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小心地越过绊线，白人负责找陷阱，阿方索负责找线索。
很快，在十多米外，阿方索朝他们招手。
“这里，”阿方索指着一簇有点儿蔫的低矮灌木，在它下面有几个蘑菇，其中一个的一角被踩烂了，上面还印着一片花纹，是鞋印。
虽然只有一个硬币大，可是足够清楚了。
邵乐朝后面一招手。
队伍继续行进。
很快地，山势变得陡峭起来。
法国的森林大都是平原林，但是邵乐他们选的却是极少有的山地林，这里复杂的山地丛林除了给边防部队带来困扰，却也极大地为走私犯们提供了便利。
这些碰运气的绅士们，只要吃得辛苦，回报还是蛮丰厚的。
唯一让他们无法发大财的原因，可能也就是这些复杂难走的地形，没有办法运输大件商品。
比如火箭筒可能就比较困难。
能让约翰逊管家看中的人，花费如此巨量的金钱，甚至不惜动用超级武力。
邵乐的心情有点儿激动。
大雷是最了解他的，刚才他们俩无声地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但是身边那十五个人在提供稳定保护的同时，也成了负担。
如果在他们的面前，是没有办法做些事情的。
把那个老头儿活着带走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他带着的那些硬盘——
十几个人顺着前面人走过的踪迹，快速朝前走。
阿方索做为常年在此行走的老山民，还是很快就露出了疲态。
健壮的小伙子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在复杂的山地林间可以连续一个小时持续朝前走而不需要休息的，这是头一回见。
最为可怖的是，他们没有发出太过剧烈的喘息声。
始终是平和的呼吸，甚至如果需要，阿方索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别人发出的呼吸声。
邵乐在半个小时以后，就接下来了他背上的枪。
大雷拿过他的背囊。
四十多分钟以后，阿方索远远地吊在后面。
邵乐拿起GPS，看了一眼。
现在他们已经不在法国了。
比利时境内。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太顺利了。
从刚一开始那处诡雷开始，再也没有任何陷阱。
阿方索寻找线索的方法很快被众人掌握。
说起来本没有什么神秘的。
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同时又能保持足够快的行军速度，点滴的线索就会被发现。
从来没有不留一点儿痕迹的行军，区别只在于你能不能把它找出来。
“滋……”
轻微的电机开动声。
众人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们还无法马上达到阿方索的实力，可是他们有辅助工具。
战术瞄准具除了发现目标以外，还可以放大眼前的一切事物。
十五个人透过瞄准具，在地上仔细查找着，在每一片树枝和灌木上观察着。
十一点钟方向的黑人再次伸出拳头。
在他的面前，一根蕨菜离地只有二十多公分高，但是它的茎从三分之二处折断了。
小队再次调整了前进方向。
进入比利时境内以后，刚才的上山变成了下山。
但这更艰难，他们不得不强迫自己身体由前倾变成后仰，抑制自己过快的速度。
下山要比上山更费力。
留下的线索也会更多。
终于——
十二点钟方向，一棵碗口粗的树齐肩高的树干上有一处泥土。
邵乐凑到近前，提鼻子闻了闻。
有汗味儿夹杂在泥土里。
他又朝空中耸动了几下鼻子。
若有若无的体味，还有一点儿古龙水的味道。
阿方索已经没用了。
就在翻越山顶的时候，他发现了牲畜的粪便，打算把队伍引到相反的方向。
据他说，再往队伍的三点钟方向走十几分钟，就能上大路。
但这是不对的。
走大路是绝不可能的，边防部队接到了迈克尔的电话，他们会在大路上设卡，比利时那边与法国秘密调查部也有密切的联系，从上面关照下来的事，除非有人贪图一点儿小钱，不然边防部队又不傻，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为了这事儿杀人是件极不明智的事，。
只有一种可能。
过了法国边境以后，他们就分开了。
虽然速度已经算慢了，可是山很快变成了平地。
尽管走在山脚下的平地上，远处还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可是一眼就能看出老远。
再借助望远镜的帮助，邵乐甚至都能看到四五百米以外的一条窄窄的乡间小路。
柏油路面上隐隐约约有三个人，坐在路基上，好像是在休息。
管家还没来吗？
邵乐在耳朵上的耳机上轻轻敲了三下。
散的更开的队伍伏低身体。
最后一次战前会议。
小队中有一个白人朝邵乐的方位，猫着腰蹭过来。
“长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邵乐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子长的算蛮帅的，就是眼睛里没有情感色彩，“太顺利了，你不觉得吗？”
这个白人小子眼里有不加思索的鄙夷，不过他还是很礼貌，“长官，一路走来，我们没有犯任何错误，我相信我的队员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就是第三代战士的好处，他们拥有强壮肉*体的同时，也具有极强的个人分析能力。
缺点也是很明显的。
当一个人有了自已的想法以后，他会本能地排斥别人的意见。
