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虚伪！”这是奥廖尔对他的看法。
哈维得到奥廖尔的允许，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指了指写字桌旁看起来是个储物箱的金属柜子，“密码是874652。”
邵乐虽然得到了承诺，却并没有放下警惕的心，侧着身子拉开门，枪口始终不离地上的哈维。
里面没有衣服和色情杂志，一个大大的保险柜，密码盘上闪着指示灯。
邵乐按照哈维说的输入了密码，密码箱传来“咔”的一声，心里不由一喜。
“用餐愉快，”哈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谢你的慷慨，我会放开肚皮吃的，”邵乐的眼睛里不加掩饰地露出贪婪，里面堆成山的美金和人民币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还是很吸引人的。
码头上。
“这里是狙击手一三，海关的车离19号泊位还有329米。”
“狙击手一两收到，突击手没有动静。”
“这里是司机，我这儿已经在开誓师大会了，满满的警察和海关，”大雷把自己压在椅子上，头都不敢抬，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车下的警察和海关就像逛街一样，坐上各种闪着警灯的车朝东渡19号泊位方向开去，看来他们也都很明白，那里的人不是吃素的。
邵乐像个笨贼一样背着一个出舱门都费劲的大包走出来。
“这里是狙击手一两，突击手出门了。”
“这里是突击手，不要开枪，老子是VIP！”
“看出来了，你个骚包的家伙！”
“哇哈哈哈……”
“呜～哇～”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我们是中国海关，请放弃不必要的抵抗，接受检查……”。
“一会儿中国海关会来查你们，不要抵抗。”邵乐临走的时候这样告诉哈维。
“我还有选择吗？”看着这个吃像难看的中国人，哈维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海关的大喇叭声音还没落，19号泊位就响起了沉闷的回响。
“轰～嗡～”
“伊妮德”号像一座就要爆发的火山，从船身的各个可以透气的窗口和舱门冒出或浓或淡的烟气。
“我艹～”一个刚刚到达19号泊位的海关从车里探出头惊叹，“我大天朝真他马牛笔，大队人马刚刚杀到，老毛子就自爆谢罪了。”
被全世界所有熟识的人一致评选为年度最大麻烦人物的邵乐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照顾蜂后一样“嗡嗡”地围绕在自己的老婆索莲身旁，嘘寒问暖，只要有空闲就跟小欣挤在电脑边，交头接耳地研究孕妇保养，然后不顾索莲一再抗议，付诸实践。
索莲就这样被两个自己最爱的人甜蜜地折磨着，直到——
“当！当！当！”
“哎，来啦！”邵乐从厨房里走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打开门。
夏伟把手里提着的一只母鸡朝他面前一举，那只可怜的芦花鸡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家庭妇男。
“哎哟，瞧你客气的，来就来嘛，拿东西干啥，”邵乐“恶心”地客套着，接过这只活鸡。
“咱俩谁跟谁呀……”夏伟比他还“恶心”地应付，“弟妹没在家啊？”
“没有，上班去了，汉河公司的年初招聘又要开始了，没她把关，小雅不放心。”邵乐刚进厨房，就见刀光一闪，夏伟带来的母鸡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就光荣就义了。
夏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凑到厨房门口，跟个八婆一样站门槛上啧啧赞叹着，“嘿，你看看，这砍人的手，宰起鸡来都这么利索，分分钟变大厨的节奏。”
“那可不，咱是谁？”邵乐被夸两句马上翘起了那隐形的尾巴，大嘴一撇开始胡吹，“大到狗熊老虎，小到蚂蚱蟋蟀，就没咱做不了的东西……”
“那你一定是准备好扬我国威，用中华料理征服世界了？”夏伟笑眯眯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邵乐的情绪一下低落起来，他默不作声地挥舞着菜刀，像一个真正的大厨一样熟练地分解着手里的鸡，不知道什么时候，鸡毛已经被拔干净，只是在刀光闪动中，露出些许杀伐之气。
收拾完以后，邵乐把厨房好好收拾了一下，把鸡块儿都放进早已备好的砂锅里，里面早已放好各种调料咕嘟了老半天了，当鸡肉一进到滚开的水里之后，原本有点儿刺鼻的香料味道里马上淳厚了许多，还没到可以吃的程度，但是已经注定是一道美食。
洗了洗手，邵乐和夏伟来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在下午的阳光里，打开牛皮纸袋，抽出一捆用皮套扎好的证件。
他和大雷的证件。
当然不是真名，邵乐的化名是张平，一个在中国差不多至少上千万人都会叫的名字，英文名字西蒙。斯。
大雷的化名是李雷，一个曾经让中国所有义务教育受益人无比切齿痛恨的名字，偏偏又是上千万人都会起的名字。
“一定要去吗？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呀，”夏伟简直都有点儿佩服这个家伙，他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叫怕。
“有时候有些事明知道危险也要去做，”邵乐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收好，“那边有人接应吗？”
