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秘密啊，故技重施？还是不要了吧！
“是因为鲛人的歌声吧？”璇玑岔开话题，无疑而问。
其实，她知道这个传说。
大多数鲛人，都住在迷雾海。这里终日被浓雾笼罩，再厉害的水手都会迷失方向，而且可能随时触礁。这里的礁石非常神奇，可以移动，像是活的一样。
到了夜里，鲛人们就会坐在礁石上，吹着海螺唱着歌。他们的歌声非常唯美、动听，但是会让人产生幻觉。
陷入幻觉的人，会把藏在内心的秘密都倾吐出来，更准确说是把潜藏最深却最浓烈的感情或者追求都展露出来。也许有人会看到金山银海，也许有人会梦到变成天下第一强者，也许有人变成统领人间乃至三界的帝王……
最可怕的却是，陷入幻境的人，可能会醒不来。永远沉迷梦境，然后快速地老去、死去。
只有意志坚定、新住光明的人，才能逃脱鲛人歌声的干扰。但是这样的人万里挑一，除非是唐僧那样心无杂念、灭绝七情六欲的和尚。
“嗯，我很好奇你的幻境是什么样的，会出现谁，会发生什么事……”萧尘雪最希望的，当然是璇玑梦里的执念是他。
可是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璇玑看白月的眼神，非常复杂，含义深刻。也许当局者迷的她没有看清，但是旁观者的他却心清神明。
不过，璇玑和白月的未来，不管怎么推演，都是不可能的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能跟璇玑长相厮守的另一半，都只会是身为妖皇的他吧？
想到这里，萧尘雪就释然了，露出了深深的笑意：“告诉你一个逃离幻境的小诀窍。不管遇到多么让你沉迷的人和事，你都要坚信那些都是假的。就像我带你回到一千年前的和亲记忆，只要你发现漏洞，就能回到现实了。”
“嗯，我知道的啦！这个秘诀还要告诉船上的所有人，这件事就拜托你啦！”璇玑身为盟主，这点责任心还是有的。
“其实道理谁都懂，但是陷入幻境的人，难免会沉迷于妄想变为现实，而无法自拔。”
“我尽到我的心，至于个人的命就看个人的造化了。”来东海的人，都是抱着十之八九会送命的决心来的。
谁都不是圣人，也不是救世主，况且就算心有余也力不足。能活下来的人，大多数看运气。有些人觉得，能在死前有一番奇遇，也是死得值了。
所以，才有了一船的人，乘风破浪朝前走去。
“听，是海螺的声音，呜呜呜呜……”萧尘雪乐感极强地跟着哼哼，非常空灵的声音。像是来自异界的海豚音。
他单手撑着扶拦，眯着眼，睡着了！
站着都能睡着，这样都能陷入梦境，还真是个神人！
璇玑琢磨着要不要用个法决，让他躺平了睡，会舒服一点？然而，她的手指刚刚捏出了兰花状，萧姿影就疾呼道：“不行，别动他，不然他可能被幻境反噬。我来为他护法，你去看看其他人的状况。”
璇玑提醒道：“可是，等会儿，你也会陷入幻境……”
修为越高的人，会越早听到鲛人的歌声。萧尘雪身上住着妖皇的灵魂，他是这艘船上最早中招的一个。
璇玑朝着白月所住的船舱跑去，下一个很可能是白月。他修为也高到了像神话一样，是一个离奇的存在。
而且关键是白月这个九暝圣君并不是多么讨人喜欢的人，万一有人趁机对他下手呢？
璇玑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撞开了白月的舱门。然而，白月却打着盘脚，双目清明地盯着忽然出现的她。
他有点意外：“姐姐？你……”
“我来给你护法。”
“不用了，我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他的笑容很淡，却是真心愉悦。璇玑最关心的人，果然是他呢？
“你也太快了吧？”璇玑坐到了白月的旁边。她到现在都还没听到什么海螺声，但是却有人都已经从幻境出来了。
这实力差距也太大了吧？
璇玑撇撇嘴，好奇地问道：“你的幻境里是什么？你那么快就看出了不可能是现实？”
其实白月不想说，她也不会追问。心之幻境，原本就是每个人的隐私。要是以前的傻孩子白月，或许会心无城府地说出来，但是现在的深谋远虑型白月，必然不会轻易说出口。
即便说出口，说不定也是谎言。
越是心思沉的人，说谎越是面不改色，而且叫人难以找到错处。
白月略带伤感地笑笑：“我见到姐姐嫁给我了呢！虽然很想让那场婚礼继续下去，很想拜堂成亲，很想洞房花烛，很想造人养娃，很想儿孙绕膝，很想那样过一辈子……但是不可能呢！”
呆在那样的幻境里久了，就会迷失自我，将幻觉当做现实。白月不能沉迷下去，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更加坚定想做的事。
他甚至猜到了，他幻境里出现的人一定是璇玑。因为，她就是他最深的执念，放不起的奢求。但是他也深知，他和她绝对不可能。
就算不是亲姐弟，就算没有妖皇这个“夫君”，他和她也不可能。这才是他最沉痛、最隐秘的心事。
无法倾诉，无从倾诉。只有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只有到了“非如此不可”的那一天，他才会做出最终的抉择。
离开她……
永远地离开她……
守护她……
永远地守护她……
“小月，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或许是异界一个快活单纯的少年郎；如果我不是璇玑，你也能一直做一个修炼奇才的九暝圣君。但是因为我，你被龙珠附体、心脉受损、被第二人格所苦，后来穿越到仙华大陆，好不容易从废材逆袭成天才，但是终有一天还要将龙珠献出……我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离开龙珠你会受到多大的伤害。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璇玑漂亮的眼眸里，有了晶莹的泪意。
她一直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她一直都想道歉，但是没找到机会。
前路迷茫，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不能至死都留着遗憾。她终于还是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白月却不甚在意，笑意轻松：“剜掉龙珠，我顶多不过变成一个心智不全的凡人，我可能会变成疯子、傻子，我还会有生老病死……姐姐，你在怕这个吗？你在怕我成为你的负担吗？”
姐姐不担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呢！
白月此刻的心里，有一份决绝的小自豪。是任何人都看不出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