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镇。
素以桃花酿闻名千里。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桃花镇的人流量总是很大。
每天都有无数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穿巷而过,只为品一壶桃花镇花仙子龙宝儿沏的一壶桃花酿,再匆匆离去。
龙宝儿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而最乐意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亲手沏的桃花茶被隔壁绯红楼主人言绯红一点一点的喝掉。
一滴不剩。
最后,言绯红还得咂咂嘴举杯问她还有没有的剩,那贪婪的摸样,总是让她有一种由心而生的自豪感,好似他喝得不是茶,而是酒一般。
但是龙宝儿知道,桃花茶不比桃花酿。
茶能醒人,酒能醉人。
宝儿看着言绯红依旧一身绯衣,飘飘欲仙的摸样,总是能够恰巧其份的抓住她想要的感觉,看到绯红那一身绯衣,她就想到自己手下飞舞的桃花瓣,继而联想到自己的花茶,花酒,她爱这种感觉,作为一名古调酒师,她想,她是成功的。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的爹娘到底哪去了,记忆中自己就是这么忽然一下长到了17岁,而之前全是空白。
但她醒来便被人称作掌柜的,开始还摸不着头绪,时间久了也就当下了这个稀里糊涂的掌柜的。
她素爱调酒,更喜欢泡茶,在她还算不赖的经营下,千味酒馆的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多的人闻名而来。
绯红楼是一个妓院,言绯红是妓院老板,是个男人,宝儿相信,这样的男人,一定有故事。
所以,她喜欢有故事的男人,喜欢给有故事的男人酿酒或是茶。
因为,她喜欢故事,喜欢每个人背后的故事,而实际上她也收集了不少的故事,隔街红怡的烂桃花,西街打铁铺的利郎屠龙记,东街小米的流浪史……
言绯红喝完了茶慢慢的端着杯子往柜台这里走,龙宝儿就定定的看着,不说话,仔细观察着言绯红。
言绯红长得很是清秀,唯一不平庸的是他那一双剑眉,宛若两把利剑直插云霄,眉尾却又淡淡的没入两鬓,仿佛两片淡泊的闲云一般,明明是矛盾的要命的两个极端,却生生在他脸上映出和谐二字,或许其他的地方都是完美到了极致,所以,宝儿没有细看过,今个言绯红居然趴到了柜台上,桃花样的眼睛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他的下巴很尖,皮肤很白,恩,锁骨也很晶莹剔透,脖子很修长。
宝儿趁他趴在柜台上,狠狠的又一次把他从头看到尾后,满足的给自己咂了一口桃花酿,入口升温,桃香四溢,再一品,又有些火辣的感觉,灼热的滚进肚子里,像是热恋的情人一般,火辣,又如同害羞的伊人,醇香回味无穷。
宝儿给她的每一种酒都取过名字,但是绯红都说不好,最后,他俩意见终于一致,这桃花酿所有的名字便都定为——
绯红。
至于桃花茶则都定位——
欢乐。
宝儿看着绯红在她面前一点一点的垂下脑袋,第99次从他手中拿下自己的桃花瓷杯,她可是记得的紧,他每次喝完花茶都喜欢拿着一只瓷杯乱晃,除了第一次被砸得那只,以后每次他喝完,她都会从他手里夺下来。
“小月,言公子醉了,扶到天字一号房休息着!”
“知道了,掌柜的。”
宝儿看着小月把言绯红扶上楼的背影,拿起一边的毛笔,轻轻在一个小本上给正字添了一个横,数了数,已经100整了加上他第一次摔得杯子!
宝儿巴拉巴拉算盘,然后开始算起了他欠她的银子,虽然她确信她很欣赏也很喜欢言绯红,但是她不许他来这里蹭吃蹭喝,在桃花镇上,还没人敢不给她花仙子的面子,她的人缘可是一品的好。
宝儿的目光从账本上扫到了绯红的桌子上,看到被咬坏的桃木筷子,她挠挠头,表示自己很无辜的耸耸肩后又拿起毛笔,吸足了墨水后给无赖绯红又加上一笔账——
桃木筷子一双。
刚刚搁下笔,大厅穿来了三声叩门声。
“咚咚咚。”
一时间,酒馆里的人都好奇的抬起了头,来这里的多是找乐子,喝酒划拳的,居然有人来这里敲门?真是稀奇!
于是,一个个都卯足了劲探头看着门口。
那是一个黑衣男子,他头戴斗笠,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单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袱和一把剑。那把剑也是他身上唯一醒目的亮点,他没有拿下斗笠,隔着黑纱,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几百年未曾开口一般的生涩,他说,“谁是龙宝儿?”
龙宝儿有些稀奇,这里远远近近的都知道自己的名号,这人是不是傻,但是秉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她轻轻走出了柜台,“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要喝的桌子上有桃花茶,要吃的柜台上有菜单,要住房墙上有房牌号。”
看这掌柜的,多细致的介绍啊,其实龙宝儿是有些怕的,她在桃花镇活了十七个春秋,还没见过真正的侠客,虽然她觉得眼前就是一位侠客,但是直觉告诉她。
来者不善。
黑衣男子的目光炯炯落在了龙宝儿的身上,似乎是想把她看出个洞来一般,目不转睛。
自己要保护的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白痴的掌柜的吗?一身的月色长袍,头发懒散散的斜插了个桃木簪,唯一能看得下去的,也就是那一双眼睛,这倒是像极了她母亲,黑衣男子想到她母亲的时候,轻轻笑了,在安静的酒馆里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而他仿佛早已习惯了与众不同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龙宝儿面前,“我是易木之,以后由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