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青州河滨水公园，在入夜之后，游人就少了许多，顶多是偶尔有过往游轮闪着彩色装饰灯，轰隆隆地开过，徒留一阵被扰乱的碎光涟漪。
穆加行走在青石板小道上，大雪已经停了，路面在白日里行人的践踏下有些湿滑，到了夜里又结成冰，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摔得鼻青脸肿。
路灯泛着冷淡的光，被皑皑积雪反射，更为惨白，但视线还算敞亮。
穆加走了没多久，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黑衣女人。
坐在穆加白日看到过的长椅上，只有她一个人。
纪江雪见穆加来了，如临大敌站了起来，说道：“穆加，镇守者，久仰大名。”
纪江雪借着雪色和灯光悄悄地上下打量着穆加，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身材姣好，眉目如遥月，清冷却又璀璨，轻而易举就能抓住人的目光，叫人惊艳惊叹。
她看过穆加的照片，但远没有看到真人时震撼。尤其这人还是活了一百岁的镇守者，与妖怪朝夕相处，这种种背景又为穆加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仿佛云遮雾绕的朦胧之月，玄远且高不可攀。
纪江雪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但在穆加面前却只能自甘下风。如果两人不是敌对的，她倒很想和穆加做做朋友。
穆加神色淡淡，走过去问：“莫循呢？”
纪江雪有些戒备穆加，肌肉微微绷着，面上却笑道：“等会儿穆小姐就能看到莫先生了，在此之前，我们不如先聊聊？”
“有话快说。”穆加很不耐烦。
纪江雪微微一笑：“莫循先生得了胃癌中晚期，穆加小姐已经知道了吧？”
穆加冷冷看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目光犹如实质，比冬夜里的寒风还要冷，纪江雪一凛，说：“我和莫循先生也有缘，不愿意见他被病痛折磨，想来穆加小姐更是如此。不如，我们合作，救一救莫循先生？”
穆加道：“我不是医生。”
纪江雪笑道：“穆小姐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装傻了吧？我想我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穆加瞥了眼纪江雪，这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相干练，五官艳丽，眼神中带着狠色，想必一生走来历经了不少风风雨雨。
穆加问：“你到底是谁？”
“那就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吧。”纪江雪说道，“我叫纪江雪，算是私人秘书兼保镖吧。”
她说了一个大人物的名字，穆加就算不闻天下事，也听过那人，声名赫赫，权势滔天。
“所以，纪小姐其实是代表他的？”穆加问，“让我猜一下，他也得了绝症？”
纪江雪颔首：“穆小姐果然聪明。穆小姐只要答应帮忙，可以提任何条件。”
穆加冷笑：“如果你们有诚意和我谈条件，就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纪江雪抱歉道：“实在是我听传言污蔑穆小姐不好说话，所以才出此下策。”
“传言没有错，我的确不好说话。”穆加道，“所以这件事，免谈。”
纪江雪一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生气，只说道：“那穆小姐就眼睁睁地看莫循先生死吗？”
穆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生死有命，我也无法干涉。”
“穆小姐未免太无情了。”纪江雪直视着穆加的脸，企图从微表情中看出穆加心里真正的想法，“如果穆小姐不配合，我只能带走莫循先生，让他和我的老板做伴，免得老板孤单，无能的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就等于说，穆加不救她的老板，她就立即送莫循去死。穆加也别想着什么其他心思，找机会暗地里救莫循。
在路一尘找到纪江雪的时候，纪江雪就决定改变原计划了，她担心路一尘会把她的计划告诉穆加，而穆加就会偷偷地救莫循。
莫循呢，只要穆加能救他，估计也就会听从穆加的话，不会把妖怪器官移植的秘密告诉她，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不做二不休，纪江雪索性绑架了莫循，直接拿莫循要挟穆加，这样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上了。只要穆加想就莫循，就绝不可能绕过她。
穆加无视威胁，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洪天元是你们害死的？”
洪天元就是那个移植了豹子精肾脏的男人，前段时间诡异地出了车祸。
纪江雪还是愣了一愣才意识到洪天元是谁，点了点头。
穆加问：“你们为什么会盯上他？”
