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古空余恨
桃小茜2018-10-01 23:007,075

  云琅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竹屋,穆锦妍紧跟在她身后站定,“嘭”一声,明明是竹子制作的门,却仿佛沉重的大理石门般发出了沉闷而令人恐惧的声音。“知道琼山的规矩么?”穆锦妍尚未从这场景的转换中回过神来,便听见云琅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屋内屋外,关上门,俨然两个世界。

  院子里开辟出的一小片空地上,离无双、云麒沉默地坐在一侧,各自喝着闷酒。对面的杜寒衣带着深蓝的妖娆,有些百无聊赖似的,端起杯中酒,用手腕轻轻摇晃着。身后站着一身黑衣的流觞,劲装勾勒出他精壮的轮廓,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颔起,火光反射中一双明眸闪着淡淡的星芒。

  对称的总会更让人舒服一些。相比之下,顾清越一人孤独地坐在那里,显得有些诡异。他面色沉沉,也不喝酒,也不说话,只一心盯着屋门的方向,时而蹙眉,仔细感受着屋内的一切动静。

  然而,任由他怎样投入地去打探这动静,他却不知,隔了一道门,一道他并不熟悉的琼山岛特制的竹门,屋内屋外,就是两个世界。

  所有人都沉默无语,院子里一片死寂。

  御风微微眯眼,一直以来的耐心似乎要耗尽了,白梨落瞄了瞄他的侧脸,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被迫陪站在蚊虫乱咬的竹林里已经一个时辰了。

  “嘭……”,那道竹门再一次爆开,院子里和暗地里的一干人等全都闻声看去,云琅的身影再次出现,面色并无变化。穆锦妍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脸色比之前微白几分,却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少半个时辰,也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

  “今夜大家也累了,带客人们去客房。”云琅淡淡地吩咐了几句,朝着顾清越和云麒分别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穆锦妍目送云琅离开,在原地停了一会。顾清越在云琅出来的一瞬,便起身朝着穆锦妍走来,“你答应她什么了?”他蹙眉,眼中是微微的关切,话刚出口他愣了一下,这里面是连他自己也不曾料到的担忧。

  “明日我陪你去后山解毒。”穆锦妍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唇角微微弯起,她认真地看着顾清越的脸庞,仿佛要将他印刻在瞳孔中直到永远。

  顾清越听出了她话中别样的情绪,抬手拉住了她,“你到底答应她什么条件?我不准你做傻事!”

  穆锦妍愣了一秒,笑容更大了些,她用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轻轻握住,手心与手背相贴的温度甚是温暖,“没什么条件。我们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解毒呢。”

  顾清越不相信,却被穆锦妍挽上了手臂,以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亲昵的姿态,略感尴尬地被拖着挪动了脚步。

  “你到底……”话音未完,穆锦妍已然拖着他离开了院子。两人离去后,院子里还剩下四人相对无语。

  杜寒衣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到嘴边时却被一只手拦下,她微微抬眼斜睨手的主人,流觞沉稳的声音低低响起,“今夜喝的够多了,回房休息吧。”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挑眉,借着流觞的手臂站起身,用余光扫了扫云麒,却发现他根本没往这边看。“走吧。”她自嘲地扯了扯唇。

  又有两个人走了。

  云麒和离无双依旧坐在原地,对着火光发呆。

  “还真是讽刺……”云麒忽然冷笑一声,看着离无双,眸光冷意涔涔。

  离无双扭头看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谁?”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酒杯如暗器般射向树丛的阴影里,“梆”一声,金属的酒杯撞在了树干上,发生先脆后闷的落地声。酒杯刚落,离无双人已飘落在那。

  树丛处空无一人,刚才一瞬的捕风捉影,仿佛错觉。双眼微微眯起,离无双细心地盘查了一圈,并无异样。

  空气里淡淡的竹香似曾相识,却又再正常不过。琼山上的竹子多如牛毛。

  “是我的错觉?”他喃喃自语着。

  云麒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感觉这里有人。”

  云麒瞳孔微缩,又察看了一下树丛周围的杂草,他鼻尖嗅了嗅,站起身来,“是你的错觉。”说罢,他转身就走。

  离无双弯了弯嘴角,跟了上去。

  静谧的树丛,微风拂过,已经入冬了,风中带起阵阵寒意。

  火光渐渐熄灭,院子里的人都走完了。

  “唔”,白梨落试图挣脱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但身中软筋散的她简称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象征性地拼命闷哼一声,身子仍然被御风死死扣在胸前不能动弹。她蹙眉,两人站立的地方,正在那片树丛的斜上方茂密的树冠。

