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一座茅屋，门口的大锅里正冒着股股白气，顾念兮猜测应该是山下附近的农户。
“咕咕……”顾念兮的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叫了，折腾了一夜，她已经有些饿晕了。
顾念兮拖着沉重的离无双，一点一点地穿过这一片树林。没有手来拨开身前的野草，那些不知什么是什么草的植物的叶子却异常的锋利，一道道划过顾念兮的手臂，一道血痕立刻出现，顾念兮忍住痛，加快速度。
走了一刻钟，终于从杂草林里走了出来，前方二十米处就是那户人家，看着袅袅飘起的炊烟，顾念兮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垂眸看了看身前依旧昏迷的人，他嘴角依然抿着，面色发红，他的额头紧贴着顾念兮的脖颈，那灼人的温度让顾念兮心中有些着急，顾念兮一咬牙，赶紧拖着他朝茅屋挪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帮帮我！”顾念兮大声地呼喊着，那边的茅屋里似乎有人听见了顾念兮的呼声，“吱！”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紧跟着后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估计是这妇人的丈夫。他们惊诧地看着顾念兮，顾念兮想顾念兮此刻狼狈的样子该吓到他们了。
“请帮帮我们。”顾念兮声音无力地说着，那边的夫妇立刻明白了，赶忙朝顾念兮走来，顾念兮看着他们越来越靠近的身影，眼前却有些发黑，身体支撑不住倒下之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找大夫，他发烧了。”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这姑娘怎么样了，先生？”刘家婶子看了看收起了诊盒的郎中，这是她相公走了几里路去到西丰镇上最近的一家医馆才请来的大夫。
“她身子本就不好，看来是受了伤还未痊愈，眼下劳累过度才昏迷不醒。还得好好休息调养身子才行，若不然，年纪轻轻会落下病根。”郎中起身，交给婶子一张药方，“这是那位公子的药方，你让你家相公去我医馆抓药去吧。”说罢，郎中提着药箱走了。刘家婶子看着自己床上和隔壁房间的人，叹了口气。床上昏迷的年轻姑娘睡得很沉，刘家婶子摇了摇头，心道，现在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接着便交代了相公取药的事情，虽然他们家没什么钱，但也不能放着这两人不管。
顾念兮在一阵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飘来飘去，一会黑暗，一会又看到了光明。顾念兮飘荡着，终于回到了浪悠山的竹林，她神智清明，这里又回到了上次的梦。
不远处响起的声音吸引着顾念兮朝竹林内走去，顾念兮知道，那是雪璃在修炼。
扒着一根翠油油的竹子，歪着头看着雪璃飘浮在半空的身影，好久没有看过他了，他依然俊朗非凡，而且眉心一点朱砂越发柔美，却又不失男子之气概，仙气越发重了，却稍稍带着点妖魅之感，顾念兮想，这就是雪璃与众不同之处吧。顾念兮痴痴地看着，欣赏美男总是每个少女都少不了的必修课，心情很是愉悦。
“阿璃。”一声浅浅的呼唤在身后响起，顾念兮愣住，转眸，青歌有些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
雪璃正调息完毕，听得这声音，猛然睁眼，惊喜又惊诧的目光直直射向顾念兮背后的人。他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只得缓缓落地，白衣如雪，一身淡然。
“青歌。”他张口，眉眼浅笑。
“对不起，我失约了。”青歌有些疲惫的神色全然被雪璃看在眼中，他眼里满是心疼，却又无法明白表露，有些怔住，他没有说话。
青歌有些悻悻地看了一眼沉默的雪璃。
“你能回来就好”，他淡淡地开口，神情有些忧郁。
青歌的面色一变，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你不生我气？”
“你不是说要助我修仙么？”雪璃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便朝着竹林里迈步而却，青歌有些发愣，低下头不知想了些什么，转念便抬脚跟上了雪璃的背影。
雪璃，他的孤独和落寞那么浓郁，可是又被他隐忍地埋藏在内心。这一切，都被顾念兮看在眼里，却发作不得，毕竟这只是一个梦。
时间在缓缓流逝，眼前的景象像是电影蒙太奇一般匆匆飞过，顾念兮抹了抹眼睛。
人间转瞬已有三十年之久，雪璃在青歌的帮助下终于突破了瓶颈，他的法力突飞猛进，朝夕相对，勤练仙法，偶然也会交谈一些轻松的话题。
雪璃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世，青歌也就不问。
青歌不提及自己离开的原因，雪璃也假装不在意，只是他的眼中是越发炽热的深情，这深情的背后却也隐藏着深深的失落和辛酸。
青歌很少看他的眼，很少关注他的神色，眼中也只是淡淡的神色，眼中只有众生却没有眼前之人，很好地藏起了自己的心事，还有那一股悲伤。
顾念兮以为他们俩会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然而平静的日子往往太短，青歌离离开了九天已有月余。她一边调息，一边偷偷望着天空。
天君该是举行了大婚，他要娶那青丘的公主清浅，美丽如雪的女子，是青丘最尊贵的仙人，是天君最得力的妻。早已忘记了他从小的青梅竹马，早已不去关注这人间与天界交界之处。
青歌轻轻阖眼，强忍住眼角的酸涩，不愿流下那些无用懦弱的液体。
九天，离这人间的浪悠山该有多么遥远啊，虽然宫殿繁华，可是又怎比得上人间的清幽和宁静呢？
“你何时眼中才会有我？”雪璃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念兮跟青歌一同转身望去，雪璃的脸上有着莫名的怒气和失望。
