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邵乐已经坐在了飞往汉堡的飞机上。
交换方式邵乐不知道，不过一看飞的方向，邵乐就非常清楚了。
海上。
除此以外不会有别的方式。
对双方来说都保险的方式。
邵乐甚至都能马上想起船长那张带着沧桑的脸。
这个家伙的潜艇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来去自如，就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看来这个船长——
“马的！”邵乐坐在飞机舷窗边上突然骂了一句。
他现在才想起来，他还没问人家叫什么呢。
这个老滑头！
没准儿他认识奥廖尔也是假的。
跟安全委员会的人这么熟，这货十有八九是俄罗斯情报机构的长期雇佣合作伙伴。
随着时代的变化，俄罗斯也正在走向雇佣时代，能花钱办的事儿，基本不会亲力亲为了。
在一个海湾里，邵乐一屁股坐在海滩上，看着科尔贝打电话。
身边看得着的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虽然跟那天在水塔受到袭击时的黑衣人一样的打扮，可是看得出来，气息是有所不同的。
来自某些特别部队才会有的味道。
邵乐能感觉到，是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特殊部队的一员。
有点儿类似野兽的气息，嗜血，疯狂，反正不是正常人。
这样部队的人在退役以后，通常会关在一个地方，每天除了养花种地以外，不许与任何人接触，只为了磨灭他们身上那种可怕的气息。
只是现在的邵乐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所以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投向大海。
要是离岸的化，他的朋友们可就帮不上什么大忙了。
在海里，潜艇可是绝对的王者，尤其是在秘密战线。
除非——
“达达达……”
天上传来的轰鸣证实了邵乐的猜测。
为了确保这次的交易顺利，反潜直升机是必备的装备。
但愿这东西的威慑力是存在的。
海滩上，从车上搬下来的一个信号发射器正在以每隔两秒的频率发射闪频信号。
它在指示方位。
邵乐在心里有点儿鄙视这个官僚。
他做事太外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反潜直升机是不行的，要先找到那艘潜艇的大概方位，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是安全的，在谈判中才会占据主动，现在这种情况下，倒是平等了，可是人家也不会鸟你了。
俄罗斯人是不能讲平等的，你要么压他一头，要么被他牵着鼻子走，平等相待最容易出问题，因为他们的性格太复杂，太多变，在商业谈判上屡有变数，不强势一些就会被他们判定为懦弱。
不过看来科尔贝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反正赌本是邵乐的小命，就算折了本，最多也就是赔个外人进去。
他甚至都不会给邵乐的家属发点儿抚恤金。
“哗……”
一点钟方向五百多米外的海上一片海水翻着浪，一艘潜艇露出头来。
那劈波斩浪的雄姿真是让人羡慕。
船长一定把这艘船当成亲儿子一样照看吧。
漆黑的外表，圆滚滚的像是一枚大号导弹的样子。
跟普通的柴电潜艇没什么不同。
可是看科尔贝表情中的一丝无奈，足可见证为了锁定这艘潜艇，他的付出不会比邵乐想的少。
唉——
邵乐在心里叹气。
本以为自己坐拥一座实验室，还有一个地下工厂正在建设中，还有一部智脑，何等的潜力巨大，可是看船长的威风，自己就是个屁。
天下之大，一手遮天的未必没有，但肯定不是现在的邵乐可以做到。
一艘橡皮艇从潜艇里放出来。
尽管离得很远，可是邵乐敢打赌，此刻船长一定叼着他的烟斗，有点儿得意地站在了望台上，看着岸上邵乐像个霜打茄子一样坐在海滩上听候发落。
转了一大圈儿，还以为自己多牛笔，还不是又落到他的手里？
邵乐开始有点儿后悔答应这种事儿了。
船长身边的人可不好对付。
而且他们手里的枪好像也是跟能量枪类似的武器。
上一回是他们没想到飞车党居然打算黑吃黑，才让邵乐钻了个空子，这回不知道会怎么样。
卡佩罗在战术上有两把刷子，可是不等于他可以拿一个躲在水下的潜艇有什么好办法。
可是现在想后退已经晚了。
周围那些黑衣人已经隐隐把他围在当中。
橡皮艇到了岸边，两个人跳下来。
一样的扑克脸，一样的斯拉夫人。
邵乐的心却有点儿放松下来。
看来第三代强化战士不属于船长的标准配备。
这些是第二代的。
“人呢？”科尔贝的音儿又变了，他居然探着脑袋朝橡皮艇里瞅。
那里哪能藏个人哪！
领头儿那个斯拉夫人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邵乐，从腰间把无线电拿出来。
“是他，把人带过来吧。”
说着就来到邵乐身边，“请跟我们走吧。”
“OK！”邵乐很配合地站起来，拍拍屁股，看了一眼天空。
