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因齐点点头。接着,他拿出手机,给田小黎看昨天收到的一条微信。
微信来自妹妹白竹,打开来,是一张白竹在古玩店和怀表的自拍照。
旁边还配了一句话:“三哥,你不是喜欢怀表吗?你看这块怎么样?”
……
田小黎这下全明白了。
白因齐又接着告诉田小黎,自己就是在电影院门口收到这条信息的,当时他激动地低下头,飞快地打字,根本没注意到眼前飞驰而来的依维柯汽车……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绑匪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吓,不能自已……
田小黎实在忍不住了,打断白因齐的回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的说:“少爷您打我吧,您怎么罚我都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来了……”
白因齐抢答道:“……我知道你是为什么。”
田小黎眼睛红红地看着白因齐。
“你会犹豫,是因为舍不得小竹,因为你知道,一旦拿到怀表,我们就要离开此地,离开此时,就意味着你要离开小竹……”白因齐很有把握,又无限伤感地说。
田小黎听到白因齐这么说,双手捂着脸,挠着头发。
“……少爷您这么体谅我,我却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您的大事,我真是……我真是……”
白因齐看出了田小黎发自内心的懊悔,遂安慰到:“……其实我看到小竹发来的照片时,也有一丝不快,但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我虽是主仆,但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田小黎抬头和白因齐对视,白因齐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重情重义,这是你的优点,有时难免优柔寡断,这也不能怪你,若是你当下就拿下怀表,你便不是田小黎了。”
田小黎低头沉默不语。
白因齐继续说:“此事你当然有错,但情有可原。怀表可以再找,但我还是要你做那个重情重义的田小黎!”
田小黎紧张地结结巴巴:“……少爷,您责罚我吧,您不罚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白因齐一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事我不怪你,但我要你将功赎罪。田小黎听旨!”
田小黎马上做跪拜状。
白因齐严肃地说:“第一,我罚你定要帮我找回怀表;第二,我罚你要好好对小竹!你可认罚?”
田小黎破涕为笑,起立行礼:“臣认罚!”
房间内这两人的冰释前嫌,被走到门口却没有进去的虞嫣听到了个尾巴,虽然不明白他们主仆二人说的是什么,但虞嫣能感觉到那是两个大男人在互诉衷肠,令人动容。
她决定不进去打扰,打算转身离去。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虞嫣看了看来电显示,叹了一口气,犹豫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嫣儿,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这不是那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白荻,还能是谁?
尽管听得出白荻语气里的焦急和关心,虞嫣还是很冷淡,迟疑了一下才说:“……不必了,我去找你吧。”
虞嫣来到了和白荻相约的咖啡厅。
曾经,这里也留下过虞嫣和白荻的欢笑声,留下过咖啡和奶茶的香气……如今,却只有冰冷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白荻先开了口,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急于对心上人坦露心迹,连语速都加快了:“嫣儿,昨天晚上……我也遇到了一些情况,手机没办法用……哎,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但我绝不是有意见死不救……”
本来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咖啡杯的虞嫣,抬起头问:“……什么情况?”
白荻却怂了:“……具体原因我现在不方便讲。”
虞嫣困惑地看着白荻:“荻哥,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讲的?”
见虞嫣已经不自觉地双手抱胸(微表情学说认为,这就是内心戒备的外化肢体动作),白荻越发着急,一只手去抓住虞嫣的手腕,恳切地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我也是被算计了,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小竹就够了。”
虞嫣后退一步,轻轻挣脱了白荻的手:“你被算计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荻叹了口气:“等事情都解决了之后,我一定会把一切告诉你。”
虞嫣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轻声说:“荻哥,我现在觉得你很陌生。”
告别了白荻,虞嫣想回去医院再看看白因齐,但接到了田小黎的电话,原来,白因齐觉得自己龙体甚安,已经完全不需要待在医院了,所以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行出院啦。
那小子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虞嫣对着电话,不自觉地微笑,一扫刚才和白荻碰面的阴霾。
但其实,白因齐和田小黎是急着去一个地方,又不好告诉虞嫣。
没错,正是那家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古玩店!
田小黎走在前面,毕恭毕敬地请白因齐进门。但古玩店老板一看又是田小黎,而且还是空着手而来(证明这次没带真迹过来),就不怎么高兴。
老板冲着田小黎问:“怎么又是你?”
