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太阳撒着余晖,好像稍微触碰一下就能掉下去。阳光打在屋子里,经过院子里的几处落叶,显得有些许的凉意。
郭二和薛达互不相让,僵持之下,若不是南照站在中间,只怕两人会立马凑上去动起手来。
“薛大哥,其实那个姑娘不是很想我们把她的事告诉父母。”南照淡淡地开口说道。
薛达闻言,回眸,“她为何不肯?”
南照没好气地看了看了他一眼,这种事还需要认真思考吗?
“她怎么能如此儿戏?都已经失踪了一日,难道不怕自己的父母担心?”薛达突然义愤填膺地说道,虽然话这样说着,可是脸上的担忧更甚。
“我方才提了一下,她很抗拒。既然你和她家熟识,那么倒是还能去说几句。”
“可是,”薛达心里不忍,“我担心我去了她家,会惹来非议。”
郭二就不乐意了,反问,“谁家丢了女儿不着急,你怎么跟个榆木脑袋一样。”
南照在一旁听着倒是觉得有些趣味,难得郭二还知道说别人榆木脑袋,这是难为他了。
薛达一听,脸上的神情有了些松动,“那……那我真的要去?”
南照在他面前颔首,郭二更是直接催促道:“快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薛达犹豫了片刻,这才鼓起勇气,“那我现在就去。”他说完这话,就想立马就去,南照立马将他叫住,小声地提醒道:“你这事切莫让他二老知道,暂时先别说实情。先稳住情绪再说。”
薛达瞪着双明亮的双眼,惊讶地问道:“可是这件事瞒不住啊,我若是不说,那我怎么解释人在衙门?”
南照觉得他真是个榆木脑袋,若他是郭二,她早就一巴掌拍上去了。
“你大可以说,她不小心摔到,或者是晕倒,正巧被你们看见,带回了衙门。”反正就是找一个借口,让他们不要太多担心。
薛达听完这话,似懂非懂,老实憨厚的脸上挤不出一丝笑意。他现在的脑袋都快炸了,骗人他向来不擅长,只怕到时候被人看出短端倪。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上就忍不住冒起冷汗,万一说漏嘴,那可怎么办。
可是他还想接着问南照,却发现南照已经准备要离开。他肚子里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吞了回去。
几人在衙门口分别,一个朝西,一个朝东。此时太阳已经埋在了山脚,街上的人逐渐少了起来。
南照二人顺着东边走去,发现好几个神色匆忙的人也都往着那边走,不仅如此,他们边走脸上都还带着喜色。南照心中忍不住有些愕然,这可是发生了什么?
二人顺着前面望去,发现前面的路上,不知何时竟然铺满了爆竹炸裂后的红色。
顺着路往前走,越往前前面的红色越多。难道是有人办喜事?
顺着那条炮竹铺的红毯,二人终于找到了根源。在一处拐角的一处宅子门口,吊着的炮竹还有好大一串。每一串的爆竹都有她大拇指那么大,想来这户人家,家底不是一般的殷实。
两人顺着刷得黑亮的门望去,上面贴了两个大大的招财进宝的字样,门旁的木头上刻着:出门大吉迎福到,入门大利接财来。抬眼望去那门上的横眉:吉发赌场。
原来是个新开张的赌场,有钱那是自然,只是排场这么大,也不怕惹来闲话。南照本想说,着副对子还真是俗气,不料确实赌场刻意安排的,这还真就应城了赌场的宗旨。
扯着嘴想要离开,里面又有人出来了。
“客官,明日再来就好,不着急。”一个中年人弯着腰将那两个男子送出来,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微笑。
两个按男子身材瘦弱,但是却一身华富,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二人对他的服务很是满意,有一个爽快地扔了一大锭银子给那个男子,另一个脸型瘦削的男子更是直接将自己手上的一个扳指给了他。
“你留好位置就行,我们啊,也不差钱。”之前给银子的男子笑道,桀骜不驯的眼神看了一眼门口旁边站着的南照和郭二。
跟在身后的男子不卑不亢,给他的钱他也毫不手软地踹进了自己的荷包。照旧对着二位富家公子说道:“公子慢走,你们需要的,我们自是不会懈怠。”
南照看了过去,中年男子身材并不算高大,但也不算矮小,是处于中等身材,有些微微的发福。这个王府的王管家倒是有些相似,都有些发胖,想来这人也是那种货色。
两位华衣公子甩着衣袖潇洒离去,中年男子这头便朝着南照两人说道:“客官,我们今日是开张第一日,俗话说开门请客。今日进我们赌场的,我们都不会从中提取费用,一切小食都包在我们身上。”
他望着二人没什么反应,于是又接着补充道:“当然这些也只是小恩小惠,但是,我们老板为了让大家玩得开心,所以特意推出一个活动,那就是,凡是今日和明日来我们赌场的客人,我们老板都会提供前五局的赌注。”
中年男子笑着望着二人,自信满满地问道:“二位客官可是想进去试试?哪怕你们进去只开五局,你们也是毫无损失,所补丁还会有所收获。”
郭二扬眉,在一旁问道:“你们这个场子里,无论前五把多大,都提供?”