纪江雪说道：“洪天元肾脏衰竭后做了移植手术，术后却表现了超凡的恢复力，是医学奇迹。他去术后复查时，医生对他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发现他移植的肾脏和人类不一样。这种奇怪的案子会上报特殊部门，以我老板的地位，自然能了解到。恰巧我的老板也被诊查出肾病，对此就更为关心，我经过暗中调查，发现他移植的其实是妖怪的肾。你应该知道，对我老板这种人来说，妖怪的存在并不算秘密。”
穆加面无表情地看向河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洪天元的事件给了我老板启发，他也决定以这种方式治疗肾病。”纪江雪说，“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妖怪器官都有这样的效果。安全起见，我们就取走了洪天元的肾脏……”
纪江雪安排车祸，将洪天元撞死，前来救他的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其实都是纪江雪安排的人，到了医院就立即取走了洪天元的肾。反正洪天元的车祸状况很惨烈，没人知道死后的洪天元少了一个肾，他妻子万万不会对此起疑心。
只可惜，老板移植了豹子精的肾脏，却没有像洪天元那么好命。
“还一并夺走了他的命。”穆加讽刺道。
纪江雪被呛，梗了一梗说：“我也没有办法。你应该清楚，洪天元死了，就如同这世界每天死去很多人一样，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而我老板一旦死了，那就是巨大的灾难，可能会造成国家金融的动荡。两相权衡，洪天元也算死得适得其所。我老板也说，会好好安置他的家人，他的儿子会因此得到他想象不到的好处，这可能是洪天元一辈子无法给他儿子的。”
“小人物就活该为大人物垫脚。”穆加嘲讽地笑，“这世界上，绝没有不能失去哪个人，你未免把你老板看得太重要了。”
纪江雪有些愠怒：“这是毋庸置疑的！”
“别说我根本不知道其中规律，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助纣为虐。”穆加说着，转身就走，撂下一句冰冷的话，“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老板死了，这天会不会塌。”
纪江雪一惊，叫道：“你不管莫循生死了吗？”
“我说过，这世界上没有谁不会死、不能死。”
“等等！”纪江雪吼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是真无情还是假豁达。”
河面之上忽然传来汽笛声，从远处开来一艘小型游轮，甲板上赫然被绑着一个人，不是莫循还是谁！
游轮开到了附近，就停在河心不动了。
“穆加！”莫循惊恐地喊道。
纪江雪拿出一个闪着红光的遥控器，说：“游轮上有炸药，只要我按下去，他瞬间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穆加的背脊顿时一僵，一直以来冷漠的神色再也保持不住，复杂地看向河中央。
“或者，你可以试试来抢我的遥控器。”纪江雪挑衅地说，与此同时，河对面的山林之中突然漫山遍野地射出许多红外线来，且全都集中在穆加一个人身上。
一身白羽绒服的穆加，生生被红点映成了危险的大红色。
那山林中，竟然埋伏着至少上百个经验丰富的丛林狙击兵。
纪江雪稍稍退后几步，说道：“很抱歉用了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你这样一位美人，可是很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普通人类，面对你们这样的……”
纪江雪支吾着，不知道该说是妖还是人，“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特殊又神奇的手段，为免意外，只能这样了，你只要企图逃走，埋伏的特种兵会立即开枪。当然，如果你有自信，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避开这三百支最先进的狙击枪，就请便。”
穆加静静听着，没有动，似乎是有点忌惮那些可怖的红外线。
纪江雪见此，一颗始终提着的心终于稳了些，笑道：“现在，穆小姐能和我好好谈谈了吗？”
穆加扭头看她，呼出一口气：“你威胁我也没有用，我不知道妖怪的器官移植到人类身上需要什么条件。”
纪江雪凛然道：“这世界上论和妖怪打交道的非你莫属，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穆加无奈地扯扯嘴角。
纪江雪不由得有些发怒：“穆小姐，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经过洪天元一事，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我可不会有妇人之仁，杀几个人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穆加紧盯着她：“我当然清楚，可你也不能要我平白无故就知道那么多。”
纪江雪冷笑一声：“行，就当你不知道吧。我给你五天时间，你找到妖怪器官移植的规律！”
穆加无奈：“我怎么找？”
