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罢了，”邵乐说，“我对心理学有过一些研究，能马上见效坦白说我也没想到，老魏，你要是信得过我，跟嫂子说说，她们得去亮南，这儿不能再呆下去了，环境不适合小于成长。”
“嗯，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魏中华沉重地说，“老于走了，这娘俩儿还不定怎么让人挤兑呢，丹江就这么屁大点儿大，再不离开活不下去的。”
“案情进展不顺利吧？”邵乐早有所觉道。
魏中华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别怪老于，”邵乐安慰他，“像你说的，丹江就这么屁大点儿大，他不那么做，今后活命都难，又谈什么伸张正义呢？”
“你不是来这儿当顾问这么简单吧？”魏中华扭头，直截了当地问。
“呵呵，”邵乐四周看了看，大雷心领神会，开始负责观察环境。
“你也不用担心，我呢，当然不会闲到这种程度，为一个刑事案件大老远跑到这儿来，”邵乐举重若轻地说，“事实上我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找到杀警案的真凶是因为在亮南的一次行动中我们缴获了一些东西，涉及到的线索跟你们的法医陈丁生带来的情况有类似的地方，所以就来看看，很抱歉，因为案情比较重大，不能透露太多。”
“我知道，你们国土安全局从来不办小事儿，”魏中华点头，“那为什么不直接申请来这儿正大光明的办呢？”
“呵呵，你也看到了，”邵乐一摊手，“这儿有它特殊的地方，我们就是大张旗鼓的来了，也一样什么都查不到，反而浪费时间，惊动了案件相关人物。”
“按照你提供的线索的确查到了人，”魏中华说，“可是上头都不让动，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邵乐脸上露出“你看吧？”的表情，无奈地摇头，“没了，我们是国土安全局，不是联合国，哪可能到朝鲜去查呀？除了国内这条线，再没别的了。”
“唉～”魏中华叹气，“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会，”邵乐觉得准备功夫做的差不多了，该来点儿真格的了，“我们合法的方法不管用，还有不合法的嘛，我很擅长这一套的，只不过你得配合一下，把你们掌握的情况及时告诉我。”
“洩密？”魏中华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不合规矩，涉及办案机密绝对不可能对外泄密，再说不合法的？你想干嘛？伤人害命的事儿我不会帮忙，你找别人吧。”
“先别忙着拒绝，”邵乐笑着说，“其实我们都是在做对的事，只不过你必须得承认，有时候做事的手段也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事而异，美军为什么会出现虐囚丑闻？就是因为他们在做选择，在可能拯救成百上千人甚至几万、几十万人、上百万人与折磨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恶棍之间做选择，你也可以做选择，在违背自己的良心和维护公正和公平之间做选择。”
“不行，绝对不行，这不是违背良心这么简单，”魏中华依旧拒绝，“这是在违法。”
“好吧，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就告诉我，”邵乐也不逼他，拍拍他的肩，“孟婕嫂子家去亮南的事儿你帮着说说，要是不相信你就请个假，带她们去亮南来看看，心里也好有个数儿，好了，回吧。”
说完邵乐摆摆手，跟大雷消失在夜晚的路上。
“你们这帮家伙啊，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涂强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还非得让我来警察局说说清楚，这是好人该来的地方吗……”
一大清早，丹江市警察局迎来了一位贵宾，局长陪着笑脸把人从一辆加长劳斯莱斯里迎上局长办公室。
重案组的成员今天破天荒没有躲在法医那儿，而是集体坐在办公室里。
魏中华则是靠在门框上，听着走廊里传来那无所顾忌的高门大嗓：
“没有！不认识！我涂强是什么人？啊？场面上的人！每天结交的不说是王公贵族吧，最起码也是达官显贵，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瞎胡闹！”
“哐～”局长办公室的门没关上几分钟，涂强从里面就走出来，一身白色唐装，拿着扇子，千层底儿的布鞋，大背头梳的油光锃亮，迈着四方步显示着他与众不同的“儒雅”。
不过看在魏中华的眼里，这不是文人雅士的作派，倒像是——横行无忌的螃蟹。
“大清早的浪费我的时间，”涂强依旧在抱怨，“一分钟几十万上下啊懂不懂？丹江的未来就全靠我了知不知道？你们这才是犯罪！”
魏中华站在饮水机边上拿保温杯接着开水，转头漠然地看着他从面前走过，开水满出来洒到他鞋上，他也浑然不知道躲避。
江局长继续陪着笑脸直到把他送上车，一转头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后面的于海涛头上，“你满意啦？我不让你叫他来，你偏让他来，现在好啦？他来啦？你问出个屁来了？以后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你少找我，自己解决！干不了我就撤你的职换人！上面限期一个月破案，我就给你十五天！半个月解决不了，你回家抱孩子去吧！”
