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低着头不敢说话,半晌才悄悄抬头想偷偷瞄一眼穆加的表情。
猝不及防撞进穆加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你怕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穆加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母皇想做什么,你阻止不了,我也没有指望你去阻止她。”
“那我能做些什么?”
穆加问她:“这种情况,能用你们妖怪的办法救活吗?”
这个男人是失了生命力才变成了植物人,穆加想着或许卿心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
没想到卿心却沮丧地摇了摇头:“我办不到,除非给他补充生命力。但生命力和妖力不能相互转化,妖怪只能将生命力转化为妖力。”
“她没办法,我有。”路一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注视着卿心,眼底竟带着几分温柔。
只是等卿心回头的时候,他又别开了眼睛:“先回去吧,我教你们该怎么做。”
卿心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有办法救那个人?”
“嗯。”
“为什么啊,连我都办不到……”卿心眼底透出几分惊讶,“你这么做肯定会消耗很大吧?”
路一尘瞪了她一眼不说话,气急败坏地往外走。
卿心跟在后面莫名其妙地问穆加:“他怎么了?”
“谁知道呢?也许每个月那几天来了?”穆加小声回答。
三人一同回到旅馆,路一尘把自己的方法告诉了她们:“有一种回光镜,可以将妖力转化为生命力,但只适用于像那个受害者一样,被吸走生命力的情况。如果是其他情况的死亡,回光镜只能维持一时半刻的性命,撑不了太久。”
穆加理解地点了点头:“就像是一个底破了的水桶,就算一直往里面装水,也会不断流出去。”
“是这个道理,”路一尘颔首,“但回光镜的效率不高,所以需要的妖力也较为庞大。卿心她一只妖不行,至少需要十几只妖怪一起将妖力注入到回光镜中才可以。”
卿心有些感动:“那你不在医院说这个,是不是回光镜把我吸干?”
“……你想多了,就算吸干你也没法救人,你就是死了也不能这么没有价值。”路一尘硬着嗓回答。
卿心眼圈微红,不过很快她就恢复过来:“那我去喊妖怪们来,路一尘,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路一尘从鼻腔里溢出一个轻嗯。
等卿心走后,穆加忍不住道:“有必要吗,这么欺负卿心,小心以后追妻火葬场。”
“别胡说,什么妻,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路一尘断然否认,只是微红的耳根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你就嘴硬吧!”穆加哼了一声,也懒得管他。快跑几步跟上卿心,去准备喊妖怪们帮忙的事情了。
留下路一尘一个人,盯着桌子发呆。
卿心和穆加分头行动,不多时就喊来二十多只小妖怪。妖怪们在路一尘的指引下一字排开,尘觉给他们没只妖怪一根金线,用以传导妖力。金线的另一端贴合在回光镜的镜面上。
“开始吧。”尘觉对他们道。
妖怪们对捉妖师,特别是实力强的捉妖师犹有惧怕,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卿心和穆加。
卿心和穆加点了点头,他们才纷纷向金线注入妖力。
穆加看到这些金线散发出些微金色的光芒,从妖怪们手中不断传输到回光镜中。不多时,回光镜也光芒大放,显然已经充满了妖力,或者说生命力。
“可以了,”路一尘和尘觉对视一眼,一齐出手将生命力封印在回光镜中。
二十多只小妖怪每只妖怪平均下来用不到多少妖力,不过穆加还是让厨房给他们做了一顿好吃的。卿心把他们送回去之后,众人乘着夜幕一同前往医院。
卿心握着穆加的手微微收紧:“穆加,真的能行吗?”
“放心,他会醒过来的。”
路一尘和尘觉将回光镜贴合在男子额前,一缕法力顺着回光镜进入到男子体内。他们来前和徐雪峰打过招呼,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查房,所以他们大可以放手施为。
卿心紧张地屏住呼吸,穆加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很快,回光镜内的光芒稍歇,一股温暖的气息流淌在病房之内。穆加和卿心都能感觉到这股生命力,就像真的有生命一般,随着她们的呼吸律动。
“成了。”路一尘收回回光镜,“等他睡一觉醒来,他就会恢复正常人的行动力,不会再瘫痪在床。”
卿心激动地扑倒路一尘怀里:“太好了,路一尘你真棒!”
