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因齐一愣:“……你要去哪里?”
虞嫣低下头,字斟句酌:“我在宫里已经逗留了太久,我……有些想念莲花记。”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有两种反应,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挽留,要么挥手自兹去地潇洒送别,白因齐其实是第一种人,无奈如今的身份不允许他放飞自我,于是他只好大度地笑笑,对虞嫣说:“是啊,自从我们回来之后,你就一直跟着我四处奔波,后来到了宫里,规矩又颇多,定是让你受累了。那么,你想去便去吧,早些回来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漂漂亮亮,但重点还是“回来”二字。
虞嫣又何尝不知道白因齐的心思,只好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白因齐又无限宠溺地说:“你不是有腰牌么,只要你开心,来去自由,不过……”
虞嫣有点紧张地抬起头,不知道他要怎样,因为通常“不过”、“但是”后面的话都比较重要,也比较让人为难,不是吗。
“不过,无论你去哪儿,都要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可以如何找到你。”
虞嫣松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暖暖的:这小子到底还是牵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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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国王宫的绿玉斋里,白竹又在出幺蛾子,因为,现在有非常忠犬的欧巴给她撑腰!
“快数数,够不够54张了?!”白竹一边一张一张地剪着纸片,一边问。
“好像是够了……不过,为什么是54张呢?”蔡文广仔细地数着纸片,还不忘了求知。
“我怎么知道?现在又没法上网给你查,豆瓣、知乎都没法用……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听我的就行。”白竹跟个霸道女总裁似的。
蔡文广笑嘻嘻地听凭美人吩咐,并开始一张一张地画扑克牌,当然,是在白竹的指导之下:画个威严的王!上色上色!再画个威严的王!黑白的就行!在那个数字旁边画个红心,红心懂吗?比心懂吗?算了我自己来……
就在两人DIY扑克牌不亦乐乎的时候,一名侍女走了进来:“禀报公主,护国公回话说今日朝堂公务繁忙,抽不开身,让今日游玩和晚膳,都不必等他了。”
白竹很失望:“怎么能这样?又要开始忙了?”
蔡文广埋首画画,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国事家事天下事,身不由己啊!这就是我不愿意当国君的原因。”
白竹本来想说,我正心疼我们家小黎呢,你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但又一想,不对啊,蔡文广说得有道理啊,我竟无言以对啊……所以不禁喃喃地问:“你连国君都能不当,他这个护国公就不能不当吗?”
蔡文广随口应道:“国君当然可以说不当就不当,护国公当不当,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句话的深意,白竹充分get到了,也正因如此,她变得闷闷不乐,一旁的蔡文广,也开始若有所思。
就这样,曾经的田小黎,如今的护国公,因忙于国事而无法经常陪伴白竹,白竹简直要无聊死了,就连想发一个“谁还不是小公举咋地”的表情,都做不到!简直要原地爆炸!
这天,白竹又百无聊赖地发呆,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用纸叠成的青蛙、仙鹤……
白竹拨弄着这些小玩意,嘟嘟囔囔:“我要发霉了!”
身后服侍的宫女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公主,要不要再撕两本书,叠点新的玩意儿?”
白竹看着美丽的小姐姐,哀怨地一笑:“我想追剧,我想打游戏,我想吃外卖,我想开派对!”知识点太多,宫女都傻眼了:“……公主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白竹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梦话。”
就在这时,虞嫣走了进来,白竹开心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她冲上去抓住虞嫣的双手:“嫣姐,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死宅少女的!求你给我找点事干吧,干什么都行!”
虞嫣本来想揉揉白竹的头发,但一看白竹现在精致的发髻,只好收手,耐心地说:“你身子刚好一些,不宜劳累损伤,可不能再叫人担心了。”
白竹撅撅嘴:“那咱们就玩点文静的,狼人杀怎么样?!我这人多,凑得齐手!”
听见“狼人杀”几个字,几个小宫女的腿都打哆嗦了。
虞嫣微笑着说:“改天吧。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回莲花记去住一阵子。”
白竹眼前一亮:“你要回莲花记?早说啊,带我一起去吧!”
