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娘额头贴在萧望的胸膛,这时头也没有之前那样晕迷了
耳朵由于无比贴近萧望,以至于他扑扑跳动的心,听得异常清晰,让她震撼得渐渐发觉脸上发烧一般烫了起来。
做过人妾,做过人母,又非笨人。萧望未曾问出的话,她怎会猜测不到?
这五年来,萧望待她的情意,滴水穿石,只可惜,此生注定无法回应。
漫说她现在仍是刘洋平的妾室,即便不是,她有与前朝皇族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条,便足以隔断萧望同她的关系。
前朝皇族、当朝萧氏王朝,正是天生的水火不容。
她也忘不了,萧氏王朝铁血政策下,那些受到牵连枉死的亲人……
只恨自己无法改变命运,但却从未悔过认识萧望。
但这些,她不能让萧望知道一星半点。
她的存在,只会害了萧望。
当今圣上听说是个多疑的,萧望有兵权在手,皇帝已然放心不下,若得知他还同什么前朝欲孽有关联。或许眼下隐忍不发,但难保哪天应景之下,不会拿萧望开刀……
朝廷之事,历来风雨。
未曾家破人亡之前,她是天真烂漫不懂。
但是后来,她懂了。
一点一点地,从萧望发烫的怀里抽离出来。
萋萋娘一直闭着双眼。
她嘴角含笑,脸上异常妩媚迷人。
可是,无人看见。
便是萧望,也因为自己的过于羞涩,没有想到是萋萋娘先挣脱开他而别过脸去。
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
猛地想起托孤一事,萧望回过神来,感觉脸上没有先前那么热了,“你要好好养病,萋萋——就交给我吧。”
萋萋娘黑白分明的眼睛,动了一动,又动了一动。
她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自己能怎么办?活下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甚至没有时间悲伤。
女儿才五岁,如果她现在就走,叫她一个娃娃怎么活得下去?
眼前闪过二夫人堆笑的脸,或许,可以满足二夫人的心意,把刘萋萋交给二夫人领养。
可一想到以后女儿要喊别人“娘亲”,她心里就痛得要命。
尤其,让她更无法坦然的是,还要让刘萋萋变成萧望跟她的私生女,这事才可以生效。
然而,刘萋萋不是。
一行泪水自眼角滑落,萋萋娘心酸得开不了眼。
看到这泪水,萧望的心软了软。
“你若真想报恩,就老老实实将养,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萋萋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我自会替你们打点好。”萧望轻声说道。
萋萋娘的眼泪却流得更急了。
——你这是不知道萋萋做了什么!要是知道萋萋砸了你的书房,你还会这般好说话?把萋萋交给你——交给你你不定要怎么责罚于她!
萋萋娘并不是不相信萧望,只是砸王爷书房的行为,涉及王府规矩。
王爷兴许一句话下来不会怪罪,可是,保不齐那什么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德娴公主趁机发难。
还有,从侍卫的嘴里,她知道南王的王妃也回来了。
王妃可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她要名正言顺地教训王爷的女儿,哪个敢说个不字?
她她她,怎么敢把女儿交给萧望?交给二夫人、大夫人也胜过交给萧望!交给萧望,他转手肯定要交给王妃。
而王妃,刘萋萋刚刚才狠狠地得罪过一番
虽然那俩侍卫没说什么,可她司徒流芳也不是笨人。怎么看不出其中名堂?
萧望见她不理会自己,反而哭得更厉害,有点不知所措。
“你,你出去。”萋萋娘闭着流泪的眼睛,气闷闷催促。
此时,她只想哭个痛快,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可是这个萧望却不识趣,非要待在这里,而且,还“虎视眈眈”瞪着她垂泪。
萧望更加的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呀,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
萋萋娘又气又羞,哭得更加厉害,“你给我出去……”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含糊了。
“好、好,我我我这就出去,”萧望真怕她哭得背过气去,连忙起身,急急后退了数步。
看见萋萋娘哭得似乎顺畅了些,他才松了一口气,跑出来叮嘱无暇无双等人好好照顾萋萋娘。
看到自家主子被赶出来,萧望的下属们都识趣地装不知道。可有些事情却不能装不知道。
“王……王爷。”一个侍卫上前,说话支支吾吾。
萧望本就心情有些不好,不耐烦道:“何事?”
“小小姐她……”侍卫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王爷。
“她怎么了?”萧望皱起眉头,萋萋娘托孤的事情让他烦心得很。
“小小姐她今天去了您的书房。”侍卫低下头,一溜嘴倒是说得顺畅,但却……没说明白。
“去了书房吗?”难怪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小丫头,平常的话,早不知打哪窜出来抱大腿了。
萧望嘴角微微一勾。
侍卫更加心惊肉跳,“王……王爷。”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尽不利索。”萧望重重地打了一下眼前这侍卫肩膀。
好吧,死就死了!侍卫猛地咽下一口唾沫,“王爷,小小姐把您的书房给砸了!”
“你说什么?”萧望慢到不行的问句,使侍卫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侍卫噤声,低头。连躲在暗处的侍卫也如是。
萧望急忙往书房奔去。
众属下但见王爷一溜烟烟尘滚滚地离去,回过头来,无不同情地看了一眼刘萋萋。
王爷大怒,情况不妙——可这小丫头竟躲在院里睡得安安稳稳。叹,到底是个小娃娃……
王牡丹带人来竹园时,萧望奔去了书房。
两个人险些没有碰头,守院的侍卫们心头突突地打着鼓。书房的事加上王牡丹的回归,天知道屋里这对母女要承受王爷怎样的怒气了。
“参见王妃。”
王牡丹对这些人自然不屑一顾,带着一群人越过去
正要步入竹园,却意外地遭到了侍卫的阻拦:“没有王爷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
王牡丹的怒火还没有发出来,怎肯就此罢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