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刚落,差役们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怯意。
林崇焕白了一眼那几个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眼神似刀剑一般往那几人身上射去。几个差役这才抖着胆子冲到屋内。
郭三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脱罪,南照心里想要阻止,但是人单力薄,现在衙门里的那几个人也不帮她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那林崇焕终于算是满意了。几个差役在无奈搜了片刻,从床底下捞出还在昏迷的郭三。
林崇焕冷哼一声,让差役抬着还在昏迷的郭三出了门。南照五官扭成一团,立马追出去。她不在乎什么郡王不郡王,她只在乎真相。
这么多年来,郭三跟着她出生入死,她相信他的为人,她本就应该相信他的为人。可恨方才犹豫那一瞬间,就被林崇焕那个狗官钻了空子。即便是郡王来了,她也要竭尽全力保住那个和她一起共患难的兄弟!
她身姿轻盈,追上那几个手脚不太快的差役只需眨眼的功夫。岂料刚迈出一只脚,林崇焕那个狗官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她没工夫继续和他纠缠,是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
可是很明显林崇焕根本想就此罢休,他淡淡地笑着,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惭愧,“南姑娘且等等。我还有事没有说完。”
有事没说完?关我屁事!冷冷地转过身去,仿佛一切都不在她眼里。
“姑娘!”林崇焕也没有继续阻拦,只是仍旧在她的身后说话,“你难道不好奇我怎么见到郡王的吗?”
南照听着他那公鸭嗓子般的声音就来气,折身讽刺道:“大人,一个还在昏迷的人能对案子有什么帮助?莫不是你急着把人关起来,以此来泄私仇!”
林崇焕耸耸肩,走上前来,“你们几个武艺高强,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这样只不过是以防万一。”
“更何况,郡王也不在这邺城。天高皇帝远,他若是真的犯事了,我们衙门都拿他没有办法。不提前准备好,如何能保一方平安?”
他嘴上噙着笑,竟是难得的温暖阳光。可是这样的笑意确实最冰冷的刺刀,一刀一刀将南照孤傲的自尊心,划成零落的碎屑。
她抖着肩膀,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居然骗我!你居然骗我!”
薛达几人见她面色大变,眼眸竟然有了些微红的血丝,不再似以往的冷静和克制,心里大呼不妙。几人上前想要将她拉开,可是又因为她是个女子,不好过分拉扯。
“好你个林崇焕,居然骗我!你怎知这里面有没有冤情,你怎知那姚家又是清白的。你明知郭三还在昏迷,一回来就神志不清,你为何还要紧紧相逼?”
南照脖子青筋乍起,惨败的肌肤竟出现了微弱的红色,也是气急了。只见她眼眸一寒,拔开剑鞘,就要往那林崇焕刺去。薛达心乱如麻,抽身上前推开了林崇焕。
“姑娘,这件事是我的过错。你不要怪大人,都是我的错。”他用手的长剑挡住南照刺来的长剑,只是他并没有将剑鞘拔开,一心想着息事宁人。
南照并不理他,却又被那任勇和李立联手拦住。“姑娘,此事或许有误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误会?那林崇焕得瑟的模样,只怕没有误会。
薛达也上前,一脸沉痛地劝道:“南姑娘,这件事我们且私下商议。更何况郭兄并不是被当成犯人关押起来,只是审讯。我们还有时间找出真凶。”
南照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你们几个人之前不帮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来阻拦她教训那混蛋。可恶!
看着那林崇焕卑鄙无耻的嘴脸,看着身旁提防她的那几个人,她心口的一口气始终顺不下去。她咬牙扫过众人的脸,这件事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他林崇焕好看!
跃身翻上房顶,片刻便没了踪影。林崇焕撇撇嘴,这个女人动不动就上蹿下跳的,真是无趣。他摇了摇头,正准备招呼人离开。
只听见耳边‘嗖’的一声传来,心惊胆战地朝薛达身后躲去,指着南照心虚地大叫:“你这女人,神出鬼没,要吓死人是吧!”
南照扯起一旁脑子成了浆糊的郭二,懒得理这些人,再次‘嗖’地一声,上了房顶。两人在眨眼的功夫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林崇焕不悦地晃了晃脑袋,嫌弃地从薛达身后走了出来。“哼,不就是会点功夫么!”