这会让本来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说服别人在战场上往往意味着更多的流血和牺牲。
邵乐并不打算为了拯救这些人的生命说服他，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分歧。
“那好吧，”他示弱道，“如果你坚持，那么按照你所想的发动进攻，不用通知我，我会在后面给你们提供掩护。”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个怕死鬼。
他的表现也如期引起了白人的反感，还有更进一步的鄙视，不过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完全服从邵乐的指挥，所以他仍然保持了一个下级对上级最起码的尊重，他用食中二指夹了一下战术头盔的帽沿，算作敬礼，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了。
小队继续前行，把邵乐和大雷留在了后面。
阿方索在山顶的时候，邵乐就让他回去了，没了这个累赘，很多事可以做。
一个把自己大半生都耗费在这片森林里的老猎手，在一帮精锐的超级士兵面前，失去了他最后一点儿赖以生存的优势。
在指明他的走私队伍常用的路线以后，他的价值就等于零了。
大雷从另一边回到邵乐的身边，他知道这位长官大概是另有安排，不然他不会错过杀死管家的机会。
“根据阿方索的指点，这里最多再有十二分钟左右就会有一辆巡逻车经过，”邵乐压低声音，几乎用蚊子叫般的声音用法语说着，“管家的特点是什么？守时，他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井井有条，一步一步按照他的计划发展，让自己的客人等着他来是很失礼的行为，除非他真正的客人还没到。”
“陷阱吗？”大雷也用法语回答。
本来是用中文的，可是在这里说法语，一定有他的用意。
“如果是陷阱的化，”邵乐指了指自己的七点钟方向，“朝那边撤，他们不会用太长时间的，彩虹公司在这里的边境有接应也不会大规模搜山，除非他们闲得慌。”
前面的小队已经再次伏下身体。
他们要发起进攻了。
邵乐和大雷退得更快。
路边正坐在地上吃东西喝水的两个强壮的人，还有一个穿着英式灰猎装的男人背对着邵乐这边，正在慢条斯理地撕扯着一块面包，往嘴里送着。
这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唰唰……”
两道白光闪过。
两名正在吃东西的大汉倒在地上。
正在后退的邵乐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都替管家心疼。
这一下子差不多两个多亿美元就没了。
中间那个相对矮小得多的人停止了进食，好像被吓呆了，坐在原地没动。
小队成员中的尖兵窜出树林，冲上大路，一个人拽住坐在地上那个“老头儿”的胳膊要往上提。
“老头儿”没有听话地跟着站起来，他突然朝路基下一出溜，原来看起来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被他脱下来。
“哗啦啦……”
身体的滚动声。
抓着他衣服的那个黑人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的猎装，正要抬脚去追。
“唰——”
他的额头上多出一个洞。
能量枪！
这仿佛是个信号一样，对面树林里爆起连串不断的闪光，唰唰地冲过路面，射往对面的树林。
“啪——啪……”
密集的光柱像一根一根闪亮的标枪，不断扎在树干上，像热刀切黄油一样穿过。
对面小队的反应也极快，他们在丢掉两具尖兵的尸体以后，迅速撤退，在行进间依旧保持着反击的火力，让追兵不至于衔尾追来。
一辆红色SUV终于出现，它由西向东行驶过来，悠闲的像吃饱的奶牛。
“沙啦啦……”
随着树叶响，树林里热闹起来。
不停有人越过公路，投向对面的树林。
闪转腾挪之间，敏捷的像猴子一样。
“唰……”
此起彼伏的闪光在空中交织着。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声，但是战斗依旧激烈。
红色SUV停在尸体附近。
追击的部队也马上停止了战斗。
不管给对手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到此为止了。
从林子里开出两辆卡车，有人把尸体扔上车。
卡车一前一后护卫住SUV，缓缓前行。
车窗打开一半，露出管家的身影，还有他这边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头儿，白色的头发像乱草一样，上面还有一根草棍儿。
“现在你相信了吧？”管家跟旁边的老头儿说，“我说我们可以与伯爵对抗，我们就是可以，你觉得他们不可战胜，我则不这么认为。”
“现在我相信了，”老头儿似乎还有点儿惊魂未定，“不过能不能赶紧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如您所愿，洛伦先生，我遵守了我的承诺，希望不久以后可以看到你履行诺言。”
车窗关上。
三辆车继续朝东边行驶。
不断有人从树林里冲出来，以不比车速慢多少的速度跳上卡车。
向东开了两分钟以后，一辆闪着警灯的巡逻车自东向西驶来。
边境小路上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树林里被烧穿的树干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