路一尘呆住,感觉到身前温软的触感,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穆加和尘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同走了出去,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我们也该回去了,”穆加边走边说,“我实在不是很放心旅馆,尤其在知道卿城就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情况下。”
“不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吗?穆加,你该多信任些捉妖师们。”尘觉笑道。
他们来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救人,也是想让卿城以为他们放松了警惕,从而露出马脚。
而事实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卿城果然待不住了。
捉妖师们的法器发出阵阵铃声,那是捉妖铃,能够限制妖怪的行动力。而后,捉妖师们祭出攻击法器,重创卿城!
就在他们想要捕捉卿城的时候,卿城忽然自断一尾。刹那间,惨绿青光乍出,将整个旅馆都笼罩在内。捉妖师们陷入短暂的僵直,直到穆加和尘觉回来驱散绿光,他们才得以恢复过来。
尘觉骇然:“卿城居然在人界还能施展这么厉害的妖法?”
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捉妖师道:“卿城自断一尾,才爆发出了这样的力量。九尾狐族百年方能修得一条尾巴,她此番元气大伤,须得百年才能恢复巅峰。”
尘觉道:“若是如此,也不算徒劳无功。不过……她自断一尾,可见她所求之事不简单。”
尘觉的话提醒了穆加,卿城宁肯浪费百年修为也要留在人界,这究竟是何等利益驱使?穆加总觉得卿城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来人界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探察人界的布防吗?
这些疑惑穆加一时找不到答案。
孟孤舟走了过来:“穆加,你们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嗯,那个客人很快就能苏醒。”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短时间内,卿城恐怕不会轻举妄动,但她一直潜伏在旅馆之中,也让人十分头疼。”孟孤舟摸着下巴,“我想试试引蛇出洞。”
穆加蹙眉:“你也说了他不会轻举妄动,我想不到她会为了什么冒险。”
“我。”
穆加一愣,断然道:“不行!”
“穆加,你放心,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就算打不过她,我也能保证不被她所伤。”孟孤舟定定地注视着穆加,“她知道我没死,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我,她现在又断了一尾,我跟她的差距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悬殊。”
“我说不行!”穆加寸步不让,“我是你的老板,你得听我的。”
“你在担心我。”孟孤舟笃定道。
“没有!”
“穆加,你相信我。”孟孤舟目光灼灼,“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
穆加眸光微闪:“你想怎么做,我必须全程参与,否则别想我同意。”
孟孤舟眼底沁出一丝笑意:“好。”
与此同时,青青的房间。
青青捂着手臂,脸上表情狰狞。在她身后,一个九尾狐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放过我好不好?”青青跪坐在地上,“我不想伤人,我不想害人,我不想跟他们为敌……”
九尾狐的声音有些飘忽,却声声传入青青耳中:“那你就甘心让穆加抢走你的男人?青青,你别那么天真了,你以为你的雪峰哥眼里会有你吗?穆加有钱,有貌,还有实力。而你,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换成我是徐雪峰,我也会选穆加不选你。”
“可是我……”
“那些人真是阴险,居然设局想要诱杀我!”卿城眸色陡然变为红色,“青青,你想让他们知道这背后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吗?不,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会讨厌你,哪怕你是被我附身的,可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我不是,我没有……”青青挣扎着,面容扭曲。
“承认吧,当他们知道你就是幕后黑手,一定会把你赶出旅馆。到时候,你的雪峰哥会亲自把你送去牢里,给你戴上手铐。因为啊,你杀了那个男人,呵呵呵呵……”
“不是我……是你,是你干的!”
青青哭着想要逃离,却被九尾狐摁在地上。卿城那双红得滴血的眼睛盯着青青,渐渐的,青青的双眼也被同化成了红色。
“青青,我会帮你得到你的徐雪峰。”
“而你,也要帮我做事,帮我杀了孟孤舟,夺得封印本源。”
青青茫然地看着她,重复道:“我会帮你做事,帮你夺得封印本源。”
“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