很蓝。
晴天。
空气里还有暖意。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
邵乐想到这儿，心里有点儿别扭，他不喜欢过分悲观，但是最近的变化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一点儿小小的挫折。
他在进步，他的敌人也一样在进步，他的同行们更是如此。
不懂得进步的人已经早就被淘汰了。
孤身一人能活到现在，邵乐已经成了这个行当当仁不让的传奇。
又是一艘橡皮艇从潜艇方向开来。
岸边的小艇也被推到海里。
科尔贝拿着望远镜，有点儿失态地定定看着越来越近的橡皮艇。
从他面部的微表情看得出来，来的是他想要的人。
在两百米开外的海上，邵乐在两艘小艇交汇时，看到了在那艘橡皮艇上除了一个开船的以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雅利安人，他带着有点儿漠然的表情看了邵乐一眼，两艘小艇就交错而过。
邵乐回过头，看那个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没什么印象，要说特别——
对了！
眼睛！
镜片后面的眼睛！
一个是蓝的，一个是绿的。
苏菲的眼睛在邵乐的脑海里一直在转。
他还在担心是不是她的实验失败了。
因为苏菲自从注射了强化药水，快一个月了，还没有醒来。
但是这个男人也是类似的现象。
看岁数好像不小了，得有五十岁了吧？
基因缺损，却还健康地活到这个岁数，算是奇迹了。
不！
通常有这种情况，还被如此重视的——
他一定是某方面有比较特殊的才能吧？
随着离潜艇越来越近，邵乐如他所愿地看到了船长。
他冷峻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从嘴里拿出烟斗，朝着邵乐摇摇胳膊。
“又见面了，肖恩！”
“哗……”
潜水艇朝着远海驶去。
岸上的科尔贝眼看着它一点儿一点儿消失在海里，突然摁住耳朵里的耳机。
“尖兵！找到了吗？”
耳机里停了一会儿，传来回复，“老板，收到，目标已经锁定，需要现在干掉它吗？”
科尔贝眼中凶光一闪，正要下令，耳机里突然传来惊呼声——
“哦，上帝！我们失去它了！长官！不见了！”
“你瞎了吗？”科尔贝脸一下子变了，“它就在我面前，还有一半才落水！”
“我他马看见了！”耳机里吼的比他还大声，“可是雷达上没有！长官！它消失了！”
一架直升机飞也似的从云端落下，朝着潜水艇刚刚消失的位置飞去。
可是潜水艇已经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潜望镜还在海上，过了没一会儿，除了气泡以外，什么都没了。
有的时候高科技往往并不可靠，你依赖它，最后反会因为它而受到打击。
科尔贝眼睁睁看着肉眼能见到的潜水艇就这么消失。
直升机上的反潜鱼雷如果现在投下去，会因为找不到目标而不知飞到哪里去。
如果是由A-10攻击机来一次俯冲投弹的化，把它肚子里的近十吨的弹药全砸下去，没准儿还有戏，现在不行。
邵乐早就知道这艘潜艇不简单，可是眼看着这么牛笔地在反潜机的监视下逃脱，还是觉得挺惊讶。
船长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要是上面的飞机不顾一切，把机上携带的炸弹全扔下去，光是爆炸的余波都够这些人喝一壶的。
有时候对付这种隐形武器，最笨的办法往往最有效。
一场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邵乐还是头一次进入到一艘潜艇的内部。
以前他用不着这种东西。
空间有些狭小，可是卫生很过关，邵乐在舱壁上用手指滑了一下。
一点儿油泥都没有。
都说潜艇就是活棺材，但是在这里看到的结构似乎简单的让人心慌。
狭窄的只容得下一人走过的过道里没有任何管道，连布线也看不到，光是这种把所有的零件藏在舱壁里的技术，就足以领先世界，把全世界目前吹的神乎其神的潜艇甩出几条街。
动力源？
没有柴电发动机的嗡嗡声，空气里甚至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哧……”
前面的水密舱门打开。
朝右拐去，是一个——
手术室？不，门边上的十字架显示这里是潜艇的医疗中心。
邵乐在舱壁上又敲了一下。
“咚——”
很硬，但是又好像有点儿弹性，不是金属，这艘潜艇看起来与普通柴电潜艇差不多，但是肯定不是由金属制成的。
“你不会敲一下就知道它是什么做的吧？”后面跟着的船长饶有兴趣地问。
邵乐一脚踏进医疗中心以后，扭回头看了他一眼，“肯定不是金属，叙材料？”
船长又卖起了关子，“等有空儿我再告诉你，现在我得去驾驶室，上面的人好像很不爽我们就这样逃脱。”
“他们更不爽的是你们还杀了他们不少人，”邵乐不客气地反击道，“船长先生，谈判之前就先派人来抢人，这可不是个好伙伴。”
船长不置可否，“这就是谈判，肖恩，你说呢？奥廖尔以前也没少这么对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