“你说什么？”青歌疑惑地看着他。
“那日你说等你五日，我便在此等你。一等，就是五十年。”
青歌有些怔住。她张口，却又有些局促。“对不起，当初是我失约在先，你怨我也是应该。”青歌低下头，目光不知该看何处，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果然，离了九天，自己竟不知去哪。
“你可曾算过人间的时光。”雪璃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五十年，一个凡人半生的时间。”
雪璃孤单地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顾念兮看向他有些冷清的神色，不禁有些同情他。
明明连自己都忘记在九天上逗留了多久，当初一心为着那人，从未想过自己终究是要离开九天。
青歌有些吃惊地抬眼，有立刻撇开眼，不想自己隐藏的情绪被发现，可是精明如雪璃又怎会忽视呢？
“他已经成婚了吧。”雪璃淡淡地说着，神色是无尽的失落，眸光瞥向脸色有些发白的青歌。
“你说谁？”青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我以为在人间的这些年，能让你忘记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歌撇开眼，面色有一丝被戳破的不自然。
雪璃也不语，只是随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镜面，那日九天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顾念兮吃惊地看着这场景，青歌的脸色同样不好，只是她不是吃惊，而是有些慌乱和生气。
“你竟会玄光术？”
“你离开不久，我就已经练成。”
“常人五百年也修不会这个等级的法术，你竟这么快就学会。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你现在的法力已然可以自行成仙，只要度过了大劫，便可飞升。”青歌冷冷地说着，神色不快。
雪璃转身，痴痴盯着青歌冷冷的脸，他的唇角有几分苦涩，“我的劫是什么？”雪璃忽然有些生气上前逼近青歌，青歌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这仅有半步的距离，她的脸蓦地有些发红，稍稍退开一步。
“我也不知。”她的心事被窥知，语气不免有些冷淡，忽然又抬眼看那少年，“当日救你，助你修仙，这是我们的约定。如今你已经大成，天资聪颖，不需要顾念兮再指导了。明日，我就离开。你也可以回青丘去。”
他抬眼，神色苍凉，“你可真是无情的人。九天之上，可都如你这般？”雪璃一语道破青歌的心事，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你既然已经大成，还有什么不满足？”青歌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一张小脸霎时变得毫无血色，眼中却满是遮掩不住的痛楚。
“我守着与你的约定，在这里苦苦修炼，为的不过是能再见你一面。难道，我在你眼中不过是随手捡来的东西么？”他瞳孔一缩，眼中青光晶莹地闪过，唇角满是苦涩与心痛。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青歌抬眼，他一双眼中竟是失望和难过，青歌的瞳孔有些闪烁。
“那你为何回来？他不要你了，你就回来这里？你当我是什么？”青歌猛然抬头，惊诧地看着他。他的嘴角一抹嘲讽和失落，还有这淡淡的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嫉妒。
“你喜欢的天君今日就要大婚了，怎么，他没请你喝喜酒么？”他的语气越发地怪异，连自己都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在作怪。顾念兮呆呆地听着他们的争吵，忽然有些想念御风、想念浪悠山庄的平静的日子，在这个梦里呆了这么久，顾念兮甚至都忘了自己这一回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的事与你无关！”青歌突然有些尖锐的强调拉回了顾念兮的走神，顾念兮看见她的脸红扑扑的，似乎心中怒气翻腾着，藏在袖中的右手早已握拳，那指甲正死死扣住掌心的柔嫩，顾念兮知道，这是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不免有些恼雪璃的话语。
“与我无关……他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还说与我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顾念兮怔住。雪璃也怔住，他白皙的左脸上，出现了一些红肿的痕迹，青歌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他的嘴角有丝丝血迹流出，眉心的一点朱砂与这血迹相映衬着，有些刺痛顾念兮的眼睛。
“你别说了！”青歌双手抱着脑袋，胡乱摇着头，她强忍的泪水奔涌而出，雪璃的表情变得心疼起来，正欲上前，她却决绝地转身，“你既已大成，我们就此别过！”说罢，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雪璃一步上前，拽住了青歌的受，她被迫转身，面对雪璃满是怒气和懊悔的脸庞。
“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着我？我就站在你面前，我等了你五十年！我也可以永远等下去！我一直都在这里！为何你就是不能正眼瞧我一眼？只要你肯看我一眼，我灰飞烟灭也甘愿！”雪璃的话让青歌彻底怔住，她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臂，一时竟不能言语，少年眼中认真而又倔强的神色让顾念兮也分外震惊。
半晌，竹林内外一片寂静，顾念兮差点也要屏住呼吸了，这才听得青歌冷冷开口。