魏中华把杯里的水倒出去一些拧上杯子，旁若无人地走开，后面传来训斥声，“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看看你带的兵！见到领导连个招呼也不打，还有没有点儿个人素质？你看看，那是饮水机，都快成澡堂子了，地上流了这么多水，勤俭节约不懂吗？你拿个拖布擦干净！破不了案擦地总该会了吧？”
魏中华拿着杯子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到楼梯拐角通往地下室的消防通道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邵乐吗？是这样的，那个司机跟的老大叫涂强，发达贸易公司总经理，他的住址是永安小区12号楼，不过他经常不在家，在附近的延平乡他有一套独栋别墅庄园，占地四百多亩，他起了个名叫福寿园，他和他的情妇长期在那儿住，大概的地形我去那边办事的时候拍过照片，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邵乐挂上电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
“这么快～就有进展了？”大雷一边做俯卧撑，一边问。
“是啊，我以为怎么也得拖个几天，”邵乐顺手把自己的帆布包拉过检查了一下，“别做了，一会儿来个热身运动，保准儿比俯卧撑给力！”
大雷两手用力一撑地，一米八的大汉轻盈地从地上弹起来。
“他不能把我们往沟里带吧？”大雷跟邵乐走出市局招待所，来到大街上。
“他还没那个道行，”邵乐再次回想了一遍跟魏中华见面的点点滴滴，肯定地回答。
前台缩在墙角里正在玩手机的接待大妈拿过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诺基亚，戴上老花镜拨着号码。
“喂？小李？他们俩出去了。”
邵乐没有打出租，也没有事先准备什么接应车辆，对于他们这两个外地人来说，出现在大街上本来就很显眼，再有外地的车来接，不管出现在哪儿，都会成为地标。
“要不要就地解决？”大雷瞅着停在路边的一辆红色夏利，颇为心动地提议。
邵乐也看了一眼，“省省吧，还记得魏中华说过的话吗？屁大点儿地方，这些车本来是谁的彼此心里差不多都有数儿，而且注意后边，五点钟方向挑西红柿那个——”
大雷懒洋洋地抻个懒腰，左右活动一下有些松散的筋骨，又晃了晃脖子，“是警察，这帮王八蛋，不去查案子跟着咱们干什么？”
“下雨了，大街上的人都打伞，就咱俩不打，你说为什么？”邵乐冷冷地回答。
两人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无目的”的逛着，因为是上班时间，大街上除了赶路的几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再就是偶尔几个带孙子遛弯儿的大爷大妈，整个城市都显得悠闲中带着一丝惬意，让习惯了大城市喧嚣的人们会感到久违的清新和宁静。
“其实要是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也挺不错的，”邵乐深吸一口气，“空气好，人也不多，抽空带点儿肉骑着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可以出城烧烤，不像在亮南，马的，开车几个小时还是找不到没人的地儿。”
“就怕你受不了，”大雷无情地戳破了邵乐的憧憬，“而且就算你住在这儿，我觉得也有必要担心哪天这里突然被一枚地狱火导弹炸上天神马的。”
“呵呵……马的大雷，没准儿还真有可能。”邵乐苦笑。
经过一个街边修自行车摊的时候，邵乐停下来，“大爷，”他问正在补车胎的老头儿，“有二手自行车吗？想要两辆。”
老头儿抬起被晒的黑乎乎的脸，“背包客吧？来这儿旅游的？”
“呵呵，是啊，大爷，”邵乐脸上带着“真诚”的笑，“跟我哥们儿满中国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我就知道，”大爷放下车胎，“跟我来吧——”
老头儿带着他们走到后面巷子里一个临时搭起来的三合板仓库，从里面拽出两辆满是灰土的山地车。
“这行吗大爷？”邵乐“为难”地不想伸手去扶，“可别一上路就掉链子，赶上荒山野岭的，加上人生地不熟，我俩非挂了不可。”
“放心吧，”大爷一只手抓住车大梁轻快地提起一辆往地上蹾了蹾，还别说，没什么大动静儿，部件之间咬合程度很好，“你看着脏，八成新，有空儿我就拿出来保养一下，上山下水的没问题，用完了再给我送回来，看情况我回收。”
“真的呀？我看行！”邵乐“惊喜”地道，“那就这两个了，多少钱大爷？”
“一千块。”
“啊？太贵了吧，大爷再便宜点儿呗。”
在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后，邵乐和大雷骑着脏了巴叽的自行车慢悠悠地晃出了小巷，但是紧接着，俩人在刚一上路以后，越骑越快，很快消失在另一条小巷里。
“哎——艹～！”后面的便衣警察一个照顾不到，紧赶两步，再看的时候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喂？局长，我小李，跟丢了，哎呀，骑着自行车转眼就不见了，早跟你说给配辆车，摩托也行呀！现在你怪我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