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瑞士爆炸的那种炸弹吗？”查姆曼突然觉得脖子——如果那可以叫脖子的化，有点儿发紧，他一把把餐巾扯下来，喘了几口气，灌了一大口红酒，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邵乐满嘴放炮，“看过星球大战吗？那里面的武器可能也有，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是激光枪一类的东西也是有的，所以我才说不能在市场上卖，因为能把这些东西变成钱的公司意大利几乎没有。”
“你是在耍我吗？”查姆曼又不是傻子，这么扯蛋的事他怎么可能相信，狐疑地看着他。
邵乐一摊双手，“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可以想一下，我不远万里来到意大利，托关系找到你，就是为了耍你玩？你觉得这合理吗？”
查姆曼没有在邵乐的脸上发现什么让他不安的东西，不过他的圆眼睛在眼眶里不停地转着，猪蹄一样的爪子握着高脚杯，像握着一根牙签。
“好吧，”查姆曼像所有贪婪的人一样，永远受不了利益的诱惑，“你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得到消息的。”
“23小时29分钟，”邵乐看了一下手表，“听着，我不介意你分些好处，可是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小时都很宝贵，你要是不想落得一场空的化，最好赶快。”
“当然，”查姆曼更笃定了，他居然淡定地笑了，根本没有一点儿打算招呼手下干活儿的样子，“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谈一谈事成之后的报酬问题了，这么大的活儿，五千块的定金可是远远不够的。”
马的！
邵乐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丫的，“我都不介意你分红了，你还要谈佣金来浪费时间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查姆曼谈判的本事大概也是从街头勒索中总结来的。
“你开价吧，”邵乐不想再妥协下去了，“别太过分。”
“当然不会，”查姆曼笑眯眯的样子像头吃饱了坐在烂泥里打盹的猪，“这样你看好吗？每一次我的手下收集到了我认为重要的线索，由你来确定它的价值，然后我们分享，由我开价，你看怎么样？”
这就是明着打算分成了，邵乐成了参谋，又是在他的地盘，麻蛋的，最后他一口吃掉连块骨头都不剩，邵乐一个外来户能说什么？
可是已经开始了，只能继续下去。
邵乐笑了，“查姆曼先生，你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非常危险的游戏。”
“越危险越是回报丰厚不是吗？”查姆曼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邵乐爽快地答应下来，“行！我们怎么联系？”
“啪——”
查姆曼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在吧台里正在整理酒杯的酒保从柜台下拿出一部手机，走出来递给他。
“拿着这个，”查姆曼把那部诺基亚手机递给他，“我们用这个联系。”
邵乐正要接过手机的时候——
“哐——”
门被踢开。
邵乐的心理素质算稳定了，可是在一片和谐之间进行的谈判突然被这个动静打断，心也是紧着多蹦了几下。
餐馆里的其他人也停止了小声谈笑，空气与刚才截然不同，骤然紧张起来，连酒保都把手伸向柜台下，邵乐离得近，听到“嘭咚”的一声轻响，应该是一支霰弹枪。
“走开！库索来还要查姆曼先生同意吗？”
门口传来训斥声。
然后一个人阴沉着脸走进来。
与查姆曼不同的是，这个人虽然身高不如他，可是又瘦又精神，邵乐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虚握的双拳，灰色外套下面是紧实的肌肉，脸上的灰黑色胡子下是一条一条清晰的纹理，头发茬贴着头皮，整个人很干练的样子。
应该是个常年练拳击的人，邵乐心里做了一个判断。
还有那些人叫他什么？库索？难道查姆曼帮的老大不是查姆曼，查姆曼。库索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
卡默怎么没有提这事儿？
邵乐在短短的时间里想到很多问题。
这个被称作库索的人只带了三个手下来这里，不过看餐馆里的其他人，看向他的眼光都着一丝畏惧，想必他平时的威严也不小。
“呃……”
查姆曼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邵乐重新把目光投向他，发现虽然这个大胖子表面略有不满的样子，可是肥肉下面的肌肉好像有轻微地抖了几下。
“库索，”查姆曼朝邵乐偏了一下头，对正朝这里走来的精壮汉子不满地说，“你不该在我跟客人谈生意的时候用这种方式进来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这样做呢？”
库索马上把自己明亮的眼神投向邵乐，邵乐毫不畏惧地回看他。
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犀利的眼神了，是一种充满斗志的眼神，仿佛不会向任何人屈服，也不惧任何挑战的那种眼神，属于擂台的眼神。
“为什么把佩弗街和克里纳街交给基诺？”库索带着阴郁的眼神看向查姆曼，“我们有过约定。”