“放手！”
“我不放，我永远都不放！”
雪璃没有动，死死抓扎她的胳膊，抓的她竟有些疼，这疼沿着她的掌心，慢慢渗进她的骨髓之中，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种痛，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爱。
又是几分钟的缄默，大家都没有说话。顾念兮站在一旁，竟有些着急。半晌，青歌缓缓低头，轻轻说了一句，“顾念兮是你的师傅。你不该生出这种心思的。”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呵……有你这样的师傅么？我不要你做我的师傅！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我喜欢你！”他有些近乎疯狂地说着，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吐露，双手有些颤抖地摇晃着青歌的身子。
“但你是妖，我是仙。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平静下来，青歌冷冷地说着，一脸的清冷让雪璃有些发红的眼慢慢凉了下来。
黄昏的余晖照在林中，映出少年脸上的痛楚和绝望，他的心好痛，这种痛弥漫在空气中，灌入顾念兮的鼻腔。
他的眼是血一般的红，眉心的朱砂几乎要淌出血泪似的，眼角满是苦痛，可是他不能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心里的痛只想要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也揪出来，索性让面前的人儿直接踩碎了也就罢了。
他凄恻的语气像是藤蔓般缠绕住青歌的心，一点一点地渗着，直渗入骨髓，但他仅有的尊严也被这样不留情面地踩碎，他的指尖几乎要戳破掌心。
“我们是仙，你是妖，”她苦笑着抬眼，狠心的人，终究是要用上一个狠心的理由才能推开这样的深情，她眼角换上一抹冷意，冷笑道，“你比得了他么？”
雪璃的脸霎时失去了血色，他死死看着青歌，眼中似要迸出血来，那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神情让空气一度凝结，他还以为刚才已经是绝境了，不料这一句才是诛心之论。
“就算我修得仙身，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低贱的妖么。”他忽然抬眼，“就算他绝情如此，你也忘不了他么？”他苦涩地笑了，痴痴地笑了，继而却是一步上前揽住青歌的纤细的腰，他的力气大到青歌竟有些被吓到。
抬眼，他瞳孔青黑渐渐转紫，泛着奇异的光芒，“我是妖！但我清楚自己的感情，我敢爱！”
青歌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璃，他的眉眼那般清晰，眉心的殷虹像是要淌出血来，嘴角是一一抹决绝的笑，眼下却是痛心的苦涩。他的手心的温度贴在腰际，没有丝毫的缝隙，那掌心的温度慢慢渗入
青歌的衣襟，这温度一直向上蹿升，直烧遍她的全身，她鼻头一酸，忽然想哭，想要放声痛哭，看着他眼中的炽热，她的心猛然跳慢了一拍。
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和镇定，好不容易装起来的坚强就这般被雪璃的话语冲击崩溃，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雪璃，她的泪水不断涌出，唇边却是笑得凄惨。“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雪璃看她这幅模样，不免满眼都是心疼，轻轻将她的青丝拥入自己的怀中，恨不能直揉入自己的胸膛中去。
他乌黑的发随着微风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她心中越发疼痛，既为了那九天之上的喜庆的红衣，也为了眼前这人无尽的温柔和呵护。
“你何苦……”她的话还没说完，“唔……”，一吻倾心，倾的又是谁的心。
雪璃的嘴角溢出一丝霸道的笑，他终于做了内心深处压抑至深的事情，他要这个吻留在她的心间永远不能磨灭。
他的唇色艳红，触感柔软，线条分明，青歌被他禁锢在怀中，微微仰起头，承受着他的突如其来的吻。她两手试图抵在他们之间想要分开些距离，可是这企图最后总是失败，雪璃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丝毫不容她退缩，一只手又从她脑后托起。
心底也是一阵酥酥麻麻，心跳逐渐不规律，有什么情绪躁动不安地想要冲出胸腔。他的唇那么清凉，那么柔软。
良久，他才缓缓放开她，她的唇已经有些红肿，微微低下头不语。雪璃有些苍凉的嗓音低低地响起，眼中是无奈的神色，“我会等到你忘记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青歌怔怔地望着鞋面，余光瞥见雪璃腰间的银色香囊，那是三十年前自己送给他的，当时为了赔不是，又因为自己心情不顺，便随手编了一个，她暗暗心疼，他到现在还留着。
看青歌不语，雪璃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冒犯了她，心下有些自嘲和沮丧，看来自己真是把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这样也能无动于衷么。
耳边他温柔而苦涩的话语轻轻回荡着，青歌心中不免十分感动，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历历在目，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应该化作绕指柔了。
往日的相处一点点浮上心头，青歌的眼中很酸涩，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眶，她却始终低着头。
