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念琛刚从书房出来,看到吴婶气汹汹的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很是不解。
“怎么了?”虽然语气平静,可也是温柔得很。
“少爷,你堂堂一个骆家的四少,为什么要受苏恬那个女人的气?”吴婶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着,听他问自己,站得笔直,语气中满是愤怒。
“吴婶,为什么总和她过不去呢?”骆念琛随意的坐在沙发里,无奈的轻叹一声。
在骆家,自己敬重好是众人皆知的,她一向也是够尽职,家里家外照料得漏水不漏,可是为什么自从苏恬来了,她就显得有些跋扈了呢?
“少爷,当年太太去法国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将你托付给了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受了多少苦我最清楚,现在苦尽甘来,不能让那个狐狸精给毁了。”
吴婶说得有些动情,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起来。
确实,骆念琛之所以如此敬重吴婶,是因为何氏的关系。
当时大家都在骆家老宅住着,何氏几乎是被所有人冷落,只有吴婶,当时的吴姐,对她是呵斥有加,明里暗里的帮着她。
所以在何氏离开洛家时,对吴姐是千百嘱托万般感谢,还将身上当时最贵重的一个玉佩送给了她。
那时,吴姐只是老宅的一个佣人,并没有什么权利和说话的地位,但是她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尽量的让骆念琛吃得饱穿得暖,尤其是在他被慕容兰责罚时,她总是暗中给他安慰打气。
就这样,在骆家黑暗的童年中,因为有了她的陪伴,骆念琛的日子倒显得没有特别的难过,反而还多了一些快乐。
吴婶因为全身心都用在了四少的身上,她一生都未曾嫁人,只为了能够很好的完成二夫人离开时的托付。
所以后来,骆念琛创建了耀森,自己买了别墅,第一时间便将吴婶接了过去,请她帮自己料理家事,以便能够很好的安享晚年。
“吴婶,其实恬恬她是个很好的女孩,试着放下对她的芥蒂。”骆念琛对她的感情很特别,因为她的付出,感觉像母亲一样的温暖,所以对她特别的尊重。
他不明白,一向宽容大度,人虽然冷漠了点,但是心地善良的吴婶,为什么视苏恬为眼中钉呢?
女人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她们的心理很多让人捉摸不透。
“少爷,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对二夫人有交代,现在上了年纪,脑子也不如以前了,想告老还乡,肯请少爷同意。”
吴婶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着。
她对苏恬已经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后者短时间待在别墅她都见不得,一旦后者成为了别墅的女主人,她无法想像要怎么继续待下去。
与其那时苦恼,快刀斩乱麻,早些离开也算明智之选。
“吴婶,你真的决定了吗?”骆念琛黑如深潭的双眸闪过一丝悸动,语气中透着不舍。
他早已将她看做是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而离开自己。
“是的。”吴婶咬了咬嘴唇,坚定的回答道。
“好吧,这些年辛苦你了,休息一下也行,也别去其它地方了,翔城不是还有一处庄园吗,你就搬到那里去吧,清静,也没这么多琐事。”
骆念琛知道她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更何况她一直未嫁,无儿无女,就这样离开,生活上肯定会有很多的不方便,翔城虽然自己从来没去住过,可那里因为经营着大片的果园,有很多人在,她去了也不会感觉孤单,于是自作主张的说着。
“是。”吴婶对他的安排毫无异议,心暖暖的。
骆家四少对她仍然是有情有意,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竟然还安排了个有人使的地方。
“我告诉那边先准备一下,给你收拾个舒服的房间。”骆念琛看她没有反驳,知道她已经是对自己做出了让步,感觉到些许的安慰。
他不想看到她孤零零离开的样子,因为他不想再体会一次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
那种痛与失落,是常人根本无法想像的。
眼中升起一团水雾,她缓缓从衣服的里衬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
“少爷,这是二夫人离开时给我的玉佩,我一直当无价之宝保存着,本来是想着等你成婚的时候,交给未来的少奶奶,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激动与克制情绪的缘故,她的手在颤抖着。
“吴婶,这是我母亲送给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骆念琛看到那块玉佩,轻轻砸了砸嘴。
那是何氏贴身之物,他当然认得。
在法国时就没有再见过,他一直以为是母亲因为生活拮据变卖了,没想到是给了吴婶。
物是人非,他的心里闪过阵阵酸楚,外表依然淡定从容。
“少爷,留着做个念想吧,毕竟这是二夫人最喜欢的东西。”吴婶轻摇了摇头,还是将玉佩放在了他的面前茶几上。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她的眼眶已经通红。
骆念琛看着她已经颤抖不已的背影,靠坐在沙发背上,脸色严肃至极。
她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竟然因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却离开了自己,老天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安排。
即使自己能不着痕迹的揣摸出很多人的心理,可是对于家事,对于家里人,他却是无计可施。
取与舍,他的一生也许只能在这样的选择中度过。
高处不胜寒,希望他的决定是对的,那个聪明固执而又淡薄名利的女人,真的可以陪自己走到最后吗?
