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灯光暗得很有情调,郑哲浩今晚准备了一套的说词,他希望对方起码能听听他的话。
“就是你的同事,郝冰,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
当一个人非要把自认为伤人的话说出来的时候,那个人一定是在构筑对外的防御,她要防御的也一定是她在乎的人。
所以,当李秀娟走出餐厅的时候,郑哲浩只是忧郁了片刻,他还是追了过去,拦住了她。他自认对于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这一回,他好像太过执着了点。
不经意间,李秀娟注意到了脚下,郑哲浩和自己的距离好像太近了。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这个人的目光里满是柔情,那种迫切的想得到的温柔。
“您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怕什么?”
“怎么会……”
“既然不是!那么、能听我说吗?”
郑哲浩打断了李秀娟的话,在这个50多岁的女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这让她皱着眉头、甚至心跳加速。
……
很晚了,哲浩从郝冰的房间里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
“对了 ,她说她很欣赏你的提案。”
站在房门口,郑哲浩不忘了告诉郝冰,“我回去睡了,明天还有别的事。”
可能是喝了啤酒的原因,关上房门后,郝冰也回到了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哲浩要回小城了。
“你呢?”
站在郝冰的房门口,郑哲浩换上了一身休闲装。
“我没告诉她你在这里,去不去找她随你了。”
“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说这些呢?”
很明显,郝冰在开玩笑,虽然她没有笑。
“朋友的身份,十几年朋友的身份可以吧?”
哲浩笑得无奈,看来以后免不了要被她耍了。
“想她就去看看吧,不然你这个假日也太可惜了。”
哲浩很诚心的劝她,“怎么想的就怎么做,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就看你自己了。”
郝冰笑出了声,继而瞥了他一眼,“几点的车啊?”
结果她还是留了下来,哲浩告诉她不用担心,“回去我会帮你说一下的。”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郝冰拨通了李秀娟的电话,“喂?”
电话的另一头,一个年长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很急切。
……
餐厅的包房内,郝冰见到了早已在这儿等候自己的李秀娟,她一看到自己便马上站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令她感到了羞愧。
菜都上齐后,屋子里只剩下这对母女,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听玉梅姐说你爱吃这些,我就先点了,你看这样行吗?”
“这已经很好了。”
看着一桌子的菜,郝冰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她的内心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感觉。
“尝尝这个。”
“多吃点。”
李秀娟就坐在郝冰的旁边,她不断的给郝冰夹菜,这份热情让郝冰不太适应。
“我、还是不给你夹了,你自己多吃点。”
看到桌子上的、自己碗里堆得满满的菜,郝冰似乎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一直到上大学,我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蔬菜我都不认识,和城里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好意思。”
“冰啊……”
看到女儿诉说着往事,李秀娟的眼眶在一瞬间就湿润了。
“可是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
就在李秀娟不知所措的时候,郝冰却转过头,虽然眼睛里闪着泪花,但她在微笑,这份笑容很轻松。
“小冰啊,对不起,我……”
李秀娟还是忍不住哭了,郝冰慢慢抬起手,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
“很累吧,这么多年……”
母女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这一幕她们都等了太长时间了,默默的藏在心里而不表露出来。
晚上,郝冰没有回旅店,而是来到了李秀娟的家里,一个简单的住宅小区的一室小屋。
“他走了之后我就换了个房子,够住就行了。”
环视了下四周,屋子很干净,原来她也住在这种小房间里,郝冰对李秀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们对我真的太好了。”
睡觉的时候,郝冰坚持睡在地上,她在和李秀娟说起家里的事。
“好吃的东西都是先给我吃的,过年的时候回给我新衣服,可是小杰没有;我喜欢画画,他们就让我学……”
诉说着自己认为幸福的事、和一些不开心的事,郝冰都想说给李秀娟听。虽然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你、有男朋友了吧?”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看着墙壁,郝冰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困了,早点睡吧。”
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是晚上9点半多,郝冰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哲浩是个对爱很专一的人,试着接受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会害了他的。”
片刻,李秀娟才缓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种回答好像是每个年长的女性用来拒绝年轻男人时的标准答案,尤其是在她们动情以后。
“睡吧。”
李秀娟说完也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郝冰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弟弟郝杰。
“什么事啊?”
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怕吵到李秀娟,说话的声音和很小。
“姐……”
在听到一个无法接受的消息后,郝冰彻底的清醒了。
有时候一些事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让你没什么时间去准备,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小姨的突然过世让郝冰不得不告别李秀娟急匆匆的赶回了小城,一路上她想得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贺。多年前小姨夫去世的时候,林贺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在众人面前红着眼眶帮母亲打理一些事物,可是背地里却哭得撕心裂肺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回到公司交代了一声后,郝冰就直接去了林贺家,爸妈和一些她不认得的人都在那里,林贺在整理一些东西,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下,仿佛勉强笑了笑,之后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了。
青烟袅袅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最终归宿,作为亲戚,郝冰只能远远的看着林贺的背影,他看上去很平静,也许他只是在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