雪璃最后的希望也似乎在破灭，他嘴角慢慢变得有些冰冷，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眼眉之间只剩下淡淡的苦涩，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纠缠于你。”语毕，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心尖是一阵闷闷的痛意，强忍住眼中的苦涩，缓缓转身，有些不稳地迈开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啪！”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了她的鞋面。
“吻了我，就要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么？”青歌清凉的声音飘出去，雪璃猛地顿住步伐，他的背影在渐渐显现出的皎洁的月色下微微颤抖着。
转身，他有些惊讶而又欣喜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一抹娇小的身影，他红唇微启，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你说什么？”
他激动的神情让顾念兮有些忍俊不禁。可是看见这边青歌闭口不语，他不禁有些自嘲地喃喃自语：“……竟然出现幻听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呵呵……。”
青歌蹙了蹙眉，心道这人还有这么傻的么？转而又有些心疼，嘴角挂上一抹温暖的笑，她几步上前，站定在他眼前，抬起眼认真地看他。
“你怎么会这么傻……”她的唇角缓缓勾起，鼻头酸酸的，面对这个少年，她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雪璃有些呆呆地看着巧笑倩兮的青歌，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想伤害你的。对不起……”青歌垂眸，“我从没有看不起你。刚才的话……都是骗你的。”
“没见过你这么痴傻的人……”青歌抬眸，淡淡的眉眼间全是笑意，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地抬眸。说罢，又缓缓低下头去，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仙女也不过如此。
雪璃的俊颜慢慢展开了笑容，他眸中散发出宠溺的光芒，上前拥紧了怀中的人儿，伏在她耳边缓缓吐气：“你刚才的话，真的让我的心都碎了。答应我，试着爱我好么？”
青歌眼中一酸，泪水又无声地滑落，他轻轻吻上那些晶莹的泪。她瑟缩了一下，又悄悄抬眸看着眼前英俊的少年，雪璃似乎有所感应，稍稍偏下头，吻住了她。
小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半晌，她微微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眸子，“不用尝试了。”听到这句，雪璃的面色顿时有些苍凉，青歌的眉角却有一丝顽皮，她看着他面色逐渐凉了下去，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雪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着，慢慢放开她的手臂，青歌心中一惊，轻轻拉住了他欲放开的手，抬眼道：“我的心交给你，不要负我。”
雪璃的嘴角挂上了幸福的笑意，他有些惊诧又很是欣喜，傻傻地笑着，笑的无比开心，稍稍使力，环抱住了青歌瘦弱的身躯在怀中，这一次抱得更紧了，他发誓永远都不放手，“我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听着这郑重的诺言，青歌心底腾起一股暖意，直钻到心底最深处，勾起往日的回忆。青歌用指尖轻轻描摹少年的轮廓，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好一幕幕涌上心头，自己又不是铁石心肠，之前的狠话也不过是恼恨他戳破心事，又怎么忍心伤他呢？“我之前说的，不是有意伤你。”
“我不介意。”雪璃缓缓开口，还有什么比她终于能在自己怀中更重要呢。
“傻瓜！”青歌笑了，伸手回拥着他的宽厚的背部，感受着少年安全而温暖的臂弯，她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
“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傻瓜。”他也幸福地笑了，还好，这幸福来得还不晚，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幸福下去。
忽然感觉眼角湿湿的，顾念兮伸手一抹，突然笑开了，不知何时，他们两人的幸福也感染到了顾念兮，不知不觉也淌了些泪。
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真的好美，真希望这时间可以永久地静止在这一刻。青歌和雪璃相视一笑，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走去，顾念兮依然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怀中的青花镜又开始隐隐发热，顾念兮低头拿出它，距离上次神奇的对话已经过去很久了，顾念兮等了半晌，它又慢慢退了颜色，温度也冰凉了下去。
突然，顾念兮的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脑海中有一些东西在蠢蠢欲动，可是顾念兮却说不上来那里有古怪，正欲抬步，整个空间忽然像是幻灯片中的螺旋动画一般，被某个无形的大手猛地一扭，全部的东西都开始扭曲缩小，直到顾念兮的身体也随之消失在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