“是一个中餐馆，”夏伟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又拿出一个纸袋，提醒他，“看完了就烧掉。”
“有数，放心，”邵乐关心的不是这个，就算没有人接应，他一样有别的办法，“内奸找到了吗？”
夏伟习惯性地抬头观察四周，起身就要把窗帘拉上——
“省省吧，”邵乐满不在乎地制止了他的行动，“‘SS’计划表面上看只不过是一个科研机构，但是事实上他们无处不在，也许是给你开车的人，也许是你拿计划的时候给你递档案的人，也许就是在你得到一份自以为千难万险才得到的情报时，‘SS’计划没准儿已经把这份情报翻烂了扔在垃圾筒里。”
夏伟无语地坐下，“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跟我以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你要是活的够久，我还可以带你一起看看更不可思议的世界，”邵乐拍拍他的肩膀，“老夏，真的，现在你退出还来得及，虽然退休的日子不好过，可是知道真相的时候更难过。”
“我尽量不想退休以后的生活，”夏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了我热爱的国家和事业，老婆也因为受不了离婚了，还把儿子也带走，不让我见面，我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可是在一次新人培训结业的时候，还是看到了那个曾经让我日思夜想的亲人，那张年轻的面孔坚毅地站在我面前，接受我颁发证件和配枪，对我充满尊敬和崇拜，没有憎恨，没有抱怨，满满的正能量。”
“他也做这行？”邵乐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夏少堂，在威海接你们的那个，”夏伟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里面一张合影，夏伟和那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夏伟年富力强，年轻人充满斗志，两个人像两柄出鞘的宝剑，烁烁放光。
“哦，难怪我觉得眼熟，”邵乐恍然，“你老婆呢，她怎么样？”
“嫁给一个老师，”夏伟摇头，“我尽量不去想她，很复杂，有恨，有爱，有舍不得，知道我儿子背着她也走上我的路以后，还把他臭骂了一顿，她好像就是无法理解我们这样的人，我也无法理解她那样的人，没有国哪有家？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就是不明白，解释的多了，我也烦了，人各有志，随她去吧。”
“不管怎么说，你是个好人，”邵乐不置可否，“希望你知道的多了以后还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不然在今后的道路上，你可能会走的很辛苦……”
“嗡～”夏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夏伟拿出一部粘着阿狸贴纸的手机，看了一下短信，笑了，很温馨的笑。
“这什么情况？”邵乐八卦地问，“这么可爱的手机，老夏，你改性取向啦？哎也～”一脸的嫌弃。
“滚你马的蛋！”夏伟笑骂，“我收养的干孙女儿，妮妮，你还记得吗？你做的好事！”
“那个酒店经理的女儿？哦～那怎么能怪我，”邵乐郁闷，但是想想好像还真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他爸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老夏叹气，“虽然有他无奈的地方，但是以你的保密级别，这算是严重事件，他又是直接提供帮助，不挨枪子儿就算法外开恩了，他女朋友虽然提出要收养，可是他们在法律上没有事实婚姻关系，经济情况和其他条件也不允许，只有我来了，还好这孩子挺省心的，局里的同事也经常帮着照顾。”
“你确实是个好人，”邵乐再次真诚地说，“退休了以后你可以考虑弄个孤儿院，我出钱，虽然钱上十有八九都带着血，但是能做好事总比存在银行生利息好的多不是吗？”
“没准儿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夏伟苦笑。
晚上。
吃完晚饭，索莲洗漱以后就睡了，最近她的孕吐已经不那么严重了，但是却越来越嗜睡，邵乐为了避免自己过剩的欲望伤害到她，只能顶着索莲有些忧怨的眼神儿睡到了客厅，此刻，他趁全家人都入睡时，拿了一个圆凳坐在厨房，借着节能灯的光亮看着手上的一份卷宗，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上，一个软件的窗口里有一封长长的信——开头第一行字醒目地写着：“法国之旅已获批准，简报如下……”
“铮～”邵乐把卷宗扔到一个不锈钢盆里，打着打火机，烧了那份文件。
夏伟提供的只不过是几个备选计划其中之一，相比之下，“SS”计划提供的无论安全性还是隐蔽性都是上上之选，但是多个选择总不是坏事。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声，索莲起夜，听到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声音，好奇地走过来，看到邵乐沉思地坐在厨房，灶具上一个盆里还有没有燃尽的纸灰，心中明白了什么。
“又要走了么？”她走过去，轻轻把邵乐的头揽住靠在她的肚子上，抚摸着他扎手的头发茬儿。
邵乐任由她抚摸着，从未有过的安静和温馨，就好像——妈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