虞嫣好声相劝:“你现在是公主了,身份尊贵,还是应该留在宫中才是。”
白竹一下又失落了,嘴巴撅得老高。
虞嫣就受不了小仙女难过,只好又补充:“……不过,你若实在无聊,叫你三哥偷偷派几个侍卫,护送你来莲花记找我玩。”
白竹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凄凉地问:“嫣姐,这须弥国我已经呆腻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虞嫣愣住了:“……”
白竹的苦,虞嫣是懂得却无力,但另一个人,压根都不懂得,还美滋滋地替别人操心呢,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火烧眉毛了。
没错,说得正是田小黎。
他急匆匆地走进养心殿,见白因齐一脸专注地批阅奏章,不禁摇了摇头:“禀报陛下,侍卫刚刚说,虞嫣小姐出宫了!”
白因齐好整以暇地回应:“朕知道。”
田小黎奇了怪了:“啊?陛下知道?陛下怎么能让虞嫣小姐独自出宫呢?”
白因齐站起身,边踱步边说:“朕能理解她的想法,她最近想一个人静一静。”
田小黎还是不能理解:“静一静?”
“宫内规矩繁琐,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底下,反倒是不如莲花记让她舒服安心。嫣儿之前的人生,一直都是为复仇活着,现在这个目标失去了,她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白因齐真的很懂虞嫣。
但是不解风情的24K纯爷们田小黎,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人生目标?虞嫣小姐的人生目标不应该是成为王后、母仪天下吗?”
白因齐随手拿起奏章,轻轻敲了下田小黎的头:“那是我的目标,不是她的。”
田小黎脱口而出:“陛下想当王后?”
这次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白因齐结结实实地给了田小黎一记敲打!
两个帅哥闹了一阵,白因齐问:“倒是你,最近有没有经常去探望小竹?”
田小黎的直男劲儿又上来了:“御医说小竹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白因齐好气又好笑:“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有没有抽时间多多陪伴小竹。”
田小黎非常有把握地回答:“陛下放心,我和小竹说好了,养病期间,不要到处乱跑,需要什么就吩咐下去,保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至于我嘛,身为护国公责任重大,理应以国事为重……我会尽量平衡好,不让小竹难过的。”
白因齐被田小黎的大道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停了半晌,才拍了拍田小黎的肩膀。
“小黎啊,我原以为你是我的前辈,现在看来,你还不如我呢。”
“啊?什么?前辈?”田小黎一脸懵。
但这番谈话还是有用的,当晚,田小黎就来绿玉斋,陪白竹用晚膳。
但这顿饭一点都不和谐,白竹本来就吃得没滋没味,一转头,发现田小黎狼吞虎咽的同时还在看着公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田小黎一抬头,发现白竹脸色不对,赶紧给她夹菜。
“这是我叫御膳房特地照我吩咐的菜谱给你烧的,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白竹微微消了一点气,吃了一口,心里还嘀咕:御膳房做的和你亲手做的怎么能相提并论?算了,不说了,都是泪……
但白竹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轻描淡写地说:“小黎你知道吗,嫣姐今天出宫,回莲花记了。”
“嗯,我知道。”傻乎乎的田小黎还未听出弦外之音。
停顿片刻,他又说:“陛下居然也就准了。”
白竹托着腮,一下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嫣姐又不是犯人,三哥凭什么不让她出宫?我好羡慕她,我也想出去。”
田小黎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小竹,这是须弥国,女字讲究三从四德,你贵为公主,更应注意自己的言行,为世人作出典范。”
白竹没有回答,神情落寞,继续拨弄着碗里的饭菜。
唉,这个田小黎啊,怎么穿越回古代就秒变老古板呢,早知道说什么也拽着他在现代不走!
田小黎看白竹楚楚可怜,就柔声相劝:“我知道你又待得烦了,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白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些幽怨:“……这可是你说的。”
田小黎擦擦嘴,看了看天色,卷起了桌上的案宗:“时候不早了,小竹你也早点休息,我也得走了,李大人今晚还要到我府上议事。”
白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早点休息?吃完就睡啊?”
田小黎微笑地哄着:“这里就是这样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白竹站起来,噘着嘴把田小黎推出了门:“好好好,你去作吧,我要息了!!!”
田小黎被她推着往前走,不敢反抗,只能弱弱地呐喊:“哎?小竹?!”
白竹把他推出去后,反身关上了门。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田小黎则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则怨,近则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