“你的旅馆里有那么多妖怪，一个个试就行了！”纪江雪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或者，你让我们的研究团队到你的旅馆里进行实验。”
“不可能。”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纪江雪举起炸弹遥控器，按下红按键，显示屏上立即跳动起倒计时，只剩下三十秒。
穆加的脸色立即变了，蓦地看向河中央的莫循。
莫循也痴痴地看着这边，努力挣扎着，但却挣脱不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穆小姐，时间可不多了！”纪江雪幽幽地说，“游轮上足足有两公斤TNT当量的炸药，能瞬间就把人炸得灰飞烟灭，到时候，你连莫循的尸体都找不到！”
嘀嘀嘀，遥控器的提示音急促地响着。
穆加与莫循隔水相望，零下的气温里，穆加额头上竟然滚下了汗珠。
“穆加！穆加！”莫循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救救我！不——还是让我死吧！穆加，我对不起你，我爱你——”
“停！我答应你！”穆加闭上眼睛，咬牙说道。
纪江雪的手指立刻按下去，倒计时停在险而又险的最后三秒钟。
没有爆炸声响起，穆加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才睁开眼睛。
纪江雪露出愉悦的笑意：“穆小姐早点同意，就不必受这一场虚惊了。”
穆加不无愤怒地瞪着纪江雪。
纪江雪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能救老板就一切都好，“穆小姐打算怎么和我们合作？”
穆加还有点犹豫，最终也只得无奈地说：“妖怪的器官能不能移植到人类身上，主要看两者的气合不合。”
“气？”纪江雪下意识地问。
“没错，气。”穆加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这种玄而又玄的概念。不过我猜以你对妖怪的了解，你应该知道，有时候镜头是拍不下来妖怪的。”
“对，没错，很神奇。”纪江雪点头。
“这就是气。当妖怪流露出妖气的时候，镜头就无法捕捉他们的形象。”穆加一本正经地解释，“人类也有气，但很微弱，只要人类的气与妖怪的气处于相同的气场，器官移植才会生效，否则会产生强烈的排异情况。”
纪江雪追问：“那怎么确认人与妖的气合不合？”
穆加指了指自己：“只有我能感受得人与妖的气，然后判断合不合适。”
纪江雪有点将信将疑：“那洪天元和妖怪是怎么合上的？”
“幸存者偏差啊。”穆加说道，“我相信妖怪器官阴差阳错移植到人类身上这种情况肯定不少见，但因为气不合，被移植的人类都因为排异而死了，而洪天元很走运，1恰好合了，才会出现你口中所谓的医学奇迹。”
纪江雪沉吟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像是认同了穆加的这个说法。
穆加便道：“你可以先让莫循做移植实验，看我说得是真是假。”
“这是自然。”纪江雪说，接着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怀疑，“你说只有你知道两人的气合不合，那我怎么判断你移植给我们老板的妖怪器官是不是对的？”
“移植后，你们看效果就行了。”
纪江雪说道：“要是错的，我们老板岂不是被你害死了！”
穆加摊手：“你要是在不信，我也没办法，没移植前，我没法证实给你们看。”
纪江雪有些焦躁，这样一来，主动权又到了穆加手上。
纪江雪低头想了想：“这样吧，我会把莫循扣押在我这里，等你替我们老板找到合适的妖怪器官，移植后确定没事，我就把莫循安全地放回去，绝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
穆加的脸上罩上一层寒霜：“要是你们还拿莫循继续威胁我呢？”
“以我们老板的身份，自然一言九鼎。”
“抱歉，我不信任你和你的老板。”穆加冷冷说。
“你——”纪江雪有种被侵犯的屈辱，但还是忍了下来，说：“你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遥控指挥器，纪江雪说：“只剩下三秒钟，你确定还要再冒险一次吗？我可没办法保证我能在三秒钟就按停。”
穆加长久地看着纪江雪，两人在寒冷的河道边对峙，月光皎洁，空气冰冷，气氛一触即发。
半晌，穆加率先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说：“我答应你。”
纪江雪微笑。
穆加说：“但我有个要求，我要和莫循说几句话。”
“你现在就可以说。”
“我要他站在我面前，我必须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可以放心。”
纪江雪笑了：“我们又不会虐待他。”
“谁知道呢。”穆加语露鄙夷，“这个距离，我甚至没办法看清莫循的长相，我怎么知道那船上的人是不是他。”
纪江雪沉默思索着，生怕有诈。
穆加说道：“如果连这点要求都没办法满足，我怎么能相信你在救了你老板之后，你们还能放了莫循？”
此话一出，纪江雪才下了决心，她就不信三百支狙击枪对准了穆加，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就算穆加自己有恃无恐，莫循总是肉体凡胎，不能抵挡子弹吧？
