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怎么了?”听到寝宫中传来呼声,那宫女、侍卫头领一涌而出,见得紫阳大帝从龙榻上一跃而起,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紫阳大帝站在地上定了定神,吩咐下去,“连夜召集城中的能工巧匠,在皇城内筑起三百丈的高台!”
侍卫匆匆下去,不到四更天,太虚城中已经是鸡飞狗跳,无数能工巧匠,巧手匠人在睡梦中被抓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官兵押着带往皇城。
天亮了。
皇城中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数百工匠战战兢兢的指挥着上万民夫在搬运着木材、石料,旁边有大军虎视眈眈的监督。
“要快,要快!”那监工持着鞭子趾高气昂的说道,“三日内筑不好,你们的脑袋全都要搬家!”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数万人不眠不休的建造下,到了第三日晚上,皇城中已经立起了一座三百丈的高台,宽约十丈,高台之顶设有香案,有佛龛,有木鱼,有法器。
数万民夫早被遣走,只剩下紫阳大帝的亲卫队守卫在高台四周,个个抛了盔甲,弃了刀剑,手中捧着一本佛经在诵读,显得不伦不类。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一轮圆月高悬深蓝色的夜空中,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紫阳大帝往日看这月色,总感觉其中透出一股萧索之意,今夜却觉得月色说不出的圣洁动人。
他斋戒了三日,又沐浴更衣,此刻身穿素色粗布衣衫,如庶民般,双手在金盆中洗的干干净净,一步一叩,到了高台之前。
轻轻吸一口气,紫阳大帝的身躯飘飘而起,轻轻踩着高台边缘,踩了十余步,便到了三百丈高台之顶。
紫阳大帝跪在台上,对着那佛像行了跪拜之礼,双手举向天际。“恭迎佛祖法驾!”
皇城中的诸人都不敢出声,高台上,紫阳大帝只听得呼呼风声刮过,凄厉的风声如鬼怪的嚎叫。他深深的俯下身子,以神念指引着亿万万里之外的佛陀菩萨前来。
过得片刻,只见得那月亮之中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点。
有那在高台下的侍卫发现了异像,忍不住要出声,又似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用牙将舌头死死咬住,都咬出了血来。
那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隐隐能看出是七个人形。这七人身上的气息宏大、澎湃、神圣、凛然不可侵犯,一看便不是人类,依稀可见得仿佛是六位光头光脑的和尚,一位老妇。
这七人来的快极,起初在月亮中还是小小的黑点,到了高台上空三千丈的时候,身躯竟然变得如山大,滔天的佛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太虚城的各个角落被照耀得纤毫毕现。
“恭迎佛祖法驾!”紫阳大帝泪流满面,以头抢地,咚咚有声。
那数百侍卫也看得呆了,浑身发抖,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上,叩头不止。
如此大的声势,早将太虚城中的子民也都吵醒。他们不知是何事,抬头望见七座如山大的身躯带着如梦似幻的流光朝着城池压了下来,诚心膜拜者有之,惊慌失措者有之,一时间太虚城乱成一团。
那七道佛光以雷霆之势掠过高台,几乎将整个高台都摧毁,直直冲着皇城中嫔妃们的寝宫而去!
一盏茶时间后,嫔妃们的寝宫之顶接二连三的冒出佛光,光芒照地,佛音冥冥,有百花自虚空中降下,满城生香,那香花将太虚城内的每条街道都铺的到处都是,如天降瑞雪。
每个听到佛音,看到香花降临之人,都泪流满面,心中涌起了大满足、大欢喜、大解脱的感觉,没有言语可以表明他们的心情。
他们唯有匍匐在地,高念心中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快,快去看看,佛子们出世了吗?”紫阳大帝自高台上降临,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冲身边的亲信吩咐道。
“生了!”
“生了,生了!”
过不多时,派出的亲信个个奔回,口中气喘吁吁,朝紫阳大帝传送着喜报。
“孩子,我的孩子!”紫阳大帝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从宫墙上飞了出去,直朝离他最近的嫔妃寝宫而去,众侍卫连忙跟上。
冬梅宫。
此地是紫阳大帝的第六十八个嫔妃,庄淑妃的寝宫。庄淑妃颇为纤瘦,性情妩媚,颇得紫阳大帝喜爱。
冬梅宫中此刻乱作一团,那早自民间召集来的稳婆进进出出,宫女们递送着热水毛巾,更有大批侍卫在旁守护。
紫阳大帝大步流星的赶来,全无帝王的威仪,众人见到皇帝到来,个个战栗,齐齐跪拜在地山呼吾皇万岁。紫阳大帝却大感不耐,一脚踢开挡在自己面前之人,钻入了庄淑妃的卧房。
一打开房门,铺天盖地的佛光射来,让紫阳大帝几乎都睁不开眼睛。过得片刻金光渐渐弱了,紫阳大帝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朝床上望去。
千娇百媚的庄淑妃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紫阳大帝却望都没望她一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怀中的婴孩。
这婴孩全身上下洁白如玉,便像象牙雕成,一双眼睛黑的发亮,像天上的星辰。婴儿脸圆圆,眉眼间却带着坚毅之色,一双肉掌合十在胸前。
婴儿本该是可爱,活泼,紫阳大帝在这婴儿身上却感受不到,取而代之的是虽然温和,但却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之气。
在这强大的气息面前,他双腿颤抖,嘴唇哆嗦,手也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小腿一软,竟然要朝着自己的儿子跪拜下去!