  “他竟然能探到我的内息……”御风眼中闪过危险的寒光,眯起一只眼,一丝危险的讯号弥漫在空气里,白梨落抓住了他的一丝分神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被一个反手的耳光狠狠地扇了一下,白梨落左边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偏偏这一耳光夹杂了浑厚的内力,力道大却闷无声,白梨落只能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怒视着面色阴沉的御风。

  他眼中的狠厉显露无疑,白梨落跟他倔强地对视了几秒,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御风冷笑一声,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瞬时的窒息让白梨落来不及喘息便涨红了脸。

  “别指望我会怜香惜玉!”御风冷厉的声音在白梨落耳边响起。

  倏然放开了手,大口的空气涌入了白梨落的喉咙,她贪婪地呼吸了几口,不再作声。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御风扫了一眼她的脸,“你会知道的。”

  那一眼带着而诡异的笑,看得白梨落毛骨悚然。

  御风忽然伸手,掌心放着一粒小小的丹药,“吃了它。”

  “这是什么?”

  “你不是想解身上的药性么?”

  白梨落怀疑地看着御风,“你会这么好心?”

  御风淡淡地笑着,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眸子里闪着冷凝的光芒,“解药只此一粒,吃不吃随你。软筋散十日不解的话,可是会内力尽废的。今日可是第十日。马上就要过子时了。”

  白梨落暗自一运气,便立刻明白他所说的话并不做假,死就死吧,伸手夺过了那药丸,“最多不过是早死一点。”说罢,她仰头吞下了解药。

  御风看着她吃下药,“你对自己还真是心狠……一点都不像她。”

  白梨落知道他说的是谁,冷哼一声扭开了目光。重新运气,内力果然开始恢复了,看来这确实是解药没错。

  “既然如此,那你也该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冒牌货!”御风阴阳怪气的调子忽然响起,白梨落抬眼正欲怒视过去,却见他随手抽出一支玉笛,缓缓开口,“这可是我为她精心制作的曲子,你要好好听着。”

  耳边渐渐传来由低到高的笛声,一曲《白头吟》的旋律在空气里幽幽地传了出去,白梨落看着御风吹笛的模样,恍然觉得有一份熟悉。

  “啊!”突然间,她感到头痛欲裂,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拿着针乱刺似的,笛声越响,那痛感越强烈。

  “别吹了!你对我……你给我吃了什么!”她痛得抱住了头蹲下,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痛楚驱赶出去,然而那刺痛越来越深入,仿佛一直深入到脑髓之中,“别吹了!啊……”她痛得蹲不住身子趴倒在地直打起滚来。

  “从现在起……”御风蹲下身来,在她耳边轻轻地念到,像魔音灌脑一样,那声音不断地传入她耳中,脑中,渐渐愈来愈明晰……逐渐的,她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恍惚中,只觉得一双手为她换过了衣裳。

  夜,静谧得悄无声息。

  竹林里,篝火的残迹化作一堆黑灰,星星点点。

  树丛身处,一身红衣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腕上一处新的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非常刺眼。

  “云家的金针走穴,三年前用过。”穆锦妍站在桌前,一双白的有些透明的手,拈着一只竹签,细细地拨弄着灯芯。明灭的火焰重新刺啦刺啦地亮了起来,哔哔啵啵的燃烛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与她做了什么交易?”顾清越一脸铁青,他忍住自己的怒气已经很久了,只是看着穆锦妍唇边淡淡的笑意和她苍白的面色,心里却不忍发作,缠绕在心头的烦闷和担忧超过了他满以为的恨意,此刻他只想弄清楚,为他解毒,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穆锦妍放下了竹签,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她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末了还不忘瞥一眼天空中那轮半扁的月,转身看着顾清越,“你很关心?”

  “……”顾清越沉默了一阵。

  穆锦妍盯着他半晌,眼中的期待再一次暗灭,就在她以为两人再一次无话可说时,顾清越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我很关心。”

  穆锦妍有些吃惊地看了过去,却见顾清越从床边站起身,几步朝着她走来。

  “你……”

  话音未完,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起起伏伏的呼吸在耳边分外清晰。她的眼眶忽然就湿了,这样的拥抱,她以为自三年前就再也不会拥有了,不想今日。

  “你……”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激动,更多的却还是错愕。

  “别说话”,顾清越哑着嗓子哼了声,将她拥得更紧,三年了,他以为自己恨她,再也不会想要碰她,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心。

  “你……”

  “我恨你!”仿佛要证明自己的话真实可信,他的口吻中夹杂着无用的用力。

  “……我知道……”沉默了几秒,穆锦妍轻轻叹气,双手垂落在身旁,掌心渐渐浸出汗来。

  “但我不允许你为了我做傻事。”