“你为你的女儿浪费太多时间了，”查姆曼向他解释，“库索，还记得我提醒过你吗？我们的生意正进入扩张期，很重要的阶段，你不能什么都不管，却指望钱主动到自己的口袋里，你管不了，我只好交给基诺。”
库索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盯着这个胖子。
邵乐在一边冷眼旁观，心里暗爽。
他早瞅这死胖子不顺眼了，看他吃瘪还是挺爽的。
查姆曼对待邵乐的时候嚣张的可以，但是在这个人的注视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好吧，库索，是我的错，”查姆曼示弱道，“我应该事先通知你一声的，可是这是实情不是吗？要我说，你就该把那个女儿——”
“那是我的事！”库索打断他的话，“好吧，你想让基诺那个混蛋去管，那就随便你，可是我要警告你，要是我知道他在那两条街的酒吧里卖毒品，我就亲手宰了他！”
说完这话，库索再次看了邵乐一眼，眼神里有些许的惊异之色，似乎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人怎么能在他的逼视下泰然自若。
“碍事的家伙，”查姆曼等库索离开以后，才在一边嘀咕了一句。
“他会是我们生意的阻碍吗？”邵乐看向他。
查姆曼本想发几句牢骚的，可是看到邵乐眼中的寒光，也不禁瑟缩了一下，“不会的，他只是心情有点儿不好，瘫痪的女儿耗尽了他太多的心力，他是我的好朋友，不会找麻烦的。”
“那就好，”邵乐接过手机，站起来，“祝你胃口好！”他一语双关地说。
“一直都很好。”查姆曼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离开这个小餐馆以后，邵乐回头又瞅了瞅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跟西蒙斯一样，一样的贪婪，一样的不加节制，查姆曼看到的只有钱，西蒙斯想要的是挤入上流社会。
目的本身没有错，错在手段。
每个人都有贪婪的一面，懂得节制才能健康发展。
“跟着那个叫库索的，”邵乐跟身边的大雷说，“弄清楚他在哪儿住，还有那个瘫痪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来得及吗？”大雷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皇帝轮流做，想让事情进展顺利，别人冒险，我们也得冒点儿险才行，”邵乐一笑，“小心点儿，别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在小阴沟里被算计。”
“明白，”大雷在跟他快步走了一段以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很快消失在人行道上的人流之中。
快到中午了，邵乐抬起头，看了一眼地标，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路线，又留意了一下身后，确认没有跟踪者以后，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在帕莱斯特罗街上的安洁拉妈妈餐馆刚刚吃完中午饭的凯瑟琳。梅瑟有点儿百无聊赖地在路上走着，不时有些神经质的看一下自己的手机。
上面是一个不变的脸书帐号，邵乐和大雷没心没肺地搂着肩膀大笑，背景是一片羊群。
“叭——”
突然传来的喇叭声吓了她一跳，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走到机动车道上来了，赶忙朝右边走了两步，回到人行道上。
“叭——”
喇叭声再次响起。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缓行到她身边。
后车门打开，邵乐在里面朝她招手。
凯瑟琳笑了，蹦着上了车。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后援了呢，”凯瑟琳跟他拥抱了一下以后笑着说。
“怎么会呢，”邵乐也露出笑容，主动跟她拥抱，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听着，有个任务，只能你去，我的搭档走不开，我在米兰有一辆奔驰越野车，停在比扬卢卡街的地下停车场，帮我开到这儿来，好吗？放心，车上没有任何违禁品，保证不会让你惹上麻烦。”
“好的，”凯瑟琳兴奋的身体都在发抖，“还有什么指示吗？”
邵乐心中暗笑，“没了，注意安全，哦对了，你的驾照在这里可以用吗？”
“国际驾照，当然可以用，”凯瑟琳朝邵乐炫耀着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好了，下车吧，亲爱的，”邵乐突然提高了音量，抚了一下她的背，“我还有事，办完了马上跟你会合。”
车门再次打开，凯瑟琳跳下车，出租车的车门关上，加速朝前驶出了这条街。
凯瑟琳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好转了起来，她对这里悠久的历史和雄伟的“破砖烂瓦”不感兴趣，可是对于冒险和刺激却充满了好奇。
邵乐在车里回头看了看那个得了一个任务就乐的直蹦的女孩儿，心里有点儿歉疚。
人手调不开，不然应该把车直接开过来的。
邵乐有种感觉，决战的时刻就要来了，他不想只靠手里两支手枪去搞定酒店里那些危险的人。
尤其是有约翰逊管家在，他不敢有任何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