
“哦?”唐玉秋随即瞟了一眼宁石,“莫非宁护法还想把这屋子据为己有?”
“老夫身为丐帮左护法,又岂会贪恋一间屋子?”宁石说到这里,十分认真地盯着唐玉秋,“唐三公子此来,莫非只是为了看看这间屋子?”
唐玉秋当即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找宁护法喝酒的!”
“是吗?”宁石笑着在桌前坐了下去,“我倒要尝尝唐三公子送来的美酒!”
他嘴里说着话,便取过桌上的茶碗,然后到了半碗,随即放在鼻端闻了一闻道:“果然是好酒!”
“既是好酒,为什么不喝呢?”唐玉秋问道。
“酒是好酒,但是里面却未必干净!”宁石笑道。
“哦?可是多了一种叫做‘失心散’的毒药?”唐玉秋问道。
宁石听到这里,当即将手中茶碗放下,然后十分警觉地看着唐玉秋,问道:“唐三公子既知有毒,为何还敢拿来让老夫喝下?”
唐玉秋淡淡地一笑道:“因为在下算好了宁护法不会喝这些酒!”
“哦?唐三公子可否明言?”宁石问道。
“实不相瞒,这半壶酒便是当日在朱大年的山猪宴上花帮主喝剩下的残酒!”唐玉秋笑道。
“哦?”宁石听到这里,不由得吃了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唐某也不再隐瞒了!其实,花帮主是被人冤枉的!”唐玉秋道。
“啊?真有此事?”宁石的眼睛瞬间便瞪大了许多。
“那日,花帮主忽然性格大变,而且主动寻死,若非唐某及时出手,花帮主便命丧当场!”唐玉秋道。
“啊?唐三公子可知何人在酒中下毒?”宁石问道。
“唐某虽不知道,但是却能猜出是朱大年或周纪遥所为!”唐玉秋道。
“哦?唐三公子可有证据?”宁石问道。
“如果有,我就不用猜测了!”唐玉秋笑道。
“你说花帮主是被人下毒冤枉的,可是周纪遥却说花帮主下毒害死了朱大年,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宁石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那其实是一个阴谋!”唐玉秋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宁石,“朱大年嘴上声称效忠丐帮,但内里却三心二意,特别是他发现花帮主与摘星楼的两个杀手住在一起后,他更唯恐他们联起手来对付自己,所以就想先下手为强!”
“可是他不也死在了宴会上吗?他有必要为了加害花帮主而把自己性命搭进去吗?”宁石问道。
“依在下看来,朱大年并没有死!”唐玉秋断然道。
“可是周纪遥却说他已经死了!而且,朱大年的灵堂现在就摆在朱云山庄,这难道有假吗?”宁石问道。
“宁护法久走江湖,难道不知道死人也是可以找替身的吗?”唐玉秋问道。
“你是说棺材里躺着的不是朱大年?”宁石问道。
唐玉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随口问道:“宁护法若是不信,唐某就再说一个漏洞!”
“请讲!”宁石道。
“既然朱大年已死,为什么周纪遥不带着两位护法和四大长老去参拜一番呢?难道你们不该去吗?”唐玉秋问道。
“啊?没错!他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这件事!”宁护法说到这里,一脸的恍然,“莫非他害怕人多眼杂,万一被看出破绽?”
唐玉秋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
“可是周纪遥所说的话,并无半点漏洞,我们纵然不服,可也拿不出反证啊?”宁石问道。
“怎么没有漏洞呢?漏洞实在太多了!”唐玉秋笑道。
“哦?唐三公子请试着说来!”宁石道。
“若论合理性,周纪遥那套谎话实在挑不出太多问题,但是其他的细节却能证明他的虚伪!”唐玉秋道。
“哪些细节?”宁石问道。
“你可知为什么当你们提出要见花帮主的时候,周纪遥却要先安排一下?”唐玉秋问道。
“想必是他担心出错,所以打算布好迷局再等我们上当!不过当时秦护法好像看穿了他的用意,所以主动要求一起探视,我想他应该没有机会布局了!”宁石淡淡地道。
“此言差矣!”唐玉秋微微一笑,“后来周纪遥再三暗示朱三,要他留意花帮主的早餐,那岂非授意朱三给花帮主服下‘失心散’吗?”
“你是说我们后来见到的花帮主,其实是早就服过了‘失心散’?怪不得我们会见到一个疯子般的花帮主,原来他是被人做了手脚!”宁石说到这里,额上已惊出了冷汗。
“花帮主并没有疯,我们后来见到的花帮主也没有服过‘失心散’!”唐玉秋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他当时明明跟疯子一般!”宁石道。
“那其实是花帮主在演戏!”唐玉秋道。
“演戏?”宁石一脸的不解。
“花帮主自知身陷囹圄,所以只能通过暗示的方法引起大家的注意!”唐玉秋道。
“暗示?他暗示了什么呢?我怎么看不出来?”宁石问道。
“你可记得当时花帮主吃到糕饼时的样子?”唐玉秋问道。
“记得!他当时好像很饿,但是吃了没几口就不再吃了!”宁石道。
唐玉秋淡淡地一笑,道:“其实花帮主是想告诉我们,他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虽然他不喜欢吃糕饼,但是他却很饿,所以他仍然要装出很喜欢的样子!”
“你是说他暗示我们他受到了虐待?”宁石问道。
“没错!”唐玉秋微微一笑,“就算花帮主杀了朱大年,可他还是丐帮的副帮主,周纪遥他们怎敢不让他吃饱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周纪遥他们根本就没把他当做副帮主,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将死的囚犯!”
“说下去!”宁石道。
“他们为什么会认定花帮主死是囚?因为他们以为他们的计划得逞了,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再把他当成副帮主!”唐玉秋淡淡地道。
“这是不是就说明花帮主确实是遭到了陷害呢?”宁石苦笑道。
“你说呢?”唐玉秋淡淡地笑道。
“说下去!”宁石很感兴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