吴婶在第三天便离开了,搬到了邻市的希望农庄,那是骆念琛在耀森产业的一部分。
虽然骆念琛什么都没说,可是苏恬知道,她的离开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我给你的生活产生了什么不良的影响,那我会离开。”明显感觉到前者的失落,苏恬满怀愧疚的说着。
她知道在别墅,吴婶地位非比寻常,所有人都敬着她,甚至他也是三分敬畏。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自己是永远入不了那个傲视一切,除了骆家四少,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老女人的法眼。
“她的离开和你无关。”骆念琛看着已经有两天没有搭理自己的苏恬,语气平静地回答着。
“无论如何,我也是惹恼过她的。”苏恬并不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每次她都是无意中枪才进行的还击。
“女人心海底针,真搞不懂你们的心思。”骆念琛一双桃花眼微眯着,似乎在探究什么,死死的盯着她,从头到脚的打量着。
“你不是猜测人心理的高手吗?怎么还有这样的困惑?”苏恬听到他的话,想到他时而和自己的心在对话,不由得再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幽幽的说着。
“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吗?”骆念琛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暗中早已经对自己翻了数个白眼。
“这倒不至于,毕竟我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斤斤计较的人。”
苏恬说得随意,眼睛却不着痕迹的倪了他一眼。
自己的话应该说明白了吧,依他的高智商大脑,肯定是能猜出自己话中的意思的。
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他这样总是冷不防的和自己的思想进行对话,总让人感觉诡异的难以接受。
还好自己的心理素质够强,否则早晚有一天要被他吓死,或者是因为他对自己过于了解,没有了任何的秘密,也许会得抑郁症,然后自己把自己折磨得离开这个世界。
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自己希望的。
虽然生活中有很多的不尽人意之处,可世界依然是美好的,别的不说,自己刚和哥哥重逢了,怎么能不把握幸福的时光,就这样死去呢?
“你这个女人想什么呢?我能直接和你的内心对话,你应该感觉到幸福才对。”骆念琛鄙视的暼了她一眼,慵懒的说着:“面对如此了解你的一个男人,你竟然除了死还是死,真是不可理喻。”
好像很郁闷的样子,他直接站起身子,准备直接出门去。
他这是在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吧?
苏恬越发的内疚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唏嘘不已。
“自从我母亲离开,她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鼓励我,呵护我,还暗中将她的薪资塞给我当零用钱,她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佣人的本职工作。”
突然骆念琛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而是轻声的说着。
他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对身后的苏恬说,因为他的声音足够两个人听得到。
“对不起。”苏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之间有这样的渊源,难怪他对吴婶会那么特别。
“我说过了,这和你无关。”骆念琛回头再次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常有人描述美女回眸一笑百媚生,他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回头,竟然也是眉目含情,让人心生荡漾。
抿了抿双唇,苏恬缓步走到了落地窗前。
骆念琛已经上车离去,她的心似乎也跟着一起离去似的。
他对自己的解释是不想让自己想太多吗?也许吴婶说的是对的,自己真的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