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莲花记,如今已是须弥酒店的门口,田小黎那一声声的“小竹”,然后又是一声声的“我爱你”“我养你”……这狗粮撒得是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对单身狗们造成了一万点伤害!
饶是白竹脸皮再厚,也听不下去了,深谙“秀恩爱,死得快”的她,赶紧出门去制止,先把田小黎扶到了酒店里,又请那跟从的四个芥子国的侍卫,把蔡文广架住,有人抓胳膊有人抓大腿,好不容易才把醉汉蔡文广塞进了马车。
蔡文广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借着酒劲儿吐槽。
“田小黎!你欠我的酒钱,还我!你欠我的人情,也还我!!!”
白竹本来还担心他的身体,一看他还惦记着酒钱呢,就放心了,故意装作很嫌弃的样子:“别喊了,明天等他醒了,你自己管他去要!”
蔡文广从马车里突然露出半个脑袋,双手紧紧扒着马车门框,不死心地朝酒店里面喊。
“田小黎,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怎么谢我?!”
现在是堂堂一国的王子,跟另一国的护国公在翻小账吗?白竹觉得有点好笑:“你想让他怎么谢你啊?他顶多能请你吃一辈子麻辣烫!”
这三个字可以说是非常扎心了,蔡文广就是死也不明白它是怎么一下子戳中白竹的,于是,他的酒都醒了一大半,无比深情又无比挣扎地问白竹:“白竹,那个什么麻辣烫,让你吃一辈子,你真的会开心吗?”
白竹一怔,然后笃定地看着他:“会,我很开心。”
是在下输了!
人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
陪你喝醉的人,就不能送你回家!
于是蔡文广只好微笑地看着白竹:“……你开心就好。进去吧!莫要管我!”
蔡文广仰面躺倒在马车里,豪情万丈地喊“走!”,马车就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在身后目送的白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怎奈今生已缘定小黎哥哥,无法报答文广哥哥的错爱了。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车里的蔡文广,悲伤得不能自已,他没有听到白竹那句喃喃的“对不起……”,因为,他又打开了一坛子酒!
“好酒,真是好酒。万事不如杯在手,百年几见月当空!”他喝下一大口,脸上淌下来的,也不知道是酒,还是泪……
突然,他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才子安心草舍者,足登玉堂;佳人适意蓬门者,堪贮金屋。白竹啊,田小黎啊,我看好你们两个哦,如果你们不能白头偕老,成就一段人间佳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当然,蔡文广的这些虐心告白,白竹也是听不到了,她急着回去照顾自己的小黎哥哥呢。
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田小黎,白竹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虽然嘴上说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白竹还是在田小黎身边坐了下来,还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小竹,你别走……都是我的错,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吗?我们也没有将来了吗?”田小黎还在嘟嘟囔囔。
白竹虽然是对这些高甜告白很受用,但毕竟已经折腾了很久,周围的小姐姐们也免费看戏了很久,所以她轻轻地拍了拍田小黎的背:“时候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府吧。”
田小黎突然梗起了脖子:“我不走,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护国公府里没有你,我回去做什么……”
白竹戳着他的脑门:“不是你天天忙得见不着人的时候了?嗯?”
田小黎突然握住白竹的手:“我忙,我忙都是为了你啊小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之前我就配不上你,现在你成了公主,我就更配不上你了!还有了蔡文广,他是芥子国的王子,我不争口气,怎么敢娶你呢?”
白竹弹了田小黎脑门一下,把田小黎弹懵了。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小竹,我知道我傻……”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吗!”
田小黎还是很委屈:“……你不在乎,可是别人会在乎,他们会说,你嫁给我,是委屈了你……”
白竹急得把田小黎的脸转到自己面前,瞪着他:“田小黎,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在乎我,还是在乎别人的看法?!”
田小黎急急回答:“我当然是在乎你!!!”
“那不就完了!别人怎么想,跟咱们有关系吗?!”白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田小黎眼睛红红的,把白竹紧紧搂在怀里:“小竹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
白竹这种非常好哄的小仙女,此刻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啦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呗。”
田小黎突然松开白竹,学着他之前陪主子白因齐看的那些电视剧的求婚桥段,半跪在白竹面前!
“小竹,我田小黎,要一辈子守护在你身边!”田小黎目光炯炯,哪还有半分醉意。
“不,不是一辈子,是这一辈子,下一辈子,再下一辈子!从古代,到现代,到未来!我要为你的幸福而努力,为你的开心而努力,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到并没有拿戒指,就在这儿干巴巴求婚的田小黎,少女时代幻想过无数浪漫求婚场景的白竹,觉得是自己输了!
