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英东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摊了摊双手：“当然，不仅是律师，就连农民、教师、个体工商户，打工者、小老板、大老板甚至是世界首富……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为了钱而活着，难道你杨先生不是嘛？……说实话，我从国外回来，接下这个案子，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杨文龙撇撇嘴，露出一抹讥笑。
池英东随口一笑：“对，因为你。我想提前交你这个朋友。为什么？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前途，不待多久，你便可以成为一个上流社会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因为总裁喜欢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案子的事情，说句实话，案子很好查，对于我来说，我随时就可以拿到证据结案，立马给总裁一个回复。但我为什么没有？因为我想让你来查。”
“让我查？”杨文龙嘴角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池英东淡淡一笑，道：“对。我想把最大的功劳让给你，给你在总裁面前表现的机会。”
“不必了。”杨文龙随口说道。
池英东终于有些坐不住，声音急促了几分：“杨先生，莫丢了大好的前程，只要攀上总裁，你就可以彻底改变命运，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可能实现的！”
杨文龙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攀总裁干嘛？”
池英东笑道：“你喜欢的，是不是你的助理？”
杨文龙点头：“是的。”
池英东嗤笑道：“根据我们律师团对她的账户查询，她有500万的巨额资产来源不明，杨先生觉得在这场案件中，她能逃干系？根据法律规定，她这样的例子，起码也得在监狱里待15年。”
听了池英东的话，杨文龙大惊：“你说什么？唐嫣有500万的资产来源不明？”
“对，我的意思是这是她贪污公司的钱。”
杨文龙坐不住了，他知道，凭池英东金牌律师的身份，无凭无据的事情是不会随意捏造的，既然池英东说唐嫣的500万来源不明，那唐嫣应该就是贪污了公司的钱。
只是，让杨文龙想不通的是，500万的巨款，唐嫣到底是怎么贪来的？她一个小小的经理助理，怎么可能如此手眼通天，莫非是谁帮她的？
杨文龙越想越心惊，感觉胸口堵得慌，觉得唐嫣瞒了他太多事情。甚至，连她有没有跟常水亮发生关系他都不得不怀疑…
这时，池英东寻机说道：“当然，如果她愿意交还全部赃款，我们还是可以免除对她的起诉，但公司必定会开除她，苏氏集团对她永不录用，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杨先生，你现在应该好好考虑，是时候放弃你的助理，及时投入总裁的怀抱了。”
啪的一声，杨文龙点了一枝香烟，满脸忧虑的吸了一口，半晌，才道：“我会劝她把钱还给公司，然后我跟她一起走，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
说完，他颓丧的低着头，默默无语。
池英东冷哼一声，道：“你跟她一起走？那总裁呢？总裁这颗大树你不要了？如果你放弃总裁，那对我们来说，你就毫无利用价值，那我们还为什么要放过你的助理？如果你真的要这样选择的话，我们将毫不犹豫起诉你的助理，送她去坐牢。”
送她去坐牢！
这句话一直在杨文龙的脑海嗡嗡作响，他抽烟的手有些发抖，那枝烟一时没握住，掉在玻璃桌面，他仿若不见。
“你们狠！”杨文龙重重吐出这三个字。
“我们是律师，我们肯定要依法办事。”池英东道。
杨文龙不由怒道：“狗屁律师，你们只认钱！”
池英东纠正道：“错了，还有人脉。你应该知道一句话，人脉就是钱脉。杨先生如果能攀上总裁这颗大树，不仅能获得好的职位，还可以结识许多达官贵人，到时候必定腰缠万贯、财源滚滚，说不准苏氏集团变成杨氏集团了呢！”
“靠！”杨文龙皱眉，怒道，“身为律师，你们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嘛？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嘛？”
杨文龙以前一直仰慕苏氏集团的金牌律师，毕竟从小就看关于法官和讼师的影视，从小就觉得法官和律师应该是刚正不阿为民做主的，今日见了池英东才知道，原来律师都他妈为了钱啊！
“不要讲良心，我们只谈法律！”池英东挥了挥手，似很豪迈的说道。
池英东又道：“现在讲良心讲道德实在是毫无意义，你看看电视新闻，多少人拿着良心道德做幌子，骗取无辜百姓的钱财！对于现在的社会，良心和道德就是个笑话，谁讲良心谁吃亏，吃亏一辈子！我们只会研究法律文书，在每一个字句之间中找出可以辩解的地方；我们只想着怎么多拿东家的钱，怎么打赢官司；我们只想着，每打赢一场官司，我们的身价就高了一倍！”
“杨先生，社会的轨迹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改变自己，”池英东倏然抓着杨文龙的手腕，语重心长的劝道：“与其无力反抗，不如游戏追逐，起码自己可以过得快乐一些，你觉得不是嘛？”
杨文龙没有说话，手放进口袋，紧紧攥着特警的证件，很想将特警证件拿出来抽池英东的脸。曾经的他，出生入死，为人民服务，走南闯北去国外，抓毒贩，打击罪犯…从不扰民，每时每刻想到的都是“百姓”二字，没想到此刻居然被一个国际律师说的哑口无言。
虽然池英东话说的很难听，但是还有颇有几分歪理。
回想自己过去的25年，杨文龙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家，没有家，妻子，没有妻子，父母，没有父母…
赤条条一人，除了那些虚的荣耀，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唐嫣，却没想到，唐嫣马上又要面临着坐牢的危险。
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被池英东这么一激，心中生出一股悲怆之意，杨文龙只觉自己半生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