“父亲不必多礼。我托生在你家,便认你为父,岂有父亲向儿子下拜之礼。”
这小小婴儿口吐人语,接着小腿一蹬,缓缓浮立在半空,飘到紫阳大帝面前,温和的笑道。
庄淑妃早吓的晕倒了过去,紫阳大帝过了半晌,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激动的心情,只感觉嘴巴发苦,颤声问道,“不知是哪位佛陀转世?”
“我乃旃檀功德佛。”婴儿微微一笑。
绝妙的乐曲,如流水般在朱雀关前蔓延开来。
这乐曲如清风吹拂世界,如月光遍洒八方,如高山巍峨而立,如那亘古不变的天道。
激昂处如天崩地裂,天神行法,低缓处如清泉月下流,大珠小珠落玉盘,如风过竹林。
在朱雀关后群山中蔓延肆孽的天魔树,如有灵性般,听到这乐曲,竟然瑟瑟发抖,那深达百丈的树根都从土壤中翻滚出来,如墨如铁的枝干逐渐发黄,枯萎,树叶一片片的掉落下来,那饱满的果实也变得干瘪,呈现萧索之意。
天魔兵听到这乐曲,头疼欲裂,肝胆俱碎,从口中、鼻中、眼中,都喷出粘稠浓绿的血来,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不多时变成腥臭血水,钻入大地中,又成为哺育大地的绝好肥料。
朱雀关后数百万里的土地,都沉浸在这悠扬的乐曲中。仙人、修者、平民、战士听到这乐曲,精力百倍,浑身气血充盈,充满了斗志,而魔头、邪树、魔兽、妖鬼听到这乐曲,却如同听到了索命之音,纷纷在地上挣命,在天上飞的魔头落在地上,浑身抽搐,而本来便藏在地内的妖魔,则不声不响的回归大地。
白素贞盘膝坐在朱雀关上,女娲琴端放在她面前。一双青葱似的玉手如急雨般打在琴面,却又轻柔无比,仿佛在抚摸易碎的瓷器。
她的表情专注,圣洁,绝世妙音自她手底流淌出来,飘入每个人的心里。
不同的人眼中见到不同的情形。哪吒见到无数神兵神将从琴中涌出,四方奔走,见到邪魔二话不说,一枪刺死;雷震子见到无匹雷光自琴中不绝涌出,化为雷龙纵横天地;葫芦娃们见到一蛇尾人身的女神,矗立在云端,神情庄严,法眼看遍四方,望向何处,何处的邪魔便筋酥骨软,束手伏诛。
云飞望去,却是一无异常,只闻得那琴音中有一股降魔大力,苍凉,古朴,莫可于抗。
一曲缓缓弹奏完毕,朱雀关前后的天魔兵、天魔树尽数死绝,那真阴结界也消散的无影无踪,阳光重新射了下来。
“吼!”
一声狂吼自空中射下,那巨大的蚩尤分身以及身下的魔神,被一道道光芒闪烁的绳索紧紧缚住,动弹不得,这绳索正是琴音所化,无形无质,那魔神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白素贞弹奏一曲,略微有些疲惫,云飞一指点出,精纯无比的法力渡入白素贞体内,她登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损耗的法力补全。
“谢公子。”白素贞微微一笑,脸上因劳累而产生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娘,一鼓作气,把这个魔头灭了!”七个葫芦娃纷纷嚷道。这一段他们和哪吒寥寥数仙人抵抗天魔兵,实在是倦的厉害了,幸好半日前,白素贞、云飞一行人赶来。
“眼下白骨幡、女娲琴、轩辕剑都有了,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免得夜长梦多。”云飞身旁的黑衣老者道。云飞笑了一笑,“师傅,你完全恢复了?”
这老者正是袁公,被云飞从天牢中救出后,还神情萎顿,云飞不惜耗费自己的法力为他伐毛洗髓,花费一日一夜功夫伤势尽复,重新焕发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