她歪着头,皱着眉,陷入了思考:“嗯……”
田小黎紧张了,有点语无伦次:“要是我想再考验你一下,哦不不,是你想再考验我一下,你可以等,哦不不,是我可以等……天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直男气息满满的真情告白简直把白竹憋笑到内伤!
但这么重要的时刻,怎能笑场?于是白竹严肃地说:“那不行!”
田小黎一惊!!!
白竹莞尔一笑:“我可不想再等啦,田小黎,我现在就要嫁给你!!!”
田小黎一愣,一把白竹抱进了怀里,开心地又哭又笑,大声地喊:“我田小黎会一辈子对白竹好!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在田小黎怀里笑得很甜很幸福的白竹,慌忙用手指去堵住田小黎的嘴,不让他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而田小黎呢,顺势就亲吻上了白竹的手指……这波操作,满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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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疲惫地走进房间,直接趴在了床上,大发感慨。
“以后我们家必须下禁酒令,我喝多了已经够可怕了,小黎哥哥喝多了比我还可怕!”
一贯淡定的虞嫣,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微笑:“这么快,就已经我们家了?”
白竹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都怪小黎哥哥那个大嗓门!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一个个通知大家啦。”
虞嫣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地说:“你三哥已经要给你准备嫁妆了,看来我也得重新找一个大堂经理了。”
听到“三哥”两个字,白竹来精神了,一个翻身爬起来,过来给虞嫣梳头发:“嫣姐,你跟我一起回宫吧,三哥那么忙,还天天跑过来见你,你要是回了宫,你们俩也不用当牛郎织女了。”
虞嫣挤兑白竹:“你是怕回宫了没人陪你玩吧,别拿你三哥当借口。”
白竹也不否认:“绿玉斋那么大,咱们俩一起住多好啊,就像以前在我家那样。”
虞嫣说出了内心的真实看法:“绿玉斋是你公主的寝宫,你回去是天经地义的,我现在也不是尚仪了,回去宫里算怎么回事呢?你就安心回宫吧,呆腻了就出来找我,这儿永远是你的娘家。”
白竹撇撇嘴,想再说点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好专心给虞嫣梳头。
后来,白竹终于睡去了,望着她那在睡梦中都能看出的笑意,虞嫣不禁想起了之前的一幕。
那是白竹、田小黎和蔡文广三角恋组合在酒店门口喧哗的时候,虞嫣和白因齐正站在二楼的窗户往下望,见三个“不识人间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轻人,这么无忧无虑,又这么无所顾忌地去追求真爱,两个人都有所触动。
虞嫣笑道:“这田小黎终于开了窍,居然还是多亏了蔡文广。”
白因齐也笑了:“田小黎循规蹈矩,蔡文广剑走偏锋,这种时候,就得出奇制胜。看来我是要准备嫁妹妹了,田小黎的俸禄都被我扣下投资莲花记了,我得抓紧还他钱,小竹的嫁妆我也得多备一点,省得她嫁过去受苦。”
虞嫣脱口而出:“你没听田小黎说,他卖麻辣烫也要养小竹?你就算是国君,也操心不到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了。”#论会一门手艺就可以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重要性#
白因齐若有所思:“也对,我是该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了。”
虞嫣微微一怔,掩饰般的起身:“酒凉了,我再去温一温……”
“酒可以慢慢喝,我有话跟你说。”白因齐把虞嫣揽入怀中。
“你想做一番事业,现在须弥酒店已经步入正轨了;你想帮小竹,现在小黎和小竹的误会也已经解开了。没有这些事情的牵挂,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随我回宫中呢?你我二人同甘共苦走到今日,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今天,我倒是第一次不懂你了。”
虞嫣低着头,不说话。
白因齐无可奈可地叹了口气,也只能任由美人自己想通了。
可美人还没想通,白因齐就不得不承受又一波汹涌的虐狗了!
第二天,白因齐正在批奏折,田小黎来到养心殿行礼。
“陛下,我有一事……”
白因齐头也不抬:“我已经知道了。”
田小黎有点懵。
白因齐翻了一页书:“你是我的兄弟,小竹是我的妹妹,你们俩大婚是我须弥国的大事。我已经通知了礼部,让他们选一个黄道吉日,按照最高规格给你们主持婚礼,你就不必操心了。哦,对了,你的俸禄都在须弥酒店了。”
田小黎诧异极了:“啊?”