纪江雪这么想着，碰了碰耳上一直戴的的微型耳机：“把莫循带上岸来。”
很快，青州河上游开下来一艘快艇，上面有四五位浑身武装的雇佣兵。
快艇开到游轮边，一位特警上了游轮，将莫循扛到快艇上，接着靠岸。
穆加往前走了几步，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如跗骨之蛆般地跟着她，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莫循被雇佣兵夹着，神色苍白地踩上河岸，有点惊吓过度，脚下发软，身子晃了晃。
“莫循，你没事吧！”穆加焦急地说道，快步上前。
雇佣兵警惕地盯着穆加，穆加作势要拥抱莫循。轻轻一碰之下，莫循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哗啦水响！
穆加竟然直接抱着莫循跳下了河！
纪江雪顿时傻眼，叫道：“快追！”
纪江雪只想着狙击枪对着这边，穆加带着莫循无处可逃，却万万忽略了还有水底！
不待她说，雇佣兵已经纷纷跳下了河，冬夜里的河水冷得刺骨，饶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们也忍不住浑身发抖，差点抽筋。
他们竭尽全力咬紧牙关，在水下搜寻穆加和莫循的踪影。
纪江雪在岸上焦急地看着，暗骂穆加实在太狡猾！
没过几分钟，雇佣兵就冒出头来，汇报道：“没有人！”
纪江雪骂道：“继续找啊！”
雇佣兵只得继续潜入水下。
三千米之外的青州河，一个巨大的光球冒出水面，逐渐靠岸。
里面赫然是穆加、莫循，还有路一尘、孟孤舟、卿心以及最重要的李斐！
光球宛若一个鱼泡泡，隔绝了冷水，在里面还能自由呼吸。
穆加拉着莫循上岸，对李斐说：“这次多谢你了。”
李斐不好意思道：“举手之劳。”
这光球乃是轻鱼岛的法宝，能在水底呼吸、隔绝水流、坚硬无比，还能在水底飞速移动，没有攻击力，乃是逃命的法宝。这是轻鱼岛岛主特意留给李斐护身用的，要是遇到危险实在抵抗不了，还能靠法宝保命。
一行几人逃离，便立即返回旅馆。
至于纪江雪，穆加已经通知徐雪峰了，当地警方会和纪江雪沟通。虽然可能奈何不了纪江雪，但好歹也是牵制，叫纪江雪不敢明目张胆地持枪战斗。
莫循气喘吁吁，虽然有光球护体，但掉进河里的那短短几秒，还是受了凉，他本就有绝症，这会儿双腿无力，站都站不稳。
孟孤舟索性把他背着跑。
路一尘笑道：“穆加演技还挺好，我在水底看你的样子，还真以为你为了莫循什么都肯做。”
卿心问：“你说的那什么气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穆加道，“不编得真一点，那女人怎么会信？怎么会放松警惕，让我接触到莫循？”
路一尘说：“看吧，还是我的计策管用。”
时间回溯到今天早上，穆加收到那本《德国诗选》的时候。
“万一有埋伏……”
穆加摆了摆手：“就算有埋伏，她还能把我怎么样？青州市由不得她胡来。”
路一尘只好耸肩。
孟孤舟说：“肯定会有埋伏。那女人奈何不了穆加，但是可以拿莫循来威胁穆加。”
穆加沉默，承认孟孤舟说得在理。
路一尘也道：“她选在青州河滨水公园会面也是别有用意，那里紧邻青州河，对面就是两界山，如果她们有狙击手在对面山头上居高临下，穆加可能逃得了，但莫循怕是……”
孟孤舟说道：“所以必须想好对策，才能去赴约。”
穆加颓然地揉了揉眉心，感到了一丝无力，就如同三年前看到莫循躺在血泊中一样。命运好似轮回不休的轮盘，转了三年，又转到了一样的境地。
穆加竟然有些害怕，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孟孤舟看着她，眼眸如深潭，说道：“她有备而来，既然她知道莫循的存在，说明她仔细调查过穆加，对穆加的情况知道得应该十分详细。”
路一尘道：“所以她应该有针对穆加的法子。她一个普通人类，敢挑衅穆加，不说胜券在握，至少有搏一搏的砝码。比如热武器。”
孟孤舟道：“但有一个人，她应该不知道。”
路一尘和穆加都猛地看向孟孤舟，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们在说什么啊？”卿心茫然。
“李斐。”三人异口同声道。
纪江雪肯定调查过穆加，或许她不知道孟孤舟、路一尘、卿心三个人的具体来历，但也知道这三人不简单，不给他们陪同穆加的机会，只让穆加单独赴会。
当然，他们不是没有办法隐匿身形，可以暗中跟着穆加。
可重要的是，跟去了也没有任何用，要是纪江雪拿莫循当人质，他们同样无可奈何。
要是在争夺莫循的过程中，纪江雪下令乱枪扫射，别说莫循这个人类了，就连他们都可能中弹。
路一尘说：“有些护身法宝可以挡住子弹，但挡不了很多，子弹也是一种能量，护身法宝的硬度有限，我们不能冒险。”
唯一能救出莫循的办法，就是趁纪江雪还没反应过来下令开枪之前，就带走莫循。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连上天都没办法躲开铺天盖地的子弹，除非遁地。
他们没办法遁地，但可以遁水啊。
纪江雪一定想不到，码头一个开船的年轻人会是轻鱼岛的捉妖师，在青州河里，完全可以纵横来去！
纪江雪自以为选了个绝佳的位置，却没想到露出了致命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