他的口气有一丝不屑,但是更多的是试探。中年男子是何等人,立马领会他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笑着比划了一下。
郭二见他伸出一个手指,轻哼,“一两银子?”
中年男子闻言,脸上更是十拿九稳,只见他听了郭二的回答,缓缓地摇了摇头。
“怎么?难不成是十两?”郭二觉得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全邺城这么多人,难不成没人都是十两?还提供五局,这老板莫不是疯了。
中年男子看着他不相信的模样,笑着点头,“正是十两。我们老板说过的话,我自是不敢乱说。要知道,给钱的是他,我乱说了,只怕日后也没了谋生的这碗饭。”
郭二听了他这话,心里的那点轻视再也没有了。一个人一局十两,他探了探头,望向那院子里,这间赌场,少说也得容纳一百来号人,如此庞大的人数。这个老板只怕要亏本。
中年男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但笑不语。他转过眼来看向南照,问道:“姑娘觉得意下如何?不若进去试试手气?”
南照抬眸,心里就像是滴入一滴水一样,泛起轻微的波澜。这个男人明知是赌场,还让她一个女人进去试试手气,只怕是见过不好世面。此等能人背后的老板,定是不容小觑。
她摇了摇头,拒绝道:“还是不了,我们赶着回去。”
中年男子自是不好再过多劝说,于是又转头问郭二,“公子呢?想进去试试吗?”
郭二看了一眼南照,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也跟着摇了摇头。尽管违背了本心,但是勾引媳妇自然是要比其他事重要。所以他决定朝着南照看齐,南照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中年男子见状,上下看了看二人的穿着打扮,然后也不再多言,于是拱手笑着告辞。南照摇了摇头,问道一旁的郭二/
“你可是想去?”她说话的声音又有些冷意了,郭二只觉得自己有说不清楚,于是索性回道:“我没有,我怎么会想去这种地方?”
南照轻笑,于是也不再多言,二人顺着路子返回了郡王府。
“郭三,你今日怎么回事?”郭二一进院子就嚷嚷道,生怕里面的人听不清。
他嘴上叫着名字,脚下一步也没有听停歇。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臭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熟练地将郭二的门推开。
“郭三?”他叫了一声,见没人,这才进了屋。他踏进屋去,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南照,郭三他不在。”郭二四处看道没人,心里有些慌了,立马跑到南照面前,慌张地说道:“没有,他不在屋子里。”
南照心里也是一紧,暗道莫不是他和秋月私会的事被人发现,这回被抓了?
“你在这里先等着,我去白姑娘那边问问。”南照念头一闪而过,决定先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二脸上有些着急,立马点头,“嗯,我在这里先等等着。”
南照轻轻地“嗯”了一声,立马转身离去。郭二在院子里急得打转,还以为他自是在房间里休息,怎想人却不见了。
走在通往内院的小路上,南照的心里一直没安稳过。除了郭三自己跑出去,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被人抓起来。她的手心冒了点汗,这要是被抓起来了,若是被有心之人恶意挑拨,只怕他郭三少不了一顿折磨。
郡王府一直都有这样的规定,外院的小屋住的是类似于南照几人这样的人,他们会武功,身处外侧,一般贼人进来,不出十步,立马被人捉了去。宅子内院就是郡王和他的夫人小妾的屋子。下人的屋子都是零零散散,主要是根据伺候的主子住处而定,以此方便照顾。
南照很少去内院,一来那里的丫鬟很不待见她,而来就是确实也没有什么事。身旁的花朵香味四溢,种在院子里的柳树枝条垂了满地。她此时正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脚底传来阵阵酥麻。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花海,心里暗道:这女人家住的院子,确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