陛下你知道你的这几句话之间画风很违和吗!!!而且我怎么觉得重点是最后一句呢!!!苍天啊大地啊谁能给我个解释啊!!!堂堂护国公难道没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工资去哪儿了吗!!!
白因齐当然不会告诉他,之前虞嫣为了改装重建须弥酒店,来向自己借钱的事儿;当然更不会告诉他,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也没啥钱,嗯,就和之前穿越到现代的须弥酒店当总裁一样穷,一样需要靠田小黎卖麻辣烫来养活!
但他不忍心看自己未来的妹夫委屈巴巴,于是清了清嗓子:“我之前的私款,都拿去赈灾了,但须弥酒店改造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所以先从你处克扣,哦不不,是预支了一年,哦不不,是三年的俸禄给虞嫣,等我有钱了再还给你!有借有还,好借好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等田小黎反应,他马上转移话题:“嗯,你可以穷,但是朕的皇妹可不能跟你吃苦啊,嫁妆自然是不能少的。”
田小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谢陛下……只是,臣要禀报的,并不是这件事……”
白因齐低下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很机智,于是镇定地问:“灾区又有情况?”
“回陛下,赈灾顺利,钱粮都已发放到位,灾民已经开始恢复生产生活。”
“那就是白河余党又生事端?”
“白河余党已经被尽数处置,按须弥律法抄家流放,绝无遗漏。”
白因齐闻言龙颜大悦:“小黎,你这个护国公虽然上任不久,但坚决果敢雷厉风行,朕没有看错你,朕要重重赏你!”
额,你有钱赏我?我是出现幻听了吗?!
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田小黎有更重要的事情说:“谢陛下,只是……臣……想辞官。”
白因齐一惊,把奏章都放下了:“为何?”
“臣能力有限,国事与家事无法兼顾,须弥国人才济济,护国公一职定有更适合的人选,而小竹……她只有我。”田小黎也不知道排练了多少遍,才能完整清晰地说出这番话,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护国公也未曾幸免啊。
白因齐犹豫了一下:“朕知道你的难处,现在须弥国历经余波,百废待兴,你身为护国公也是夙夜操劳,的确难以两全。只是眼下朕复国未久,还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见田小黎有些为难,白因齐又说:“平生不做皱眉事,天下应无切齿人——你以为我不想顺应你和小竹的心意,做个顺水人情?还望你再辛苦些时日,等时局安稳了,朕准你带着小竹出去度个……是叫蜜月吧?”
田小黎忍住笑,觉得主子说起那些现代词儿来还真是萌萌哒,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臣……遵旨。”
就这样,辞官不成的田小黎,来须弥酒店接白竹了。
白竹跟小姐姐们依依惜别。
“你们找了新的大堂经理可别忘了我!”
“放心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等着你!”
忽然,蔡文广骑着马赶来,那架势,非常像抢婚似的。
“好险好险,好在赶上了!”他的情谊,都浓缩在这几个字里了。
但因为带着一身酒气,所以小姐姐们纷纷掩住了口鼻。
白竹知道他为何事伤心,所以倒不嫌弃,但还是正色道:“蔡文广,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而且还宿醉未醒就骑马上街,在我们那个时代这叫酒后驾驶,是会被衙门抓走的!”
蔡文广也认真起来:“我是着急来送你,下次不会了。”
蔡文广转身看着田小黎,田小黎也坦然地回看。
田小黎一拱手:“文广兄,多谢了。”
蔡文广故意嘻嘻哈哈:“小黎兄不必多礼,以后你们打牌叫上我就可以了。”
“一言为定!”
目送白竹和田小黎的马车渐渐远去,蔡文广不知何去何从地站在原地,仿佛做了一场春梦。虞嫣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替小黎谢谢你了。”
蔡文广笑笑:“你们都以为我是成全了他们,其实我是在成全自己啊,白竹开心,我才能放心。”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在内心点了首《成全》送给自己:
看着你和她,走到我面前……如果当初不是我的成全,是不是今天还在原地盘旋……不为了勉强可笑的尊严,所有的悲伤丢在分手那天,未必永远,才算爱得完全……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
小姐姐们看着蔡文广,仿佛不认得他一样。
有人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蔡文广反问:“情?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我才不要什么情啊爱啊,我还没玩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