  瞳孔骤然锁紧了几分,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静静地听着,掌心却忍不住颤抖。

  “明日我会离开这里,你不用履行交易。”

  穆锦妍瞪大了眸子,微微推开一点,“你的毒……是我做错事,我该承担一切”。

  顾清越蹙眉看她,“是我的错。我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念兮的事才不能原谅你。”

  提及顾念兮,穆锦妍神色黯然了几分,她该为顾念兮的死负责,这件事,她难辞其咎。

  “但是我错了。念兮的死,不该由你承担。”

  顾清越重新将她拥入怀中,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我以为你变了,变得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她。所以我生气。念兮的死给了我很大打击……”

  “别说了……”

  “我以为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今日看你走入那间屋子时,我心里竟感到恐惧。”

  “你……”

  “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穆锦妍伸手抱住了他,这个她一直想要抱住的人。她曾天真飒爽,为了他,她变得嫉妒、记恨、甚至可以说是恶毒。

  “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里。”顾清越的语气不容置疑。

  穆锦妍靠在他怀中,默默垂眸,顺从地哼了一声,眸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夜静静的沉睡,两人各怀心事,和衣就寝。

  不过几个时辰,天色蒙蒙亮,众人尚未起身,琼山岛上一片寂静。

  也许是某个小婢清晨外出采露,不小心被树丛里的某件物事绊倒,这才引来了早起练功的杜寒衣的注意。

  “发生何事?”毕竟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杜寒衣之于琼山,并不算是外人,小婢匆匆爬起后便朝着声源处喊了一句,“阁主,是奴婢不小心……这里……”

  小婢话音未落,杜寒衣脚步已至身前,她换了一身于昨日不同的绯衣,终究还是忍不住要穿点鲜艳的颜色,沉留在骨子里的那些个习惯,真真是不好改。

  随意地扫了一眼小婢,目光慢慢滑落至树丛深处,一抹撞色的红衣陡然令她瞠目。那里躺着的女子,火红的衣裙,乌黑的发,雪白的肌肤,这都不是重点,令她瞠目结舌的,却是那一张让她恨不得拆吞入腹的容颜,那张曾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因求不得的容颜。

  将近四年的时光,她不再是当年那个面冷心热的四多,也不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青。顾念兮与杜寒衣之间再也回不去无双门里那个小小的院落,可能从云麒爱上那个女人的那一刻开始,她杜寒衣与她就注定势不两立。

  本已平复下来的恨意,在一瞬间莫名地涌上心头,杜寒衣眸色一冷,“下去吧。”一旁的小婢瞅了瞅地上的人,再瞄了瞄杜寒衣眸中的恨意,小心翼翼地退下,转身却留了个心眼,朝着岛主的屋子走去。

  “你竟然没死?”杜寒衣微微蹲下身,一只手缓缓朝着那依旧昏迷的女子伸去,眼看就要覆上她美丽而纤细的脖颈。

  横空,一只手迅速地捉住了杜寒衣,她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就势站了起来,微微侧脸,看向来人。

  “她是谁?”流觞磁性的声音在清晨的竹林里,幽幽的,很好听,可惜杜寒衣的好心情全被地上的人给破坏了,眸色冷冷,“你不必管。”

  流觞握住了杜寒衣的手,“你从不轻易杀人。”

  “你以为很了解我?”杜寒衣嗤笑一声,试图甩开流觞的手。

  “寒衣……”他蹙眉,眼中却是心疼。掌心贴在她微凉的手腕,抓得越发紧。

  杜寒衣愣了愣,流觞的眼,倒影着自己一双迷茫的眸,她有些犹豫,被看透的感觉从心底满满渗出,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那张脸,一模一样,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回来了么?这一下,自己曾经的坚持、曾经的恨,不过变成了一场笑话么?

  杜寒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那你代我动手吧。”说罢,她退开一步,朝着流觞笑了笑。

  流觞蹙眉,扭头看了看,“她是谁?”

  杜寒衣从未跟他讲过以前那些事情。

  “你若不愿,我就亲自动手。”

  流觞抿嘴,“我来。”他不想她变得满手鲜血,他不介意为她满手沾满鲜血。

  眼眸一冷,掌风凌厉地朝着地上的女子打去。

  “铮”一声,软剑擦着流觞耳际而过,他连忙护着杜寒衣避开。

  一袭青衣的身影飞速挡在了三人中间。

  杜寒衣抬眼,来人是离无双。

  这让她更加确定,红衣女子的身份。

  微微扫了眼,离无双沉了声音,“清晨杀人,会坏了这里的景致。”

  杜寒衣冷笑,“你若护得了她,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离无双微微眯眼,神色渐冷,手中的武器,冷光岑岑。

