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外界传闻不同的人,一定不会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最好的解释就是她在掩饰,在作戏。
可是这个发现阿河是不会向叶夫人提及的,因为苏恬是叶景成最得力的干将之一。这是叶景成在向叶夫人引荐时特别强调的话。
既然她是叶景成的人,便也算是自己的同伙,他当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搞内讧。
毕竟主子们都喜欢自己的手下和和睦睦的相处。
“苏恬小姐,听说你之前曾经盗取过一串项链,价值连城的?”阿河没有继续对叶家人的恭维,而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很神秘的看向苏恬的背影。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苏恬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
这一对老奸巨滑的狐狸,一个装睡,一个在这里探口风,看来他们急切想得到蓝色之泪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苏恬缓慢的转过头看向他,表情神秘的暼了一眼叶夫人,然后同样是低声的回应着;“阿河先生,这些好像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事情。”
她的话很淡,可态度却很强硬,甚至是有些责怪的意思。
在德从,员工所执行的任务高度机密的东西,除了老板任何人无权过问,所以他们一向彼此间是三缄其口,以免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她和西亚之间是例外,她们无话不说,但也不会对别人说。
“是是,苏恬小姐说得极是,我这不了是无聊,好奇心作祟嘛。”阿河听到她的回答,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挂不住面子,忙打起了哈哈。
“我理解的,我不会告诉别人。”苏恬故意做出了一个调皮的笑脸,挤了挤眼睛说着。
对于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词,阿河只能心里冷笑。
真是一个鬼灵精的女人,果然不会轻易上当,还假意装好心。
他们两人的谈话,车里除了司机之外,叶夫人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今天他的问话也是叶夫人授意的,就是想打探一下有关蓝色之泪的下落,因为她的人派去洛城已经有些日子了,经费花了不少,可是消息却是打探得少之又少,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派出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不知者没有发言权。这点叶夫人倒是错怪那些潜伏在洛城的老外了。
他们确实是在很努力的打探着蓝色之泪的下落,可是却被各种各样的说法混淆着。
刚一开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项链在叶景成身上,后来又到了苏恬身上,再后来又转移到了骆念琛的身上。
再然后,就是各种的传言,说是骆念琛把蓝色之泪给卖了,到了一个商人的手里。这个消息传到叶夫人的耳朵里,后者还很不屑的对那个骆家四少一顿讥讽,说他成不了大器,连祖传的宝贝都能拱手相让。
但是商人又将宝贝卖给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然后那个小姐却和一个穷小子私奔了,最后,蓝色之泪的消息也到此戛然而止,再没有了下文。
叶夫人是越想越不对劲。
感觉这些传闻太过于戏剧性,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所以绕了一大圈,她命人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骆念琛的身上。
蓝色之泪对外人来说也许是有价的,可是作为骆家人,他没有可能不知道它的价值,更不可能随意就将它卖出去。
现在看到苏恬的口风那么紧,估计阿河也打探不出什么,叶夫人佯装轻咳一声,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老夫人,醒了,先喝杯水吧。”阿河立刻将提前准备好的苏打水倒进茶杯递了过去,脸上是谦卑的微笑。
“人老了,一坐一就会犯困。”叶夫人点了点头,接过水轻抿了一口,然后将目光看向前方:“苏恬小姐,你要不要喝点水?”
“谢谢老夫人关心,刚才阿河先生已经给过了。”苏恬转头笑得很无害,扬了扬手中的水瓶。
“哦,阿河就是心细,跟了我这么多年,就像是自己家人一样了。”叶夫人了然的轻声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得力私助,又看向苏恬:“苏小姐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个哥哥,已经死了。”苏恬听到她的问话是心里一震,但还是实话实说。
苏燮没有告诉过她,当年叶夫人是如何用她做威胁,逼迫他和自己合作的,可是她却知道,当年是谁害得他差点丢了性命。
此时,听到这样的问话,她的心里是五味俱全,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叶夫人在很早前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这种感觉很奇怪。
私助刚刚的试探过自己,又亲自上阵套话,还真是有点意思。
“哦?怎么会这样?”叶夫人一张白皙的脸听到这话立刻显出错愕的神情,有些不忍的继续着。
“具体我也不清楚,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尸首。”苏恬有些悲伤的脸上划下两滴泪水,顿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是可惜,你父母呢?”叶夫人婉惜的一叹,目光中尽是同情的看向她。
“也没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了。”苏恬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殡仪馆看到紧闭着双眼的父母的样子,那样的安祥,任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再理她。
“原来是个可怜的孩子。”叶夫人心疼的砸了砸嘴,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度。
她太冷了,她的心已经变成了石头,所以戏做得再真,也不会让别人有真实感。
“没什么,生活还是在继续,这些不如人意的事情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遇到的。”苏恬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再次绽放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苏恬小姐,你很坚强。”叶夫人定定的看着她,眼眸深邃如冰潭,根本看不懂里面的内容。
不过苏恬也懒得去探究,像她这样的人极少再将真面目示人了。她吃的盐比自己走的路都多,为什么要费脑子去揣摩她的心思呢?
只要自己能够借着这次机会,多靠近好些,多得到些有利于推倒她的消息,就足够了。
“人来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受苦的,一样的不容易,乐观的活下去,让逝去的人安息,这样就可以了。”苏恬做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轻柔的说着。
“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想通了这些,不简单。”叶夫人听到她的话也不禁莞尔起来。
“叶夫人你过奖了,像我这样的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否则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苏恬翘起了嘴角,却满是酸涩,让人看着凄凉无比。
“景成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是不会亏待你的。”叶夫人点了点头,突然转移了话题,将叶景成搬了出来。
“是的,景成少爷人很好,他是我最敬重的大哥。”苏恬感觉她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还是接了话。
她不能沉默,否则会显得过于没有礼貌,这个本就很讲究礼仪的老太太一定会挑刺儿,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的事情。
要做就做到完美,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
这是苏恬自我的督促格言,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做得不够细致,给了对方挑刺儿的理由,那么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
当然,如果在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对方还是鸡蛋里挑骨头,那也就无话可说了,毕竟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
“他对你的呵护可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大哥。”叶夫人别有深意的注视着她,幽幽的说着:“你知道吗,他很少在我面前夸一个人,而且基本没有过在我面前袒护过别人。”
苏恬听到这里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一定是以为叶景成对自己有男女间的情义了,真是有意思。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竟然不了解自己最看重的孙子,这样的祖孙是亲的吗?
“叶夫人,我是不会做出对不起景成少爷的事的,你放心。”苏恬故意装出认真的样子,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出无害的神情。
她现在已经是个资深的演员了,随时随地的表演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排练与提前斟酌。
此时,面对叶夫人直白的话语,她选择了装糊涂。
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放点到即止,如果无休止的纠缠,那只会将气氛弄得很尴尬,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再面对面的相处了。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果然,叶夫人也是见好就收,只是眼底有着某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苏恬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好心在替自己的孙子选孙媳妇,而她究竟是何用意,自己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自己不是好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猜不到她内心的想法。
而坐在一边的阿河却是面带淡笑听着她们两个的谈话。
他在观察,他没有放过苏恬任何一个细小的神情变化,可是他捕捉到的线索却太少。
当所有人都开始沉默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叶夫人,叶夫人当然也在看他。
两个人眼神的交流,都明白,彼此都没有从坐在前排的这个女人嘴里得到太多的线索,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苏燮是谁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