田小黎耐心地解释:“老板,我们还是想知道那块怀表的下落。”
老板心想,你们年纪轻轻的,怕不是傻子吧……
“不是跟你说了吗?卖了!卖了!”
白因齐一看形势不妙,走上前去,先拱手施了一礼,客气地问:“那您是否还记得,卖给谁了么?买主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因齐,为他器宇轩昂的英姿和亲切有礼的态度所折服,口气稍微客气了一些:“我们这小本生意,顾客都是流动的,买完就走,您要的联系方式,我确实没法给您。”
白因齐不死心地继续启发老板:“那,他是您家的熟客吗?”
老板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之前那位买主的样貌,慎重地回答:“不是熟客,但也来过几回。”
白因齐觉得有戏,赶紧接话:“那可否麻烦您,若是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让他联系我们?我们想重金购买这块怀表。”
说着他掏出名片,双手递上:“这是我的名片。”
老板接过名片,端详片刻,抬头对白因齐说:“好吧,就看你们之间有没有缘分了。”
白因齐和田小黎走出略显昏暗的古玩店,外面刺眼的阳光,晃得两个人都眯起了眼睛。走到阴凉处,白因齐放下了手,却见田小黎还拿手来回遮挡着眼睛,不仅纳闷地问他怎么了,田小黎这才放下手,原来他竟然在擦眼泪!
白因齐觉得好气又好笑,还得一路安慰这个小鬼,直到田小黎终于破涕为笑,说出“少爷您就看我日后的表现吧!”,才算了事。
主仆二人一进家门,就吓了一大跳:沙发上站着一个人,手举着自制的大条幅,上书“欢!迎!回!家!”四个大字——不是白竹,还能是谁?
白竹还举着条幅左右摇摆身体,努力营造出一种老百姓欢迎解放军进城的感觉,但看上去更像是粉丝们在演唱会上跟着爱豆一起群魔乱舞制造噪音!
“热烈欢迎大英雄三哥回家!!!”白竹大喊。
白因齐有点懵逼,指着自己:“……我?我几时成了英雄了?”
白竹跳下沙发,冲到白因齐面前:“三哥你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你英雄救美,当然是英雄啦!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的男一号,行侠仗义,称霸武林!我下一本小说能拿你当主人公吗?!”
白因齐还在懵逼,田小黎赶紧附耳上来:“我们没告诉小竹事情的真相,就说你因为见义勇为,所以受了伤。”
白因齐瞬间调整状态,摆出一副“毛毛雨小意思”的样子:“原来如此。小竹愿意写我,不胜荣幸。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白竹冲着二楼的方向一伸手:“三哥里边请!”
白因齐正要径直往里走,田小黎却赶紧上去扶住:“少爷您慢点!我扶您上楼梯!”然后就亦步亦趋地搀扶白因齐上楼了。
从进门到现在,白竹最亲爱的小黎哥哥竟然一句话也没跟自己说,现在又撇下自己独自上楼了,就好像把自己当空气一样,这不科学啊!
白竹目送着他们俩的背影,一脸的疑惑。
但,这只是个开始,更离谱的还在后头呢——
只听得从白因齐房间内时不时传出一阵呻吟声:
“你轻点儿!”
“哎呦,弄疼你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个力度合适吗?”
“快点吧,时间越长我越受不了……”
白竹真想飞奔上楼去看个究竟,又觉得那样就太给田小黎脸了!她只好干脆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了,两条腿气得在空中360度回旋踢!
到了中午,田小黎仍未现身,过去的小忠犬跑哪儿去了?白竹坐在客厅,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挂表,嘴嘟得都能挂个油瓶了。
等到白因齐和田小黎终于走出来,白竹赶紧指着表,冲田小黎喊:“小黎哥哥,已经十二点半了!!!”
田小黎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白竹。
白竹跺着脚,还不忘娇嗔:“平常这个时候你都准备好饭了,我好饿啊,小黎哥哥。”
田小黎恍然大悟:“啊对不起啊小竹,我刚才在给少爷换药,你稍等,我现在就去做饭!!!”
白竹刚要高兴一下,结果田小黎又冲白因齐说了一句话,没把白竹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