  流觞见状,在两人面上看了个来回,手一挡,面色骤变,“离门主!”话音刚落,杜寒衣纤细的指尖轻轻抚上了他的肩,“流觞,走。”

  愣了一秒,他回眸看了看,随即点点头,跟着已经转身离去的杜寒衣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杜寒衣嘴角那一抹讽刺的笑,让流觞有些莫名的不安。

  离无双站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半晌,才将软剑收回了腰间,他的指尖微颤,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紧张。地上的人似乎有转醒的迹象,低低呢喃出声。

  远处,云麒的脚步声渐渐走近了,离无双抬眼,一头扎眼的银发从绿葱葱的竹林里冒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字尚未出口,地上那个红衣的人儿幽幽地转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云麒所有的目光都牢牢吸住。“……”一瞬间,有些不能呼吸,云麒快要分不清那个面容到底属于哪个人,只得惊诧地瞅了瞅离无双。

  离无双接过云麒的眼神,面色有些僵硬,慢慢回转身子,同样望向地上坐起的女子。

  白梨落努力地扯着额,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身在哪里,脑海中是嗡嗡作响的人声,却又不能听得分明,想要看清楚那些碎片式的画面,脑子就如针扎一般刺痛,她蹙眉,表情有几分痛苦。

  看清了自己身处一片竹丛,白梨落站了起来,瞅见自己一身的红裙,愣了一愣,这才抬头,云麒那双眼首先映入她的瞳孔,脑海中闪过一幕婚礼的画面,新郎那张脸跟眼前这张完美地交叠,除了发色一黑一白之外,其他的似乎都没怎么变化。

  微微伸出指尖指着云麒,白梨落感觉自己口吃都不太清晰了,“我……我的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上面有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她搓了搓脸,却撕不下来。

  “你是……白梨落?”云麒试着问了一句,他自从遇见白梨落以来,尚未见过她白色以外的其他装束,一时间,看着几乎与顾念兮同样的容颜,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与她拜堂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一袭嫁衣,是他们云家祖传的琉璃嫁衣,红裙的袖口还是他在前一夜里亲手缝上的金线青歌。只是他没还来得及告诉她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秘密,他们却已经错过了一生。

  “白姑娘?白姑娘……白姑娘是谁?”白梨落眼中露出了迷茫的情绪,她睁大眼望着云麒,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压抑着,她记不得自己的身份。试图从他这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很显然,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记得?自己……”云麒蹙眉,心里却波澜起伏。

  “够了!”离无双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引起了白梨落的注意,她眯着眼看向这个面色不太好的男人。他的脸孔映入眼帘,脑袋仿佛当机几秒似的,猛然涌出了一幕画面。一处岩洞里,他面色苍白地靠在岩石上,她自己好像在哭诉什么,心里揪痛的感觉一瞬间喷出,白梨落猛然跳到了云麒身边,紧紧揪住了他的袖子,有些害怕地望向离无双。

  “白梨落!折磨我很好玩是吧!”离无双面色有些黑,一双眼望向白梨落,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一时间,令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的白梨落招架不住,被他一吼,她的泪先掉落了不少。

  女人的眼泪总是会让男人心软,不管她此刻是装的或是怎样,云麒都不管,他揽过白梨落在身后,朝着离无双面色冷峻地说道,“离无双!不管她是谁,请你注意你的语气!我们是不是先该弄清楚,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白梨落?”云麒转身,正欲用轻柔的语气问问,白梨落抬眼,拿袖子抹了抹泪。

  “我是……”欲答话时,白梨落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你就是顾念兮。”这魔幻的声音,仿佛录音带重洗一般,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耳中回荡,直到她脱口而出的名字也变成了这句。

  “我就是顾念兮。”白梨落眼也不眨一下地脱口而出,这一句说出口后,去仿佛扎了根一般,一遍又一遍被她放大,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身份,她一遍又一遍地对云麒念着,“我是顾念兮!”

  云麒眸子骤然瞪大,看着她,竟然不能言语。

  离无双眸光骤冷,一道银光闪过,那条软剑转眼,已搁在了白梨落白皙的脖间。“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谁?”他眸光渐冷,里面的疯狂,却愈来愈难压制。

  她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心痛如绵绵细雨般,一丝丝渗入她的肌肤里。

  一滴泪划过了脸颊。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轻轻地摩擦着。

  “我是顾念兮。”

  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末了,她忽然想起了,这个面色不好的男人,好像有一个很奇怪的称呼,那个名字也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是……离无双。”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情绪,白梨落微微弯唇,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能轻易地记住这个名字。

继续阅读:第二十三章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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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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