一旁的差役憋着笑一直不敢抬头,林崇焕也不知怎地心情突然烦躁起来,顺脚踹了一下身旁的小差役,“滚滚滚,还不快去做事,愣着做什么?”
按道理,今日他和南照的战争,他是胜利了。可是不知为何,他老觉得在看到她灰溜溜走掉的时候,心情有些莫名的失落。虽然心中也有属于胜利者的骄傲和自豪,但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味。
晃晃脑袋,决议不想这件事。他大摇大摆地往回走去,房里的两个美人立马迎了出来。要是往日他定时喜形于色,可是今日,他却总高兴不起来。美人还是美人,酒还是酒,只是他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这和身边有没有美人,有没有美酒没有关系。
……
邢文半夜来到屋子的时候,发现屋里什么都没有。一点人气都没有。
难道又是在忙?他在屋子里转悠了片刻,可是还是没有人回来。
许是今日特别忙吧!
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眼见那夜色越发暗沉,明亮的月牙也已经上了枝头,南照还是没有出现。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这一想,心里的那些念头如何也止不住。郭三也不在,她也不在。说不定真的出事了。他看着空荡的屋子,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看来这件事肯定有问题,说不定他们已经被那不仁不义的林崇焕抓了去。想到这里,他立马冷着脸飘到了院子里。
此时夜色正深,他恰好可以借着这种时机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之前和那女人定了三条规矩,他已经许下承诺不随意在衙门里走动。可是现在那女人都出了事,他不可能继续墨守成规,在屋子里干等。
素色的长袍在微风下飘飘起舞,他根本无需用脚,只需挺直腰杆悬在半空中,他便可以及其快速地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
月色下他的脸颊毫无血色,因为他心里惦念着南照,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在院子里转悠。这要是被火气不足之人撞见,只怕会吓个半死。
稳了稳心神,他悄然飘入那新县令的住所。他倒是想看看,这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悄然飘入屋内,刚一进入屋内,就看见淡紫色的床帏正在抖动。飘然又近了几步,正在疑惑间,却见那抖动的床帏处几只手脚在翻滚,伴随晃动的还有零零碎碎的娇哼。
脚下的步子退了几步,仔细一听居然还是两个女人的声音。这一刻,邢文的心忍不住抖了抖。他从不知道,这县令夜夜笙箫还不够,还找了两个美人在衙门里作陪。
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虽然他想着要赶紧出去,可是他的眼神却忍不住那处颤抖的床帏飘去。昏黄的烛光在娇喘声中也忍不住晃了几下,黑夜里,女人的声音和男人的嘶吼混成一片……这场景,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一晚……
他的眼睛像是被触电一样,立马收了回来。
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估计除了活春宫,也没什么能打探的了。
定了定心神,他又朝着薛达住处飘去。这个地方他来过不少次,只是他有些惆怅,想不到再来的时候,他却已然不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略感惆怅地飘到屋内,正巧碰见薛达和任勇在谈事情。昔日的好友近在咫尺,可惜他不敢现身。他还在世的事还是不让他们知晓的好,知道的人越多,他只怕日后更加不知如何面对。
只见他悄然隐没在黑暗里,侧着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
“……薛大哥,郭三现在怎么办?我听说大人已经把他押到牢房里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任勇皱着脸,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找个机会去看看,不行找个大夫进去瞧瞧。”薛达哑着嗓子回道,也是同样的愁眉苦脸。
邢文暗中听着这对话,双手忍不住握成拳头,他就知道,那个林崇焕不是什么好人!
“哎,今日也真是难为南姑娘了。你看她被大人气成什么样了?我都替她难受。”任勇接着说着,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热茶。
什么?被林崇焕气着了?邢文脸上一绷,神情大变。
“哎,今日我也有错。没有上前去帮她,我真的很后悔。”
没帮她?!黑暗里的邢文骨节捏得啪啪直响。
“是呀,她其实没有错,只是大人摆明了就要找麻烦。还有那个郭三,其实根本不必关在大牢的……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任勇疑惑地问着他一直追随的大哥,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想?大人就是想要给她下马威。还记得之前南姑娘在公堂上如何驳了大人的颜面的吗?”薛达又轻叹了一声,南照虽是个女子,但她身上的胆识却比他们大。
邢文的眼眸沉了又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倒是越发想知道,那个不务正业的林崇焕是如何欺负了他的南照!